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出租1

    午夜，喧闹的城市已经安静下来，街道两傍月亮似的路灯闪着昏黄清冷的光。赵宁刚送完客人返回来，赵宁将出租车停在街角，坐在车里等着下一个客人。

    “今天运气好，赚了快两百了”赵宁想：“还得是头半夜，后半夜就没什么客人了。”他看了一下表，正好是晚上十二点。

    透过玻璃望着外面，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有车经过，车灯如流星般从眼前闪过，倏忽不见了。“再等等没人就回家睡觉！”赵宁打了个哈欠，抻了抻胳膊，懒懒地倚在靠背上。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明显地不如从前了，总是腰酸背痛的，情绪上也烦躁不安。

    也难怪，老爸先前住在赵宁哥哥家里，一个月前，哥哥生了病，嫂子把老爸送到了赵宁家。四十来平的小房子塞得满满的，赵宁掂掇了半天也没掂掇出个地儿，只好在卧室里给老爸安了张折叠床。他做梦都想换个大点的房子，可是房价高得吓死人，不拼命赚钱怎么行呢！

    “过段时间郊区的新楼一开盘就去买个大点的去。”赵宁盘算着，“应该买那个房子也得二三十万吧。现在的房子地段好，虽然小的至少也能卖十万吧，存折里有五万。唉，估计不够啊。上哪凑啊？”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马上就被自己坚决否定了，全家指着这辆车生活呢，不能卖车！“买个小点的话，手里还有余钱，遇事也不用东挪西借的。”

    赵宁思忖着，“不过，只要是两居室就行了。儿子和爷爷住一间，自己和老婆住一间。买了房子，看你还闹不闹了！”想到下午老婆找茬跟自己打架的事，赵宁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敲玻璃的声音打断了赵宁的思绪。

    “来活了！”赵宁赶紧摇下车门玻璃。

    “把我送到火葬场多少钱？”中年女人cao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问赵宁。

    “这话说的！”赵宁一下子乐了，心想：“你进火葬场咋也轮不到我送啊！”

    心里觉得好笑，表面没敢让人家看出来。

    “三十五。”赵宁说了句。

    他是故意多要的。他想：“嫌贵就别坐，最打怵半夜敢去那个地方啊”。

    四下望望，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这一辆出租车，中年女人不情愿地上了车。

    阴天，一个星星也没有。街边，两排路灯长蛇一样顺着山坡向上浮动，一团团昏黄的光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显得虚弱而朦胧；相比之下，车灯亮得刺眼睛，一只猫跑过马路。

    “天要下雨了，送完这趟，不一定有活了。找个街角睡一觉。

    赵宁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到了殡仪馆大厅门口。中年女人将三十五块钱丢在座位上，一句话没说就下了车。

    什么态度！赵宁心里很不舒服！中年女人已经走进大厅里去了，殡仪馆大院空荡荡的，只停着几辆车。看见左边灵堂门口青花缀檐，挽联浮动，花圈簇拥。赵宁觉得瘆得慌，揣起钱，一踩油门飞快地向山下驶去。

    其实赵宁并不小。论年纪，已经三十五了。赵宁妈四十来岁生下了他，老年得子喜欢得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赵宁胆小，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夜里只有钻进妈的怀里才敢睡觉。赵宁唯一的哥哥比他大九岁，赵宁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哥哥后面，赵宁是在老妈老爸和哥哥的百般呵护下长大的。

    虽然多赚了一点钱，赵宁却乐不起来，一想到那个女人下车时的态度，心里就别别扭扭的。

    “她自己愿意的我又没逼她！”赵宁又想起刚才的事：“黑灯瞎火的，谁愿意跑到这鬼地方来，你当我真挣钱不要命呀！”

    突然，前面胡同里闪出一个影子直奔自己而来，赵宁吓了一跳，他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几下。放慢速度，灯光里一个穿紫色裙子的年轻女人正站在路边向他招手。

    停下车，女人拉开车门坐到了赵宁的旁边。

    “美女，到哪？”赵宁问。

    “西桥边。”声音轻飘飘、凉飕飕的，再不出声了。

    “真是奇了怪了，不是火葬场就是西桥边，今天晚上不遇见鬼不算完呢。”想到鬼，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宁想着：“黑灯瞎火的，也不忍心把她丢在半道上；送吧，偏偏又是西桥边那个鬼地方。”

    “算了！”赵宁咬了咬牙，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十五！”赵宁又多要了。

    女子没说话，微微蹙了一下眉。

    见女子没反对，赵宁一脚油门车窜出老远。

    赵宁为什么不愿意去窑沟，因为西桥那闹鬼。

    西桥距市中心七里地，据说，当时有个地主在这里杀了很多人在西桥这里杀完人，然后将他们扔进窑里焚烧掉。因为离市区近，交通便利，住在西桥附近的菜农扣大棚种蔬菜，家家都很富裕。几年前，一个菜农花了四十多万新盖了一幢小二楼。小楼装修好了，菜农一家住了进去。睡到午夜，菜农起夜，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了地板上。拉开灯一看，不仅自己，一家大小都在地上睡着呢。小楼闹鬼，全家胆战心惊挨到天亮，匆匆离了小楼，那座小二楼一直空着没人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