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文化的土匪

    办案的民警很年轻，似乎是个实习的小民警，此刻，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聒噪而得瑟的胖子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老实点儿，等会要是判定这个青花瓷不值钱，你看我怎么办你！”

    胖子缓缓地回过了头，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办案民警面前的椅子上，嘿嘿一笑道：“警察叔叔，我一奉公守法的好人，那是大大滴良民！即使这个青花瓷不值钱，最多算我看走眼，你说你要怎么办我？”

    胖子很贱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欠揍的模样，继续他的挑衅：“嘶，嗯，诈骗条件不满足，勒索更谈不上，啧啧，那怎么办啊！”

    那意思很明显，哎，你有本事你咬我呀！你过来咬我呀！

    小民警猛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道：“信不信我以扰乱司法办案拘留你半个月？”

    胖子眯着眼睛掏了掏耳朵，满脸不屑的道：“别这么大声嚷嚷，胖爷又不聋，听得见！”

    顿了顿，胖子继续他的装逼行为，“你刚刚说啥玩意儿？要以扰乱司法办案罪名拘留我？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跳粗来了。”

    说着，胖子还煞有其事的捂住了心口，满脸欠揍的继续道：“刑法第三百零五条，在刑事诉讼中，证人、鉴定人、记录人、翻译人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作虚假证明、鉴定、记录、翻译，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三百零六条，在刑事诉讼中，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毁灭、伪造证据，帮助当事人毁灭、伪造证据，威胁、引诱证人违背事实改变证言或者作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三百零七条，以暴力、威胁、贿买等方法阻止证人作证或者指使他人作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三百零九条，聚众哄闹、冲击法庭，或者殴打司法工作人员，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条，对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胖子小钢炮似的砰砰砰吐出五条刑事律法条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他对着小民警继续贱贱的微笑：“警察叔叔，你告诉我，我哪个地方不配和你工作？我又触犯了中国刑法的哪一条，你又要以哪一条来拘留我？”

    面对哑口无言、无言以对的小民警，胖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继续微笑的道：“倒是警察叔叔你，拍桌子恐吓受害人，我可以告你恐吓、刑讯逼供哦！”

    小民警刚要再次发飙，胖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来了个神补刀，“对了，我刚刚把咱们的对话录制了视频，已经发到朋友圈了，啧啧，警察叔叔，你可要小心呦！”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懂律法！

    小民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似乎被气得不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撑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胖子叹了口气，唉声叹气、痛心疾首的神情道：“连中国律法都不熟，现在这警察的素质和办案能力，真让我们这些平头老板姓堪忧！”

    小民警怒视着胖子，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我赶紧抓住了小民警的胳膊，低声道：“警察叔叔不要和有文化的土匪计较，你会很受伤的！”

    我的一句话，将小民警逗笑了，小民警摇了摇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也是，我越生气愤怒，这胖子越开心，我真是气糊涂了，不过你的评价很中肯，他确实是个有文化的土匪！”

    就在这时，老民警带着一个谢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的穿着打扮很严谨，黑色呢子风衣、深蓝色裤子再加上圆头大头皮鞋，好吧，这老头，估计就是那个专家教授了。

    老头扶了扶眼镜，对着老刑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老刑警也不废话，拿起密封袋中的青花瓷碎片，打开包装，平摊在桌上。

    老头手拿放大镜，开始鉴定起青花瓷碎片来，不时地，还查阅一下随身带来的厚厚典籍。

    胖子似乎对再“调戏”小民警兴趣乏乏，无聊的打起来的哈欠。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头似乎越看越兴奋，翻阅典籍的频率也提了上来，而我的心，也更沉了几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胖子已经昏昏欲睡，老头猛地激动万分的吼了起来，“好东西呀好东西，被砸了真是可惜！”

    我的心猛地一沉，心道，坏了，这青花瓷是真的。

    老头拉着老民警，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老赵你看这个方印，从色泽及纹路来看，是明朝那个年代没错，还有这釉彩，是嘉靖年间的风格，没有那么精致，随意了许多，还有这胚料，绝对是上好的胚料，啧啧啧，好东西！”

    “嘉靖皇帝是个疯狂迷恋长生的皇帝，那皇帝十分喜欢炼丹，所以，嘉靖年间的青花瓷有一大批是盛放丹药的药瓶，都很精致，可以说，嘉靖年间的药瓶是中国五千年来最精致的药瓶……”

    老民警皱了皱眉，似乎对老头的滔滔不绝有些不爽，他打断滔滔不绝、满口称赞的老头，道：“您不要说过程，直接说结果，这个青花瓷是不是真品？市价预估是多少？”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确信的道：“预估市价的话，要经过X光或光谱仪来做进一步的年代检验，不过从断口来看，这个应该是明朝嘉靖年间民窑仿制官窑的精品，虽然不是官窑出品，但是丝毫不比官窑出品的质量差，也可能是官窑制作，走私到民间的精品，也就是现在手机行业所谓的水货。”

    顿了顿，老头做下一个结论，“如果经过光谱仪验证，这真的是嘉靖时期的青花瓷，那么，无论它是官窑出品还是民窑出品，它的市价，至少是十万人民币。”

    胖子双手抱胸，嘿嘿一笑道：“如果是官窑出品，它的市价至少在一百万以上对吧！”

    老头点了点头，有些爱怜的摸了摸这些碎片，不住的感叹道：“岂止，如果放到拍卖会，可能会被竞拍到上千万，真是好东西，可惜了，太可惜了……”

    妈蛋，你们不要再说了，一千万啊！把我骨头砸碎了卖我也没有一千万啊！

    此刻，我好想哭，这么随意的一次撞人，就撞没了一千万，老子卖肾都还不上，妈蛋，妈蛋，妈蛋……

    胖子对着我昂了昂脖子，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胖爷什么时候看走眼过？啧啧，都说了让你赔五万了事，你丫的不听，这年头儿，好人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