第一百二十八章无量之战(十二)一声退敌
郁郁苍苍的树林像搭了天篷,枝叶蔓披。一阵强劲的风声掠过树顶,热气腾腾的森林从酣梦中苏醒,疯摇着枝叶,隐约传来喊骂声。“快追,别放他们跑了”。 孙波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扁谷主,是天湖山的人,我们……”。 孙波没叫乐儿,反而叫了一声扁谷主。 扁乐盯着抖着风姿残影,透着凛凛杀气的苍绿密林。吵杂声渐渐临近,扁乐早就听到,只是不再意罢了。以她的身份,天湖山又能怎样,丹青又能如何。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嗖,嗖,嗖。热气腾腾的树林里,冲出三位一身血气的汉子。看到扁乐三人猛的一愣。接着急奔而来,几个纵身落到孙波面前,三位汉子深行大礼。“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快走,天湖山疯狗追来了”。 孙波看了眼扁乐。扁乐淡定的站着未动。 “峰儿起来吧”。孙波示意三人。 群峰见师傅没有逃命的意思,急得一头大汗。“师傅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孙波向群峰使了个眼色,示意三人不要说话。群峰不解的看着师傅,见师傅盯着不远处一位黑衣女子。三个人面面相觑的退到师傅身后。 呼呼啦啦,腾着热气的树丛枝摇叶动。数百天湖山弟子吆喝的从雾林中冲出。见林外山坡上,六位江湖人傲慢的站着,愣了愣,四面散开慢慢围向六人。六个人未动。反而震住了天湖山弟子,没人敢冒然攻击。 扁乐神色淡然,大眼睛如小溪流水般清澈。忽闪着锐利的寒光,看着人头涌动的密林。“怎么,丹青山主来了,也不出来一见”。 “哦,扁谷主在此,在下就不打扰了”。远处密林像被冻了似的,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围上来的天湖山弟子,吓的腿都软了。“什么?什么?扁谷主?我的妈呀!这个黑衣女人是扁乐”。 呼啦,一阵乒乓梆梆的声,数百名天湖山弟子逃的无影无踪,只有剩下几个不知是否受伤的弟子,两腿打着飙,几步一个跟头的跑着。 群峰三人这才明白,师傅为什么没跑,还奇迹般的站在这里。有这么牛的人物在此,还有什么可怕的。三人三步并成两步来到扁乐身前,深行大礼。“见过扁谷主”。 扁乐转过身,拉着金链。“孙伯伯,我们走吧”。 群峰三人嘴张的老大,没听明白似的扣扣耳朵。“说什么,听错了吧!孙伯伯,叫谁呀?那个带链子小男孩,不可能。是师傅”? 三人眼睛忽闪闪的变着色,简直不敢相信,师傅什么时候与扁乐拉上了关系。看着扁乐拉死狗似的拽着男孩移上官道,忙跟了上去。 松镇客栈,一间普通客房内。扁乐倚着床坐着。《毒经》静静的躺在扁乐的双腿上,一双细润的手轻轻翻弄着绢页,扁乐向后靠了靠,慢慢的闭上眼睛,黑纱下的脸凝结着痛苦。二十多年前,一段往事牵痛着扁乐的心。 电闪雷鸣的夜晚,狂风夹着倾盆大雨,冲刷着泥泞的山路。两驾马车在官道上艰难的行进,冷风裹着豆大的雨滴撞开车帘,刮进车内。第一架马车内坐了五个人。扁诗、心雨和三个孩子。四岁的扁静紧紧依偎在母亲心雨的怀里。“娘,我怕”。 心雨从风雨中移回目光,擦了擦扁静额头上的雨水。“静儿不怕,娘抱着你”。 道道闪电照的车里雪亮,扁诗坐在对面,阴沉着黑锅脸,未理会心雨与小扁静。回手把披风盖到身边扁乐和扁歌身上。挡在两个孩子身前,堵住吹进车内雨点。 扁乐和扁歌蜷缩在披风下,露出两双大大的黑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母亲和meimei。看着meimei和母亲可怜的样子,扁歌拉起披风盖到meimei扁静身上。 “啪”。扁诗回手一个巴掌打在扁歌的脸上,扁歌细嫩的脸留下四条深深的指印,一屁股坐回原地,捂着脸小声的抽泣着。 心雨移过身子,抚摸扁歌的脸。“你干什么,打孩子干什么”。 扁诗一扬手,心雨抱着扁静重重的坐回车座上。扁静吓得哇哇的哭着。 三十年前,心雨与师哥干将从玉剑山采药回来,身中剧毒。干将把心雨托付给扁诗,希望扁诗能医好毒伤,没想到心雨被扁诗霸占了身子……。如今却遇到如此冷遇。 “哭,再哭。嘴给你咧开”。扁诗恶狠狠吼叫着。 扁静吓得止住哭声,眨着大眼睛偷偷的看着凶巴巴的父亲。心雨忙把扁静紧紧的抱在怀里,身子转向一边。 扁诗恶毒的眼神看着心雨。“臭女人不但让自己耻辱,还带来杀身之祸,如今不得不星夜逃出宁城。真想一把掐死心雨怀中的女孩。悠来晃去整整四年,竟然是别人的孩子”。 “师傅,前方有一座小庙,去避一下雨吧”。披着雨蓑的弟子扒开车帘问道。 “好”。扁诗收回目光。应了一声。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行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扁诗将披风交给扁歌,抱起扁乐两人跳入雨中,几个闪身落到庙门前。回头对披着雨蓑的弟子喊着。“洪儿,告诉艾喜,别淋到孙师伯”。 心雨用湿淋淋的衣服裹住扁静,小心的跳下车。冰冷的雨点噼啪的打在心雨的脸上,心雨深一脚浅一脚跑向庙门,脚下一滑单膝跪在泥泞的地上。轻哼一声,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单手支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进了庙门。 四位弟子扶着孙波下了车,艾喜拿着大披风挡着雨,小心的向庙门走去,几位弟子看到师母倒在雨中,谁也不敢去扶,低着头看着黑亮的泥路。闪电过后眼前一摸黑,只能听到脚下啪啪的水声。 众人进到庙内,扁诗引燃火种,安顿好扁乐、扁歌。跑去扶着孙波。“大哥没事吧”。 “没事贤弟,下雨伤口奇痒无比。去看看弟妹,刚才她跌倒了”。孙波看着蹒跚着走向墙边的心雨。 扁诗“嗯”了一声,扶着孙波走向庙内深处较干的墙角。几位弟子在庙内找了些干木柴,生起一堆火。王坤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破门板挡住庙门。庙内渐渐有了一丝热气,众人围坐在火堆前,烤着湿淋淋的衣服。 心雨坐在不远的墙边,清理着扁静的湿衣服,紧紧的抱着扁静冻着发抖的身子,用微弱的体温挡着风寒。抱的越紧扁静冻的越哆嗦,心雨想找些干草生堆火。站了数次,跌伤的膝盖象断了一样,痛得心雨摔坐在地上,嘤嘤的拭着泪水。 庙中篝火忽明忽暗的闪着,孙波试图站起来,把心雨接过来。却被扁诗一把按在地上。“大哥,这是我的家事”。 孙波看了眼义弟,摇了摇头。“贤弟,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夫人”。 扁诗拿木棍啪啪的打着火堆,红火的脸阴阴沉沉。几位弟子低着头,看着火堆跳跃的火花。门外咔咔的闪电,不时的打破着庙里的宁静,鬼魅的人影在明暗间晃动。 哐噹,挡在庙口的破门,飞出丈许远。闪电中,一个戴着大竹帽的黑衣人出现在庙门口,湿淋淋的涌进一阵惊寒的杀气。扁诗等人唰的站起。警惕的看着黑衣人。“呵呵呵,跑的真快,竟然找到这么好的地方躲雨,让老子当水鸭子”。 扁诗神色凝重,撇了眼孙波,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向黑衣人抱拳。“这位师兄,在下和你并无恩怨,为何要苦苦相逼”。 “是没恩怨,我是来问你借一样东西”。黑衣人嘿嘿的笑着。 扁诗恶心的扫过蜷缩在墙边的心雨。“这位师兄,赤日神兵未在我等手中,早就遗失了”。 “呵呵呵,那就把那个女人让我带走”。黑衣人狞笑的指向墙边心雨。 没等扁诗开口,孙波一步窜来,怒喊道。“不行”。 “呵呵呵,就你吗?只怕命都保不住吧”。黑衣人一挥手。呼啦!门外挤进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里晃着水淋淋的兵刃。 “扁诗,这个女人男人太多,惹不起。我更喜欢你身上的《三术经》”。扁诗的身子猛的一震。 怒目盯着黑衣人。“朋友,你太过份了”。 《三术经》是什么,《三术经》就是《医经》、《药经》、《毒经》总称,是扁家集百家医术、药术、毒术写成的三本经典。得此一本就可独步天下、医名四海。 轰,轰,轰。一阵浓烟升起,庙内亮起刺目的火光。扁诗回身抱起扁乐和扁歌,闪身遁向一处断壁。庞洪四人架着孙波纵身逃向庙外。没等黑衣人从迷光中恢复视觉,众人几个纵跳消失在风雨中。 黑衣人扑打着烟雾,半天才看清庙内的情景。怒气冲冲的盯着黑洞洞的墙洞,大骂道。“那个王八蛋守在那里”。 “是赵敏药师”庙门口黑衣人忙应道。 一位黑衣瘦小身影怯生生的走进庙门。“副盟主……”。 “啪”。黑衣人飞脚将瘦小黑衣人踹飞,狠狠的撞到石墙上,瘦小黑衣人嘤的一声晕死过去。 “师傅,还有一个没跑”。一位弟子指向拖着伤腿挪向断墙的身影。心雨一步一倒抱着扁静挪着步。 黑衣人一个箭步冲到心雨背后。“没用的女人,留你还有何用”。 左手一挥,一把勾形兵器从袖中露出,寒光闪过斜扫心雨后心。心雨感到危险袭来,身子向前急窜。丹田内没有一丝内力,心雨下意识把扁静送出。背后一阵冰凉,心雨眼神渐离,盯着慢慢落地扁静,睁着大大的眼睛摔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踢了一脚心雨的尸体,冷笑的步步逼近扁静。“干将,我让你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