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狭路相逢
机关联灶，是这所院校最大的食堂，所谓联灶，谐音就是机关干部、机关勤务战士融在一起的伙房，它可以供200多人就餐，位于校园的最西边，我所在的警通连距离机关联灶1500米左右，顺着办公楼前中心干道，我背着背包手拎着行李，很有点电视剧阿Q的味道，当时的心境真的很悲催，真想找个地缝扎进去，英武不时地回头催促着，快点，快点好吗？！我们这不是上刑场。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 “我他娘的自作自受，丢人现眼都丢到士官学校的马路上了。” 一队上完体育课的士官学员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经过了我们身边，投过了一束束疑惑的目光，队伍里传来了几声窃窃私语，看，又分来了一位士官学员，这个时候入学，门子够大的……我怒视着传来声音的地方，更加心如刀绞起来，真想跑上前去告诉他们，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老子，老子是下放到炊事班的刺头兵！…… 很快，我们终于丈量完了这艰难的1500米路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机关联灶。 指导员很快与灶上的管理员办完了交兵手续就走了。我被一个胖子炊事员带到了伙房附近的宿舍安顿下来。然后告诉我说：“管理员说，你刚来，下午就甭上班了，好了，我完成任务了，我走了。” 走了不到十米，他又折了回来，边说着边伸出了一双泛着黑煤污迹的双手，我机械地伸出了手，见我迟疑的表情，他嘿嘿地笑道，别笑话我的手，我是咱们灶上的火头军，烧火、喂猪我一个人包了，欢迎你新战友。我愣了愣问道： “你，哪年兵？！” “比你多一年，在你面前应该是老兵！我这样说多有得罪。”他的胖脸有点涨红。 打开了话匣子，胖子好像有点收不住： “我叫孙宝友，山西农村兵，别人都想着法子往外调，你怎么不坚持到在警通连站完一年岗分个像样的好单位？”你这人真是的……，像你这样调来调去不好，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不是，是树挪活，人挪死……不是……反正你这样调来调去不好，不管怎么样，我就想说明这个问题，然后，他又告诉我，我们的炊事班长厉害着呢，你以后说话办事小心点！……” 我哼啊，啊呀，胡乱地应者，感觉眼前这个兵话太多了，满嘴的唾沫星子让人感到心烦、恶心。 “哎呀，不好，迟到了，我该去伙房烧火了，不然，牛魔王该收拾我了！”说完，他晃动着胖胖的身躯消失在我的视野外。 不用讲他所指的牛魔王就是他所指的的班长了。我心里笑了一下，他妈的牛魔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害怕。实在不行，就尝尝我八卦连环脚的厉害。 一下午，我就躺在炊事班宿舍里，没有一个人打搅我，躺着躺着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房间内已经站满了人，我的床头站着一个黑大个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瓮声瓮气地说：“怎么了，刚来了，就压他娘的压床板啊，来，胖子把饭端过来！我来喂喂他！” 胖子不敢怠慢，慌忙把一个盛着热气腾腾的饭盆端了过来。 “怎么了，还不起床，真的想让班长喂你！”胖子讨好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借着室内的灯光，我看清了这张正在看着我的脸。呀，真是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可是，我极力想就是回忆不起来。 “起来，怎么了，到了我们这，还充大爷啊！记住，这不是你们警通连，这是炊事班，做饭的地方，你纠察别人的牛逼劲哪里去了！？” 一个纠察二字，使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黑大个就是前些天，我在门岗上纠察经过门岗不下车的哪位，对，是他，记得当时，是我把他从自行车上拽下来的，自行车被扣了，人是他们灶上的管理员到门岗领回去的。没记错的话他当时气的脸色都紫了，人走出门岗好远了，他还回头张望看我呢！ 真是冤家路窄，世界就这么小，没想到我今天发配到了他的手下。 我一言不发，慢腾腾地撩开被子，起身下床，见黑大个班长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用手一把拉，挡路了，让开，我去撒尿！ 我的举动终于激怒了黑大个，他奶奶的撒野撒到机关联灶了。正当他气的暴跳如雷大声嚷嚷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门外闪进了一个人，屋里的人连忙都看到，管理员来了，是的，来人就是下午指导员办交接手续的管理员。还没等他说话，黑大个说话了，管理员啊你怎么在警通连弄来这么一个宝贝，他娘的，来了就不服从管理。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超黑大个递眼色，那个意思就是示意让他出去，没想到，几个眼光下来，黑大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退到了一边。管理员瞪了黑大个一眼，说：“你先到外面去，一会儿我找你聊聊！ 说完，这个管理员来到我的窗前，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欢迎你新战友。我站在窗前僵硬地把手递给了他。他接着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然后从黑大个班长一一向我做了介绍。从管理员的口中，得知，黑大个高飞，山东兵，是炊事班班长，现在是三年兵，上司小周、会计小刘、新兵小孙等一共六个人，最后，介绍了自己，他说，他叫彭春潮，是今年刚毕业的士官生…… 我感到纳闷很想问道，就这几个炊事员，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意思，就继续说，除去我们七个人，还有六个职工家属，明天早上上班你就见到了。最后，他又交代了诸如明天几点上班，还询问了一些问题，就拉着黑大个班长走出了炊事班。 晚上，睡在房间内，黑大个打着呼噜还在说梦话：“新兵蛋子，我弄死你！”我睡意朦胧中觉得这小子怎么这么险恶，怎么就这样小肚鸡肠，我心说：“谁怕谁，反正老子不想当官了，随弄死谁还不一定呢，看我怎样对付你！一会儿，这小子，翻了一下身，又嚷了起来，来，胖子，打开火门，大火烧！你他娘的把饭烧焦了！…… 我听到他还在白天炊事班的状态中，竟然对他有点好感，最起码，这小子对待工作不赖，不然，睡觉还想着做饭呢！ 想到这，我竟然笑了，笑的有点苦涩，笑的有点滑稽，我真的觉得这个笑与在新兵连的笑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