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他和她
奥斯和希瓦两人单独走出上千米远，这段距离，虽然说是有私事要谈，但对于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以及奎尔多雷游侠们来说，想要听还是能够听得到的。而事实上，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也就是这么做了。 “玛拉卡斯的魔法，让我陷入了自己的梦境中。”走着走着，奥斯停了下来，在一声喟然长叹后，轻声说道。 希尔瓦娜斯跟着停了下来，点点头说道：“你见到了你想见却无法见到的人。” “是我mama。”奥斯的脸上是一片回忆和憧憬之色。 希尔瓦娜斯纤细的眉宇微微地抖动了一下，说道：“我不能理解。” 奥斯半转身，面对面地站在希瓦身前，出神地看着希瓦的绝美脸庞。良久，他忽然咧起嘴笑了笑，对希瓦说道：“关于我的情报，想必大陆上的所有势力都在调查。而我说的mama，不是我的母亲娜塔莉·加里瑟斯男爵夫人。” 希尔瓦娜斯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在自己的梦境中，见到了也许再也不可能见到的mama，我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却又舍不得离开。” “这是你的性格。” 奥斯直视着希瓦的双眸，他抬起右手，空握了一下拳头，缓缓地表露着心迹：“我明白你的意思，希瓦，而我在离开梦境的那一刹那，也想通了。我当下应该珍惜的，是我眼前的一切，我手中应该紧握的，是我眼前的一切。” 希尔瓦娜斯同样在直视着奥斯的双眼，那双没有提起力量和气势时的碧色眼眸。她静静地听着奥斯说话，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心慌。 “可真正离开了自己的梦境，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吗？”奥斯反问道。 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 “不是战斗，不是燃烧军团，不是为了艾泽拉斯，而是你。”奥斯想要伸出手握住希瓦的手，伸至一半却又自己放弃了，亦如他在离开自己的梦境时，没能握住mama的手。 希尔瓦娜斯后退了小半步，心绪不定。其实早在初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感觉到奥斯这个人族的小男孩儿，不仅对自己有一些复杂的敌意，还对自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尤其是这个让她一直不想接受的称呼——希瓦。 “记得吧，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接近你，你便回身拉弓，一招束缚击将我击退了数十米远。等我绕了一圈儿再次找上你时，咱们直接就大打出手了。”奥斯说着说着，左手摸了摸左侧腰间，“你可真下得了手啊，虽然现在并未留下疤痕，但当时你几乎将我的腰捅了一个对穿。” 希尔瓦娜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回答。她避开了奥斯的灼灼目光，嘴唇轻启，竟是慌乱地道歉了：“对不起。” “哈！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也会认错吗？”奥斯咧着嘴笑，笑的很开心，“其实我mama也经常这样做，一旦我犯了错，她从来不听解释，直接就拿起扫帚打我。” 笑声渐渐停下，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希瓦，你和我的mama，真的很像啊……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要靠近你，接近你，又想要再离你更近一些的原因。” 希尔瓦娜斯霍然抬头，愣愣地对上了奥斯那双澄澈的眼。 远处，偷听对话的克罗米，直接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喷了，又赶忙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小肚子。而奥妮克希亚也是一脸的古怪之色，移开了盯着奥斯的目光。 德利亚娜好奇地问道：“克罗米女士，你怎么了？” “哈哈……咳咳！哈，没，没什么，绝对没事！”克罗米强忍着笑意说道。 奥斯和希瓦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希尔瓦娜斯才轻轻地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竟是不自觉地做出了一个咬嘴唇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如果你……我可以做你的jiejie。” “不！”奥斯断然拒绝，他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望向天空，回忆道，“我mama算得上是一个女强人，事业有成。说实在的，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她对我的影响最大，现在想一想，我的性格之所以会如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希尔瓦娜斯在听。 “呼……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事都帮我做决定，虽然mama也会问问我的意见，但她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奥斯又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所以啊，我不喜欢做决定，不喜欢参与一些事，更不想和任何人争任何东西，大概就是因为我有一个精明能干、强势果决的mama吧。” 希尔瓦娜斯有些听明白了，可心却更乱了。她的左手下意识地伸向背后，想要握住她的长弓，却摸了一个空，才恍然记起这些天忙于新城建设，并未时刻随身携带武器。 两人之间，第三次沉默了起来。 “这就是……宿命吗？你说你未来会死于我手，而我偏偏又很像你的mama。”希尔瓦娜斯先开口了。 “或许吧，我不知道。”轮到奥斯避让了，他转过身避开了希瓦的视线，有些自欺欺人，“我小时候有两个想法，一是变成我mama那样的强人，可是我失败了，长大后也不再想变得和我mama一样。”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希尔瓦娜斯本来是不应该夸赞奥斯的，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夸赞奥斯。 “呵呵，一点儿都不好，同样的条件下，她不会做我做的事。”奥斯顿了顿，一口气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性格的缺点，而我小时候的另一个想法，就是如果将来要找媳妇儿的话，就找一个像我mama那样的人，能帮我做决定的人。” 话，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希尔瓦娜斯看着奥斯的背影，只是说了一句：“这还真是……你的性格啊。” 奥斯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是啊……我也只有在背对着你的时候，才敢说出口啊。” 两人之间第四次沉默，压抑的安静气氛，足足持续了数分钟之久。 “种族……王国……战争……”还是希尔瓦娜斯先开口了，断断续续地说了三个词。 “我……明白。” “转过身来吧。” 奥斯转回身，抬起头望向希瓦，发现希瓦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无言地笑了笑，身前的奎尔多雷游侠将军，仍然是那个出色的、果决的、坚韧的游侠将军。 一时间，两人虽然是面对面，但谁都没有再去看对方的眼睛。 希尔瓦娜斯见奥斯不再说下去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一边展示给奥斯看，一边说道：“小妹离开了，她叫温雷莎，直到祖尔金退回祖阿曼后，我返回了家中才发现这封书信。她在信中说，想要出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风俗地貌。” 奥斯直接点点头说道：“放心，温雷莎不会有事的，交给我吧。” 两人之间的默契，已无需多言。 各自说完了自己的私事，奥斯和希瓦便并肩同行，不言不语地一起走了回去。 回到众人身前，奥斯先是看了看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然后将他的目光放在了德利亚娜身上，并对这位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公主，他的未婚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德利亚娜的脸瞬间就红了，害羞地别过了头。而克罗米这会儿早就不笑了，她没来由地就不想搭理奥斯。也只有奥妮克希亚始终未变，表情一直很冷淡，对身旁的所有凡人都不在乎。 接下来，在希尔瓦娜斯地带领下，奥斯一行人见到了以莉亚德琳为首的，奎尔多雷的牧师们。 此时，整个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光明牧师，人数甚至不足两百人，这一次全都被精灵王阿纳斯塔里安派遣到了这里。 可当奥斯看着身前的奎尔多雷牧师们，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没有看过光明教会的光明法典，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教义！ 穿着一身纯白色牧师长袍，手持银星魔杖的莉亚德琳，扎着一个高马尾辫，行事做派看上去很是干练。甫一见面，她就问了一个直指本源的问题：“圣光究竟是什么？它和光明魔法有什么不同？” 奥斯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要他来宣讲光明教义，那他还真是要抓瞎了。但要他来讲解圣光，他还是能够讲一讲自己地理解的。 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奥斯先是将他对圣光和圣光之力，以及他对力量的理解，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然后，奥斯直接凝聚了一个圣光之阳，并引导圣光箭一一射中来此进修圣光的奎尔多雷牧师们，让他们亲身感受了一番什么是圣光； 最后，奥斯则是告诉莉亚德琳，在今后的时日里，乔洛德和约翰会继续教导他们，一方面为他们纠正信仰的错误之处，一方面帮助他们组建成建制的圣骑士团。而在未来，假如他们还有疑惑和不懂之处，或是乔洛德和约翰也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么可以去洛丹伦王国的光明教会总部，寻求答案和帮助。 到了晚上，奥斯见了玛瑞斯兄弟俩一面，询问了一些巴罗夫家族的情况。而这对来自奥特兰克王国的亲兄弟，则是打算继续留在希尔瓦娜斯身边，学习游侠技艺。 终于，快速地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奥斯一行人准备连夜离开，先回黑木崖，再直接通过传送门去往达拉然。一觉休眠了整整七十天，不管是格瑞姆巴托的局，还是南方战事，都已经时不我待。 骑在一匹骏马上，奥斯留恋地回望了一下重建的城镇，就像是当时要离开自己的梦境那般不舍。而在他的心底里，他根本就说不清自己这么快地离开这里，到底是为了更快地赶去南方，还是为了逃离告白的那个人。 “驾！”一声高喝，马队启程，奥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轻声说道，“保重。” “保重。” 突兀地声音，如轻风一般回响在奥斯的双耳中。他微微一愣，再一次扭头回望，虽然他看不见那道身影，但他知道，她来送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