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慧远大师
葛巾黯然神伤,心底的痛楚一抽一抽地,如针扎火烧,”怎么不怪我都怪我没本事,才让他刚出生便受这么多罪.”她拉住忙碌的冬雪,”不要这么说郡主,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何况这件事这么棘手,若不这样做,委实是没法子的,等到名分定了,就回天乏术了.还有,以后要叫郡主,不要给自己惹祸,日后对郡主更要格外恭敬,她是我和哥儿的恩人…..” 冬雪抿了抿唇,”是,姨娘.”之前乐妤就说过,想要夺回哥儿,就要狠得下心,哥儿必定要吃些苦头,姨娘当时咬牙应了,现在心痛的却还是自己啊! 这一夜无数的人都是彻夜难眠,虽然大夫赶来瞧了,却也说康哥儿好好的,没什么不对,这一来大家彻底没辙,只得轮换着抱,哄,康哥儿哭了大半宿,直到筋疲力尽,哭都哭不出来才睡了,却连睡梦中都抽抽噎噎时不时抽泣一声,瞧得老夫人心都揪到一处去了. 等到康哥儿终于睡了,众人才松了口气,可第二日康哥儿吃了奶却还是如昨日一般尽数吐了,接着又是如之前一般哭闹不休,于是又重新上演了昨夜的一幕,等到好不容易孩子累了睡了,大人已是个个筋疲力尽. 奶娘抱走了康哥儿,周氏累得直喘气,忍不住跟乐娆抱怨,”这个死孩子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恨不得摔死他!” 如此恶毒的话乐娆却已习以为常,半点也没表示出惊讶,她皱着眉告诫周氏,”娘,再怎样您也要忍忍,等到满了月正式过继到您名下,那就是您的亲生孩子了,就算再怎样不喜欢,也要把他当成亲生的看待,等到他长大,心里自然只认你这个母亲.” 周氏悻悻然,”我知道,这不是只跟你说吗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犯冲…”乐娆懒得听她抱怨,截话道:”大jiejie出的主意还是管用的,您也瞧见了,您主动开口说要抚养康哥儿,父亲和祖母的脸色有多意外和高兴既表现了自己的贤惠大度,又打压了那个贱人,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男丁,实在是一箭三雕之计,远比弄死他们母子强多了.” 周氏喝道:”你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你大jiejie,没好处你以为她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们如今你大伯母肯让我帮着管家,她觉得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否则,我被赶去家庙,你跟袁家的亲事,怎么不见她说上一句半句” 这对母女倒也不傻,跟乐娴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乐娆突然闷闷地道:”娘,我当真要嫁去袁家吗那么远,只怕两三年也回不了一次京都,还只是个白身…..” 周氏知道她是说袁家的公子,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乐娆道:”仔细想想,你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袁家如此式微,袁伟涛若像起复,还是得靠你大伯,你嫁过去,袁家的人定然不敢亏待你.他们家虽然丢了官,可底子还在,起居什么的,也委屈不了你.” 乐娆撇了撇嘴道,”这些我都知道,跟乐婉乐妍她们比起来自然是好的了,可跟那两个比起来…..”她咬了咬唇,眸间闪过不甘心,一个是程王世子妃,一个是襄阳世子妃,尊贵显赫,跟自己无疑是云泥之别. 周氏也满心不是滋味,还要再劝乐娆,没等开口,又是一阵穿破云霄的啼哭声震耳欲聋,两人同时额头青筋直冒,没奈何地起身往隔壁走去,这小祖宗真是拿他没法子了. 两人此刻的不耐烦很快便成了惶恐,接下来的几天,康哥儿竟没有一日停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吃什么吐什么,到底是婴儿,很快就从白白胖胖变得萎靡不振,气息奄奄.眼见如此变故,老夫人大急,将京都看小儿的名医请得已是七七八八,可每个大夫看了之后都是直摇头,说康哥儿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令疑心有人对康哥儿下毒的老夫人也无计可施,彷徨落泪,“若是康哥儿有个闪失,我也不想活了!” 肖邦纮也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他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一个儿子,巨大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徐徐品味就刹那变成了悲痛。 康哥儿的异常找不出缘由,这让一家人一筹莫展,就算有最大的权势也没了用武之地。 萧邦维和顾氏也匆匆赶来,他到底经历的事情多,稳得住,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稳定局面。 乐婉目光闪烁,迟疑着道:“弟弟如此反常,大夫们又都说没问题,那么会不会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却是在说会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众人都是一愣,但老夫人笃信神佛,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婉丫头说得有理,既然大夫没用,不如请个大师回来瞧瞧?” 萧邦维皱了皱眉,想说病急乱投医,但顾氏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是自己的孩子,贸然反对只会一家人生了嫌隙。 肖邦纮已经乱了分寸,附和道:“母亲说的是,请哪位大师好啊?” 老夫人刚要说话,肖海媳妇已急匆匆地赶过来,言道:“老夫人,大夫人,府门外大昭寺的慧远大师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悚然一惊,难以置信:“什么?慧远大师?”她又惊又喜,“还不快请进来?” 她刚刚就是想说去请大昭寺的了尘大师来,却不想慧远大师居然主动来访!慧远大师享誉整个大雍,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他敬若神明。可慧远大师淡泊名利,一心钻研佛法,等闲不出大昭寺,是以极少有人能聆听佛法神通。 周氏和乐娆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心底都升起了一丝不安,这位高僧怎么这般巧此刻莅临萧家? 乐娴更是皱起了细长的秀眉,慧远大师身份不同一般僧人,隐隐间有国师的地位,萧邦维也是敬佩的,亲自迎了出去,不多时便陪同着慈眉善目神色安详的慧远大师进来。有客人来,萧家老小便移至花厅待客,老夫人呵呵笑道:“大师难得驾临寒舍,我有失远迎了。” 慧远大师微微一笑,很是平和地单掌合十:“阿弥陀佛,老夫人别来无恙?老衲见猎心喜,不请自来,倒是做了一回恶客了。” 老夫人嗔道:“大师哪里话?大师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当真是蓬荜生辉了。” 慧远大师谦逊地笑笑,转而跟乐妤打招呼,“郡主,大昭寺一别,郡主风采更胜,实乃可喜可贺。” 乐妤连忙回礼,“不敢,大师过奖了。”等寒暄几句分宾主坐下,老夫人已按捺不住地询问道:“大师此来可是有佛法教授我等?” 慧远大师目光清明睿智,含笑道:“今日本是赴太后之约入宫,经过贵府见紫气升腾如砚台,主文星武贵,不由动了心思。贵府是否近日有添丁之喜?此子日后必是人杰。” 老夫人大喜,连同肖邦纮和周氏也是喜上眉梢,就算是萧邦维的城府,也不禁讶异地挑了挑眉。 以慧远大师的身份,自然不会知道萧家区区一个妾室生子的事,却能一看就知道添丁,已是佛法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