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峰小传六 流光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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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不知觉间缓缓吹动着，尽管感觉很是缓慢，却还是在一瞬间，就席卷了整个世间。 远处的太阳已经升起了，不知不觉的……似乎对于每一个在人间流连的人都有那么一丝的恍惚与不真实感。 黑夜与白昼实在相差太多……可是，果真如此吗？ 沉醉于红尘间的人们是无视白天黑夜的。因为无论这片天空怎么变换，他们永远是他们自己。不受任何环境的羁绊，因为他们并不懂得超脱而思，他们只是无谓地在做着一个又一个不变的轮回，直到茫茫的生死之中。 可是对于刹那间脱离开来的人们来说就大大不同了。 白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光明与希望，而黑夜，总是在冥冥中使他们看到沉寂中真正的自己。 确实，黑夜是沉睡的白天，也是隐藏在阳光虚无的面庞中……最后的真实。 可是……当阳光出现在天际的尽头时……的确能够带给人们力量的，带给人们欣慰，哪怕这种欣慰只是由感而生，哪怕这中安慰是隐藏的虚假。 天空向一匹闪着流光的白驹。 划过四季的白云载着又一个梦缓缓飘来。 无与伦比…… 流水舫，一片静寂与祥和中，天离默默望着那个神色很是自然和平静的男孩。 ……梦也似的，梦也似的…… 一刹那，人间烟火已尽，只剩了满园芬芳。 “生命……一旦到达了这个层次，它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一个自然的常态了，它说不上是永恒，却也有太多太多复杂的牵绊，宿命……我相信这是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的，我也希望你……不要被这世间的纷纷杂杂搅乱了心志……你现在还小，可是……你的路……还很长……”天离似乎自顾自地喃喃着。 “你醒了！”忽然地，天离的眼帘一动，眼睑向上轻轻抬起。神色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激动。但转眼就消逝于平静中。 ……“父亲……母亲……”那个男孩缓缓地睁开了眼……不过，他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很是迷离，充斥着无尽的追念与绝望。 …… “……”天离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一些，那目中，也含着深深的复杂。 男孩在说完这句话时，就流下了一滴眼泪，并闭上了眼睛。 …… “你的父母……是天下难得的英杰，哪怕宿命如此，也没有向此屈服……”天离轻轻开口。 “为了他们心中的念想，可以这么说，他们走的不冤……” “为什么！”男孩猛地张开眼睛，用很是稚嫩的声音大喊。 “为什么……你那么厉害，却不去救我的父母！”男孩眼中不可抑制地迸射出泪花，这一次，似乎已是汪洋。 他的语气中有怨恨，有感激，有绝望，也有追忆。 …… “你是叫白影，对吧……”天离淡淡一笑，“这个名字很好，白色光影，就如同那白光，那白火，映照着所有沉醉在世梦中的人儿……” “那不用你管！”男孩再次声嘶力竭地喊道，随着这句话，一串泪珠滴下。 …… “孩子，你要记住。”天离轻轻一叹，…………“有些事，断不可强求，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人生的目标，也有他们人生尽头的样子……当他们的宿命如此时，我们哪怕挽回了所谓的生死，也挽不回那颗如同死寂的心，这个世间，最重要的是尊重，尊重他人的选择。而你的父母，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去迎接他们自己的宿命……我是无法拯救他们的。” “那……那你又为什么，不去拯救整个村庄，反而只拯救我……”白影的语气有些软了下来，不向之前那么声嘶力竭了。 “你错了……那……已经不是一个村庄了……村庄里，只有少数的那么几个人是真实，其他的，都是虚幻。而你……肩负着人类的命运……” “我……我不明白……”白影摇摇头，露出了一丝稚嫩的模样。 “是啊……终究，你还是个孩子……”天离轻声叹息，“有些事，必须亲眼去看才能明白……有些挣扎，必须经历才能体会……现在，你有可能会怨恨我，或许随着你的成长，这种怨恨会逐渐增加，可是……当年看见隐藏在红尘中的所有时，你就会明白……一切。”天离的目光射向无尽的远方。 ……白影沉默了，那时的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孩子……… “不……”忽然地，白影轻声开口，语气中有了那么一丝坚定，“您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么可能心生怨恨……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您可不可以答应？”稚嫩的嗓音和略显天真的脸对准了天离，那样的纯真令他的心一颤。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天离似乎知道了什么，语气间有些犹豫。 “我可不可以拜您为师……从今天开始，我想要努力修仙，为了给我的父母报仇！”天天真的脸庞上隐隐露出不可抑制的坚定。 “……”天离没有说话，只是走向门口，目光尽头是无尽的苍穹，一道流光从天宇的深处洒了进来。惊起了一阵斑驳的影子。 …… “你要明白……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天离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必须要为我的父母报仇！这也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白影咬着牙喊道。 “求您了……无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样的艰苦，我都会坚持下来的！求您了……”白影突然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半跪在了地上，黑色的眸子满是深深的恳切。 “……艰苦……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轻松……凡事到我天离门下修习法术的人……都要遭受与这明媚的光芒截然相反的……近乎魔鬼的训练。和数年如一日的枯燥。”天离淡淡说道 “……我决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哪怕是死……”白影的头上有一些青筋暴起，似乎已经没了小孩的稚嫩感。 …… “好吧。”很久，天离终于再次叹了口气……“不过……来我这里修仙可是世人都羡慕的仙缘。哪怕我对你有恩或怨……哪怕你的天基很好……你都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这是最后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答应！哪怕是要我！”白影喊道。 “没有那么夸张……”天离淡淡道，“我需要你十年的时光……在这十年，你只能在孤云峰峰顶上练习发术，无论出现了什么……都不能离开半步，怎么样……你能答应么？” “当然可以！我一定可以做到！谢谢您！”出乎意料的是，白影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回答了。而且是那么坚定。 “……现在……就叫我师圣吧……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天离轻声说道。 “……好……师圣！”白影喜出望外，惊喜的神情暂时冲散了失去与逝去的阴云。 哦……我们看，从门外，从窗户里，从那盆盛开的花紫檀中，一道流光穿过天离的身体，直直地照在了白影的脸上…… 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