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寒剑陨（下）

    我们总是习惯说为什么……这三个字贯穿着我们的一声，它无时无刻不在出现，在你迷茫时，在你好奇时，在你不解时，你总会脱口而出，可是……你为什么会说为什么呢？这是一种人生最大的懒散，也是漫漫红尘间最大的虚伪和借口……就让我们少说一些为什么……多说一些是不是和我认为吧。这样，你的大脑，不至于只支配于内心的空壳。

    “孩子……”忽然间，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渺远的天际间回荡，传入了白影的耳畔，那声音似乎穿透了无尽的岁月……又似乎默然间就凝聚了无比巨大的力量。那个声音，无比的沧桑，蕴含了无穷的梦幻。

    白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其实……他的心在默默间想着……又来了吗……又是这天地间棋局的一步吗……我又该，无可奈何地陷进去吗……这么多天来，白影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这个天地棋局的一部分……再也无法挣脱开来。

    “那块玉石……是无与伦比的天苍石，它可以不受岁月的束缚，将一些记忆保存下来，哪怕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更迭。也可以永恒地，将一些最重要东西记录下来。”那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而如今……”白影的心神也轻轻开口。

    “你要知道，这个天地间永恒不变的规律只有一个，那就是记忆……是永远连接在一起的，是一个整体，不会断连。而现在，有一个人打破了那天苍石中的记忆。”那个声音似乎在轻轻叹息，“因此，若想再次复原记忆，就不知觉中打破了这种平衡……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借用所谓时光的力量了。在新世界开启的时候，整个天空，亦或说整个无形的混沌……诞生而来的时光的碎片，来弥补这种时光的空缺。”那个声音淡淡开口

    ……

    “也就是说。”白影看了一眼还在闪闪发光的天寒剑，“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手上的这把剑了。”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经历了太多，就成了处变不惊的释然。

    “……孩子……你要明白，人生的选择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远古的世界来临的时候，整个天空被碎裂成了无数块时光的碎片。时光是天地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时光法术这本身就是一个逆天而行的事情……因此……在远古无数岁月的传说一开始……这时光法术就被禁锢了，被永远地禁锢了……没有人可以用到他，除了禁锢者本身……可是现在，时光碎片中的一些被重新来到了这个世界，罪孽也好，机缘也罢。天寒……也就是亘古中的无穷之道，如今，只有它的力量，全部的身躯，才可以扭转天地间的秩序，让逝去的弥补过来，弥补了这段空缺……才能让那最后的记忆重新恢复原状。”

    ……

    白影的心在这一刻居然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天寒剑……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为什么它会忽然间发出光芒的原因，他就明白了今天注定了的选择……可是……真的，真的，天寒对他来说，难道紧紧是一把剑吗？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把剑，似乎要留下那最后的温存。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

    记忆如流水般涌现，从最初始……到岁月更迭后的今天。

    “这把剑……也是时候交给你了……虽然，如今的你，还没有力量驱使这把神剑，可是，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也注定了要跟着你去经历一个又一个故事……”天离的话语似乎就在耳畔。白影的心猛地颤动……这把剑上……带着的不是冰冷的温度，还是温暖的回忆……这把剑，就像那个永远洒脱淡然的男人一样……师圣，在他的心中，永远有那么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永远也没有人可以替代……那是他十年光阴中唯一的亲人，给了他所有的人……那是他最敬重的人，他的救命恩人……那把剑……是他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他真的能那么轻易地舍弃掉，抛弃掉，让它归为尘土吗？

    ……从第一次剑光出鞘时，他和天寒经历了所有的所有，一起明悟了太多的太多……在他的心中……那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他的朋友，原本应该陪伴到底的朋友……还记得极寒之境两次刻骨铭心的挣扎……它一次次地帮助着自己……甚至于与他都融为了一体……他真的舍得……将它永远地消逝在岁月中吗？

    那把剑上，承载的是所有人的期盼，是他作为天命之人的信念，他不知道，失去了天寒间的他，还能不能再走下去，哪怕是一步，可能也会立刻葬身在风雪中，天寒从冰雪中来，注定了也要回归于冰雪中去啊……他真的可以就这样抛弃它，只为了获得那瞬间的记忆吗？结局……无法改变的东西吗？

    他的心在挣扎，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挣扎的余地了。

    ……在他的前方……七月的身子已经快要隐没于那漫天的光明中去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可以……让天寒剑葬身在岁月里，葬身在时光中，哪怕是一个局也好，哪怕你们所期待的也好……只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问一个问题……”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瞬，白影的声音缓缓传来，这次，是从嘴边……

    “既然如此……人生中总有很多选择……你既然决定了，有什么，就问吧……”那个声音也在这一刻传入了白影的耳畔。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白影望着远处的虚无，……“那个禁锢所有时光术法的人……是不是冥土最初的主人？”白影淡淡开口。

    “……是……”沉默了好久，那个声音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字。

    白影的眼神猛地一颤……他似乎已经窥破了…那棋局的一角。

    于此同时，那握紧了剑柄的手，终于慢慢地，无可奈何地坚定地松了下来。

    在远处的蛮荒之地，书生盘腿坐在那里，瞑闭着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