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合作
夜深露重，来自百多十公里外的海洋季风，影响着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大半土地。 此时，在这片偏离主干道，远离普通民众的林地中，奥特兰克王国的乔拉齐·拉文霍德大公爵，亲自带着他新收的学徒和足以信任的心腹，私下来与奥斯见面。 就像乔拉齐公爵所说的那样，这些年来，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整个奥特兰克王国之中。一直到现如今，就连他的刺客联盟，他的拉文霍德庄园内，竟也出现了一部分不受他控制的盗贼，组成了一个非常紧密的棘手团体。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乔拉齐公爵原本是不想贸然露面的，更不会去寻求外人的帮助。而他原本的打算，一是准备将刺客联盟的一切行动，全部暂停；二是逐步封闭拉文霍德庄园，直到他完全查明那股来历不明的势力，究竟是谁在领导，又有何目的。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 当乔拉齐公爵收到那股势力将要对付奥斯的消息后，他便知道机会来了！这是因为奥斯的身份，不仅是艾登·匹瑞诺德陛下的女婿，不算是外人，同时还是光明教会的光明之子，是一名能够被他心甘情愿“借力”的——圣骑士！ 在乔拉齐公爵的预计中，无论奥斯是出于哪一个身份，都没有理由拒绝与他合作！ 事实上，正如乔拉齐公爵所料，奥斯在一听之下，立刻就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愿意听乔拉齐公爵继续说下去。而渗透进奥特兰克王国的势力，奥斯自然是一清二楚——黑龙王奈萨里奥陛下！ 这一会儿，随着乔拉齐公爵地现身，以及谈话地进行，四周的哀嚎声渐渐消失了。 远处，属于乔拉齐公爵的真正心腹，那些无比精锐的盗贼们，正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又干脆利落地，救治着被奥斯和卡德加所伤的年轻学徒们。 奥斯见状，先是右脚轻踏地面，精神力沿着大地蓬勃而出，解开了石化封印。然后，他便表明了自己的友善立场：“让我来治疗他们吧。” 说着话，奥斯抬起双手，大拇指、食指、中指对齐，构建出了一个三角形。 然而，乔拉齐公爵慢条斯理地踏前了一步，却瞬间跨越了刚刚退开的三米距离。他的左手虚握住了奥斯的右手手腕，不吝赞美道：“赞美您的正直和无私，光明之子阁下，但这点小伤就不劳您费神了。我这些不成材的学徒能在行动失败后保住性命，已然是万幸，而他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会是像您这样的圣骑士。” 奥斯点了点头，顺势放下了双手：“我能否知道，您口中所说的敌人，是不是我认为的敌人？” 贵族间的交谈方式，总是话中有话，他们从来不会一口将话说死，也从来不会在三言两语间就表明立场。 相比之下，奥斯实在是直接多了。 “我想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毕竟我从头至尾地旁听了四族结盟会谈。”乔拉齐公爵知道奥斯还有矮人之王的身份，当然知道奥斯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燃烧军团！” 奥斯再次点了点头，稍作思考后，有所保留地说道：“是普瑞斯托伯爵。” 奥斯身后，奥妮克希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儿，人族少女的身躯看上去是在瑟瑟发抖！即使她只是听到了父王在人族中的化身的名字，却也能勾起她的记忆，让她感到胆战心惊！ 乔拉齐公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再多问。要说他没有自己的猜测和情报，那肯定是不可能，论及嫌疑最大的人，自然是这些年来突然出现，又被艾登陛下分封了领土的那些个领主们。 察觉到奥斯不会虚与委蛇，乔拉齐公爵挑明了说道：“最迟三个小时，第一波真正想要置您于死地的人，就要到了。” 奥斯皱着眉，抬眼和乔拉齐公爵对视了一下，问道：“您认为我该怎么做？” 乔拉齐公爵只是回答道：“杀与不杀，全然在您。” 时至今日，奥斯那句“我的剑，不杀生”，已然在人族诸王国的贵族阶级中口耳相传，大名鼎鼎了。甚至在普通的民众中，也有很多人听闻光明教会出了一位从不杀人的大好人。 面对乔拉齐公爵似真实假的话，奥斯没有马上应声，他在等，等乔拉齐公爵自己说出真实用意。而奥斯之所以不着急，其实是因为不管乔拉齐公爵到底有何用意，他都在对付普瑞斯托伯爵，算计黑龙王陛下。 果不其然，眼见奥斯不予回应，乔拉齐公爵点到即止地提醒道：“我不能，也没有人能质疑一位圣骑士的信仰和原则。不过，光明之子阁下，眼下时局艰难，洛萨爵士领导的联盟军队不说节节败退，却也相差不远，偶有斩获，可对整个战局几无作用。这个时候，作为后方的奥特兰克王国，如果再出变故的话。” 话未说完，也不必说完，在场之人尽皆一点就透。 奥斯闻言知意，终于回答道：“请放心，公爵，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乔拉齐公爵要的就是奥斯这句话，他这才保证道：“那么，也请光明之子阁下放心，拉文霍德和刺客联盟将会从旁协助，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您送上源源不断的情报。” 这倒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帮助，奥斯问道：“该怎样联络？” 乔拉齐公爵笑了笑，虽然他的笑容并不张扬，十分和煦，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是怎么也掩盖不掉地：“只要您没有刻意地隐藏踪迹，我的人就能找到您。比如这一次，您与您的同伴前脚离开新塔奎林，后脚就有人传信给我；您前脚走出紫罗兰之门，随后便有法师阁下送来了您的行踪情报，包括您在英雄之家点了一份海陆全席；而当吉安娜殿下和德利亚娜殿下离开了再来一杯时，却不见了您的身影，我与我的人只花费了七个小时，就赶到了这里与您会面。” 奥斯一眨不眨地和乔拉齐公爵对视着，刺客联盟的情报能力让他心惊！ 一旁，身为法师的卡德加惊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问道：“等等，等一下，公爵阁下，你是说法师？听你的意思，达拉然有相当一部分法师，加入了你那个刺客联盟？” “是合作，卡德加阁下。”乔拉齐公爵没有在意卡德加不太礼貌地质问语气，行了一礼后说道，“您回返达拉然的日子还不长，因此并不清楚，这几乎是明面儿上的秘密罢了。” 卡德加又问道：“怎么说？” “作为法师，您该知道，法师们的日常用度委实巨大，消耗颇多，进修、研究、实验、购买材料、出行考察，等等，如果再算上魔法塔的日常维护，那费用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卡德加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这才意识到，自从接收了老师的大部分财产后，他根本就没有在花销的问题上头疼过！包括肯瑞托议会和紫罗兰之眼，也经常性地为他埋单！ 乔拉齐公爵的眼光极为犀利，他一看卡德加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此，大多数法师阁下都会用一些情报、魔法物品、珍奇异兽、实验品，等等交换金币，以维持在达拉然的巨大开销。这只是一种双赢的合作模式，肯瑞托议会也是知情的。” 卡德加已经说不出话了，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难不成还去承认自己是暴发户，从来没有了解过法师们的生活现状吗！？ 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后，奥斯对乔拉齐公爵说道：“合作既已议定，时间所剩不多，公爵阁下，您与您的人速速离去吧。” 乔拉齐公爵摆了一下手，说道：“南方战事才是重中之重，而且这一波来袭之人，也理当由我解决。” “为什么？” “因为这波人，仍是刺客联盟的人。” “原来如此。”奥斯不再啰嗦，当即行礼致意，“那么，这里便交给您了。” “再会，祝，一切顺利。”乔拉齐公爵同样没有再拖沓，行礼致意后，目送奥斯四人收拾营帐物资，飞行离去。 时间流逝，仅仅两个小时后，当奥斯四人飞行在阿拉希高地的上空，看到了东方极远处升起的晨曦时，真正刺杀奥斯的人，提前抵达了那片林地。 这波刺客人人覆面伪装，穿着统一样式的暗绿色夜行衣，人数大约在二十左右。他们刚一抵达，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林地。 “大人，目标已经消失，这里发生过战斗！” 为首之人没有说话，行走和停止间不曾带动一丝风声，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稳稳地宗师级实力！他缓走到早已冷却的篝火旁，检查了一遍这处营地的情况后，用变化过的声音命令道：“全都散开，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人！” “是，大人！” 这二十多名刺客立即领命，四散而去，一寸一寸地检查着以营地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范围。 黎明前的黑暗，无比寂静，附近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可是，就在那个冷却的篝火旁，这波刺客的首领的对面，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