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洲仙隐（4）
岂料，无色出的是一计虚招，就在帝季伸手应招之时，他身形一闪，在原地空留了一个残影，真身却已瞬移到殷立背后，伸手去抓，抓了个空。原来帝季应招也是虚事，就在无色弄假之时，他早带着殷立闪到十米开外，留下的殷立身形也只是残影一个，故而无色才抓了空。 无色咬牙恨声：“帝季，你欺人太甚！”欲再出手，突然捂胸龇牙，像是吃疼之极。 厉工疾步过来扶他：“师傅，你没事吧？”无色强自镇定：“我…我没事。”帝季叹说：“哎，怎么会没事，你催发聚变想要杀我，把自己也害了，你已经种下恶果，以后就有尝不尽的苦头了。”无色呸了一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了重伤还敢死撑！”说时，胸口忽胀忽缩，疼得他站立不稳跪了下来。 帝季见状，仰天叹息：“这苦我是不愿受的，实在受不住，你就再闯一趟极乐之门吧。” 无色勉力站起：“你当然想我去，想我死在里面吧！今天你们人多，我不和你们纠缠，不过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厉工，扶我走。”厉工忙将他搀起，两人纵身跃去。帝季急呼：“你还欠我一颗弑光佛婴！”无色人已去远，声音远远传至：“有本事，你来拿！” 回音激荡，久久不息。 等他们走后，帝季口吐鲜血，瘫坐在地。 殷立慌忙伸手做扶：“老先生，你伤得不轻啊！”帝季有气无力的说：“确实伤得不轻，不修养个三年五载，怕是恢复不了了。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殷立应声说：“好。”把姜聪和魁婴招至身旁，众人驾辉光直上。 出了金字塔，钻进海底湖。 离开东向寺的引力范围，四人如鱼入海潜游一阵，跃出水面。 海上风平浪静，艳阳高照，没有了下海时的阴煞诡异之气。瞥见远处有座小礁岛，轻飘到上空，缓缓着陆。帝季的伤势极重，狂吐鲜血，盘膝打坐到黄昏，脸色才稍稍回转。殷立不忍离开，在旁照看了一会儿，疲倦了就和姜聪、魁婴背靠大树睡着了。 等醒来时，天色已黑。 看见帝季仍在打坐，似睡未睡的样子，都不去打扰。 夜里有些冷，殷立三个去捡了些柴，生起一堆火。 夜空如洗，无云，殷立望月感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看着挺近，怎么感觉永远也到不了呢？”见姜聪裸着身子，心里一阵难受，脱了衣服递给他：“你们俩跟着我，觉得苦吗？”魁婴摇摇头：“不苦，就是疼，让那老头打疼了。”殷立鼻子一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带你们回家。” 姜聪一边穿衣一边哭：“别提回家了，你一提我就想起千香店了。” 殷立罢手说：“好了好了，我不提了。哎哟，你这哭啊笑的，说来就来，我受不了。”魁婴憋嘴欲泣：“我也受不了了，看见人哭了，我就想哭。”殷立把她招到身边：“你还想哭，等你还没哭出来，他就笑了。” 姜聪摸干泪，手指殷立：“看你现在这样，不笑都难，哈哈…哈哈……。” 殷立不由来气，自己裸着上身把衣服脱来给他穿，竟然还遭他取笑，动了气就不愿和他说话了。瞅着天上月亮，又大又圆，发了声感慨：“这轮玉盘好美，又有几人知道一万年前的它比现在更美呢？”话音刚落，帝季接上了口：“是啊，记忆犹新。”殷立慌说：“哎呀，老先生，我们吵到你了吧？” 帝季睁开眼，柔笑：“我早就醒了。” 殷立觉得****上身有失礼敬，套上防护服：“老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沙老板和鬼方好找。”帝季笑意不减：“一开口就说他们，你就不怕认错了人？”殷立朗笑：“上回在雾隐山庄亏得老先生出手击毙了丞蛟，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后来又在海底与您巧遇，那时我就猜到您的身份了，又怎会认错呢。” 帝季叹说：“我这两个徒弟性情温顺，就是有些贪念俗世，不过也好，他们原本就是俗世中人，我只是代为抚育，约束了他们这么久，也该放手了。” 见他吐字清晰，身体料无大碍，殷立端正了身子，话锋急转：“老先生既然醒了，有些事我就得向您请教了。”帝季手指朝月：“你想问的是它吧？”殷立点点头：“嗯，与它有关，我曾翻阅过千香店的古卷札记，也在百慕大海底利用灵魂穿越亲历了大西洲的分裂，其实灾乱的经过我都一清二楚了，我想问的是大西洲问鼎科学之巅，没道理不知道正反物质合并会带来什么后果，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帝季苦苦一笑：“执迷不悟，你说的对，大西洲民就是一群疯子，他们过度的依赖科学，疯狂的研制人工内核，想从中提取暗物质能源，以为可以屏蔽内核的聚变效应，岂料事不愿违，人工内核还是失去了控制。哎，灾乱已现，补救无果，几千万的西洲民命在旦夕，人在绝境中求生，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这才是大西洲合并的原因。” 殷立听罢，不由气虚：“科学到顶比魔鬼还要可怕，这对我们是个警示。” 帝季苦色更甚：“确实比魔鬼可怕百倍千倍，大西洲分裂，不仅地球文明毁于一旦，大部分的西洲民也在这场浩劫中灰飞烟灭。活下来的人同样身受聚变之苦，好不容易开启了极乐之门，又死伤大半。”殷立稍稍默想，说：“人合成暗物质生命体，辉光能量还处于聚变性质，我猜辉光就是你们聚变之苦的来源。”帝季说：“没错，这种苦难以忍受，只有在极乐之门的空间结界点才能摆脱这种痛苦，可惜这个地方距离暗空间太近，因为空间摩擦，这里就布满了能量飓风，进去的人十之七八都吹的骨rou俱散，化成了婆罗双树；机智灵活的趁身体辉光被吸走的刹那间逃了出来，九死一生才剔除了聚变。” 殷立张嘴结舌：“原来老先生是没有辉光能量的！” 帝季敛容正色：“生物体是宇宙中最奇妙的物种，看似脆弱，实际上极懂得生存，受点伤，害点病，辉光就会主动吸附相应的粒子，自愈康复，这是其他没有生命体征的物种比拟不了的。我也是生物体，受了伤如果没有辉光能量，我是康复不了的。”殷立微微强笑：“我都听得有些糊涂了，您是正宗的西洲民，承载的知识量不是我能想象的，你的维度比我要高。”帝季轻声发笑：“也不能这么说，你能写出《聚变论》，就已经站在巅峰之上了。刚刚是我没说明白，其实我疗伤的法子采用的是粒子炼炉术，吸收正反粒子能量，只要屏蔽聚变，就不会产生辉光灾害。” 殷立大惊失色：“人体也能随意使用粒子炼炉术？真是骇人听闻啊。” 帝季笑的更大声了：“你啊，还是自我束缚，想法不够大胆。你有见过石头会走路的吧？那是因为石头没有智能系统，这就是生命体的优势。人类的智能不光体现在大脑，细胞自身也有一定的智能反应，只要排斥杂念，封闭七窍，屏蔽大脑，细胞自然会活跃起来，捕捉更多的粒子能量。”殷立疑声说：“太悬了吧，封闭七窍，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帝季声调不急不缓：“普通人当然做不到，所以一开始需得呼吸均匀，全身放松，细胞张弛开来，久而久之就能封窍了。你不妨按我说的试试。” 殷立排除一切念想，放松身体，深吸一口气，果然感觉一阵舒爽，毛孔放佛都要张开了，顿时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就好比一个人摘去一个肾，根据‘递弱代偿’原理，另外一个肾承担更多的压力，就会变大；一个瞎了眼的人，他的耳朵就特别灵敏。老先生，您这是投机取巧啊，屏蔽大脑，封闭七窍，细胞自然而然替代脑和窍的部分功能，脱离脑的控制，它们独立工作就好像变成了单细胞生物一样，哪还不见什么就吸什么了。依我推断，您提出的人体炼炉术、吸收反粒子能量，八成是用了类似于千香店尸洞的磁场作为辅助。” 帝季拍腿大笑：“年轻人，你理解的好透啊！沙陀和鬼方就不如你了，他们不懂科学理论，无法理解，我就只好把这些理论转化成文字口诀，要是他们有你一半聪慧，这会儿早就超越厉工、厉炎了。” 殷立心道：“这就是长生的理论，安蒂夫人要是知道了，定会开心。” 一席话聊来，他思绪大开，以往有些想不通透的事，此时都一一解开，心境豁然。 狂潮击石，浪吼如魅。 姜聪和魁婴在玩弄柴火，那火焰伸出贪馋的舌头，恨不能吞灭了她们。殷立瞅着她们二人，忽问：“周王朝之前都属于西洲民的神权统治，对吗？” 帝季似乎不愿多提神权之治：“千香店的古卷札记都记载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年轻人，你现在吃了舐光佛婴，应该学学姜聪，抛开七情六欲，不要学沙陀和鬼方，受****牵累。因为能力弱，欲望再高，也没有多少破坏力；倘若能力强了，欲望膨胀，那就是一场灾乱啊。”殷立忍俊不禁发起笑来：“学姜聪，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过老先生的提醒我记住了。”帝季微微点头：“那就好。”突闭双目，又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看他这般守静，殷立也就闭口不言了。 得知自己吃了舐光佛婴产生变化，站起身来虚踢一脚，看见脚尖处隐隐约约冒出一团辉光，吓得坐回地上，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 等柴火烧尽，殷立三人又添起一堆，时至深夜，均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