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疑点

    看着张小天若有所思的样子，李福生不解地问道：“张兄，这件案子难道还有什么玄机吗？”

    张小天道：“有没有玄机尚未得知，但有些地方确实耐人寻味。你说，为什么柳小红突然就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嘁，还以为什么了不得新发现呢，李福生嗤笑一声：“如此多的证据都在指证她，她便是想狡辩也无计可施啊！”

    张小天摇头：“不然。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从一开始她就处于一个极不利的位置，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她都有着最大的嫌疑，可她却一直声称自己没有杀人，大有耗到底的架势，可为何此时却犹如自暴自弃了呢？”

    李福生有些不明白了。

    张小天接着说：“她完全可以说她不知道那盏油灯，继续蒙混下去。而且，你可曾发现，她的态度发生翻天变化却是在一瞬之间，那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急冲冲的声音打断了：“就是在从油灯中发现泥座子的时候！”

    不知何时，这个猥琐的逗比蔡挤到了旁边，道：“我一直在观察着小红，当从油灯中发现异常的时候，她惊慌异常，本来我以为她是因为罪行败露的惊惧，现在想想其实不然，她脸上分明是惊讶的神情！”

    惊讶？难不成柳小红根本不知道那枚铁钉是在这烧红的？那她不是凶手？可她不是凶手的话，为何要承认呢？李福生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塞满了浆糊，整个人都懵了。

    张小天讶然，没想到这蔡先居然也发觉了不对劲，接着说道：“而且，柳小红的杀人动机也颇有些蹊跷。按理说，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她什么样的男人没接触过，肥的瘦的、丑的以及更丑的，厌恶倒也罢了，要说因此而杀人，那实在有些牵强。如果她不喜那刘捕头的作为，完全可以拒绝，让另一位姑娘伺候便是了，何苦又三番几次与刘捕头纠缠不休呢？”

    “公子所言极是！”蔡先频频点头，满脸希翼，“公子，你是不是也觉得小红不是凶手？”

    张小天沉吟片刻，道：“是与不是，我说了不算，但既然是疑点，终是要解开才行。我记得，是我让人搜寻那只鞋子之后，柳姑娘才急急认了罪，神色慌张，难不成她怕我们找到些什么？”

    李福生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柳小红怕被发现什么才认的罪？可是有什么东西恁的重要？难道比她的命还重要？

    蔡先急道：“那我们不妨找找？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张小天点头，先是叫来那两位役差，先将柳小红带到另一间房间里稍作休息，也省得她出来扰了思路。

    那两位役差对张小天乃是言听计从，恭敬得不得了，也不问为什么，一一照做。

    于是，众人便看到张小天和蔡先两人仔细地搜寻着房间。

    王mama本来还在长吁短叹，似乎对柳小红的不公命运感到悲伤，却见张小天两人的诡异行为，不由得奇道：“张公子，你在找什么？”

    张小天头也不抬：“不知道。”

    众人大汗，不知道找什么，还找得如此煞有其事，也真是绝了！

    还有人想来帮忙，被张小天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但他们的好奇心都是被勾了起来，心里想着这位聪明绝顶的张公子总不会做徒劳的事吧，于是都是眼巴巴地望着。

    李福生站在旁边，侧头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张小天，只觉得他长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潇洒从容，而且认真起来的模样十分有魅力。

    房间并不大，但东西不少，古琴、诗画放在一角，一只衣柜里各式罗裙亵衣，梳妆台胭脂水粉，铜镜象牙梳，私人小布帕……

    可是这些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眼看整个房间都寻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甚至连那些抄写诗集、丝巾都摊开了看，上面却是什么也没写有。

    难道我猜错了？张小天眉头蹙了起来，一把掀开了床幔，弯腰往床底望去。

    他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下一刻，他眼睛便亮了起来，又细细看了半晌，这才舒了一口气，站直身子。

    李福生袖子里拢着一方丝帕，本想递给张小天，让他擦擦脸上的汗渍和灰尘，可是哪有男人随身携带这类丝巾，她又怕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一时间纠结得小脸都红了。

    在她犹疑之际，一只洁白无暇的皓腕伸了出来，正捏着一方浅白丝巾，轻柔又细致地擦拭着张小天的脸。

    张小天一愣，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给自己按摩的雅儿。

    雅儿见张小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脸蛋瞬间变得通红，低垂下脑袋不敢看他，手上还有机械地作着擦汗的动作。

    真是奇了怪了，古代这么害羞这么矜持的小姐真能揽得到活儿吗？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张小天显然有些整蛊精神，见状坏心思一下又上来了，假意哎哟一声，道：“雅儿姑娘，你看着些，擦到我鼻子里去啦！”

    “啊？对不起对不起……”

    雅儿慌张得连连道歉，突然听得一阵得意的笑声，茫然抬起头，却发现张小天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霎时手足无措，茫然无辜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看着她幽怨的神情，张小天突然觉得有些罪恶感了，不由得安慰道：“好了，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对不起啦，莫伤心莫生气了啊，一生起气来就不漂亮了啊。”

    他本来想说，别生气了，来，给小爷笑一个。但又觉得如果这么一说，那眼前这姑娘定然又是诚惶诚恐的了。

    雅儿这才放松了些，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

    逗比蔡在一旁，摇头感叹道：“长相果然是决定人生高度的重要因素，如若是我这般调戏姑娘，早被打成猪头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小天颇有些得意，看来长得帅还是有那么些用的，不过逗比蔡倒是有一点说错了，长相固然重要，但如果你极度有钱，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最帅的！

    李福生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撇撇嘴，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张小天收敛浪荡的情绪，叫来王mama，假意漫不经心问道：“王mama，柳姑娘也算是绝色天香，想来找她的客人不少吧？”

    王mama回答道：“自然是不少，唉，这孩子怎么就……要是多做几年，手头有了些钱，趁了好年华找个对付的男人嫁了便了了，唉！”

    也许是又想起柳小红杀害刘捕头事，又不免唉声叹气起来。

    这说法让来自未来的张小天嗤之以鼻，凭什么呀，凭什么又是那些老实巴交的男人给你们擦屁股呀，他们该欠你们的呀！

    “哦，那倒也是。今日柳小红可接了几个客？”

    这种问题你也问？王mama奇怪地看了张小天一眼，道：“现在天色才暗不多时，夜深了客人才多哩，刘捕头是小红今日接的第二位。”

    “那，冒昧一问，之前更是何人？”

    “自然是杨俊了。”

    张小天皱眉：“杨俊？他是几时来的，又是几时走的？”

    王mama也不愚笨之人，一听此话心中便生起疑窦，难不成这杨俊这跟命案也有关系？难道是他教唆我家小红干这勾当？

    “约是申时来的吧，至于何时离去，那便不知晓了。”

    申时大概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

    蔡先咬牙一副恨恨的模样，趁着王mama不注意，向张小天俯身小声道：“这杨俊是县南一个小米商的儿子，廿一岁，身高七尺余，略瘦，长相马马虎虎，他是柳姑娘的老旧好，几乎是三天两头就来找她，还经常一腻便是一宿，着实可恨！”

    这逗比蔡，居然连情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张小天暗觉好笑：“那两人关系如何？”

    蔡先十分不情愿道：“还行。”

    得，对情敌的评价“还行”，那实际上应该是很不错了。

    张小天点头，唤来那两位役差，让他们去将那杨俊请来。

    那两位役差虽然心里奇怪，但也并不抗拒，一是张小天的侦案手段确实让他们钦佩，二来，马锦马捕头不也是对他言听计从吗，况且这是刘捕头的案子，若不上心怕是要落人口实。

    在古代，捕头的权力是要比一般衙差要大，就好比是一个正式员工跟临时工之间的差别，捕头是可以对衙役下命令的。

    役差应了一声正想出发，张小天又叫住了他们，低声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役差频频点头，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