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深了

    零风的目光变得黯淡，没有一丝光彩。

    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走向那间客栈。

    ……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么……

    夜色中，三个人坐在一间小房子中，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在我的生命中，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零风忽然开口。

    “第一个，就是这把剑。它亦是我的生命，而第二个，就是少年时期所做的一场梦……”

    一场梦么……白影默默地想。

    “她曾经告诉过我，那时候，这里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幽蓝之境。这里曾是修仙的乐园，只有资质通天的人，才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到达仙境。到达仙界。”

    零风缓缓说道。

    “小时候，我的父母双亡，只能靠行乞为生，直到一次，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拥有了这把天地三大神剑之一的修罗。我开始慢慢地学习剑术，我忽然发现我已经能够驾驭修罗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把剑的由头，但我想这一定是一把很厉害很历害的剑，于是我很小心地将它保藏好，从未给过任何一个人看，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自己一个人练剑，可是还是有一天，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那是一个我小时候在金云城唯一为伴的人，一个慈祥的女人，可是……她看上了这把剑，认为它是个古董，非要我把剑给她，我一直说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这是一把神剑，她又怎么相信？见我死也不给，她的脸变得狰狞了……那种神情，我以前怎么看见过……她想要抢夺我手中的剑。”

    “于是在气极之下，我……她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就已经没有了气息，我吓坏了，出于对她这么多年对我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爱，我哭着，跪在她的面前……”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看不清面容。他告诉了我这把剑的秘密，告诉了我一定要将这把剑守护下去，并传给了我基本的仙法，让我能更加轻松地练剑……他也救活了她。她醒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像死人一般，默默地走远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可是那里想到，第二天，几大门派的人就包围了我，那里面还有仙神两界的人。这时我才想起来那个神秘的男子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人心，黑色而又肮脏，不要相信它，哪怕是你自己……”零风说道这里忽然停住。

    燕墨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影看了看闭着眼的浅忆，轻叹一声。

    “我哪里打得过这么多人，于是我开始了亡命的奔逃，不知道几天几夜了，最终我逃到了那里。那里比人间可美，而且格外的神秘，而且没有一个人……”

    “就是在这里，我遇见了她……那个叫做夜璃的少女。”

    “我告诉了她所有的秘密，和她在那里，在那叫做幽蓝之境的地方，一起漫步，一起沐浴阳光，遥望夜空的星辰……”

    “直到有一天，我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没有办法，我必须要走的时候，我的剑忽然间闪起了亮光。我很是诧异，想要拔起它，夜璃……却怎么也不让我拔……”

    “我很是疑惑，没有管这些，最终还是拔了出来，就在这一刻，天地变了，变了……再没有阳光，再没有灿烂，只剩下了漫长的黑色与寂寞，我大吃一惊，才发现这里已经尸横遍野，他们全都化作了鬼魂。游荡在这片世界。”

    “我问夜璃这是怎么回事，她却紧咬着牙关，没有说一句话，忽然间她手一挥，那些鬼魂全都向我走来……”

    “我这才知道……我有多末的傻……”零风的眼神恍惚，又有些追忆。

    屋子死一样的寂静。

    零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被那个男子救了……他在临走前告诉了我，因为修罗之力，幽蓝之境化作了以前模样的百分之一而只有杀了她，才可以……解开……”

    “从此，仙人两界就隔绝了一般，仙界的人仿佛对此毫不在意，而几年来，人间也没有再有人成仙……”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这不仅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们想要走出这里，就必须攻破这座死城。

    零风望着窗外，月光洒满大地……星星闪烁着，如此孤独……

    他没有迟疑，迈步走了出去。

    “这是我……必须亲手了结的事情。”他轻声喃喃，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影和浅忆沉默，他们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忙。这是零风的故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故事……

    燕墨看着那背影，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他自己。目光有些迷离。

    那暮色苍茫，一个孤单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

    远方，在那蛮荒之地上，那个书生忽然出现，他的目光轻闪。

    “你，要出手了？不是自己说的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少年身上么？”书生轻笑，那笑中却没有轻狂，倒是有一些萧瑟。

    ”是啊……我不会出手，可是，也不能任由你，去重现苍茫中的远古岁月。”书生的身后，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道士轻轻地说。

    “远古，有什么不好么……”书生喃喃，“在那段快乐的时光中，我失去了全部……”

    “然后以覆灭整个天地，做为你的复仇么？”道士扇着手中的扇子，轻轻地说。

    “我本来可以的，可是他……”书生的眼眸藏着太多的无奈。

    “现在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恐怕只有我和他了吧。”书生忽然笑道。

    “我也堕落了啊，为了洞悉天寒的秘密，倒成了召唤你的罪人……”道士也轻笑。

    “他，为什么要将天寒给你呢？这么多年，我一直很不解。”书生轻轻说道。

    “因为……他总是希望……”道士说道这里突然停下，望向远方，那天穹的终极。

    “天寒……不只是天寒……修罗，也不只是修罗……神冥已经出世，恐怕秘密迟早会让世人知道……仙神人三界，不过是，一颗棋子……”道士喃喃。

    “……”书生没有说话，再看时，已经消失在了这天地。

    暮色中，那个身影终于走到了梦的尽头。

    那间最小的，最黑的房子中，刚刚他还来过这里，可是……

    “为了什么……”零风轻轻说着，如同梦呓。

    “何必呢……”他的眼睛一抬，望向前方，那里空无一人……

    ……

    “哼哼……”零风笑了，那笑声有太多的苦涩。

    “那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他自语，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剑，金色的光芒闪耀。

    “是啊，也只有你……能够终结这里了。”忽然间，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那声音很是动听，带着一丝温柔。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站在了零风的前方。那身影很是窈窕，有说不尽的美丽。一袭黑色的长发垂落。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零风的眼神很是迷离。

    “不能……”那少女抬起头来，露出洁白如玉的脸庞，那如琉璃般的眼睛，眼神异常复杂，脸色也格外苍白，仿佛经历了什么让人心颤的事情一般。她轻轻地说，只有两个字，却那么的让人心酸。

    零风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望着那记忆中熟悉的面孔……

    他依然笑着。

    “果然么……”

    “你来这里，是要杀了我，终结这一切的吧。”少女轻轻地说，面无任何表情，可那眼神的微微颤动，却说明了一切。

    “我最后问你一次……这究竟是为什么……”零风缓缓地说，手在轻轻颤动。

    “它……”少女喃喃，“不是我们可以承担的……对不起。”她低下头。

    一阵的沉默，晚风浮动着发丝。

    “好……好……”零风笑着，“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为了天下的苍生，为了帮助白影，帮助我自己，我也要说声对不起了……呵呵……”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月亮横挂在天际，不染红尘，那么美丽……

    那少女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漫天的金色光芒照耀了整片的黑暗。给了这个世界，这个死寂的世界，终于的一丝光明。

    白影望着远方那金光闪烁叹了口气，忽然转头，看向浅忆。

    浅忆也在那一瞬看着他，目光满是温柔。

    “他……走了？”白影看向屋子的角落，那里本来有一个人的影子。

    “让他自己，去追寻自己的心吧。”浅忆轻轻地说。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少年默默跪在那里，他的怀中，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与这个世界几乎融为一体的少女。

    她的嘴角，还稍有一丝血迹，可是……分明留着笑容。

    满足么？最后的解脱么？

    零风的双目黯淡得没有一丝光亮。

    他想到了，想到了那些逝去的记忆，那些永远不会重现的记忆。

    “夜璃……”他轻声喃喃。

    ps。夜璃的番外篇已经写完了，等着一部分剧情过去之后，可能就会发布夜璃的番外上篇《蓝色星空》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