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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蛊毒

    那人是达克什的部下,他神色阴冷,狠厉道:“还我大哥命来!”

    岑灏惊讶,觉得此人颇为怪异,眼看此人一掌拍过来,岑灏侧身躲过,自那人身后轻轻送去一掌,那人却重重倒下,吐出大口血来。

    岑灏心下一惊,问道:“伤到你了?”

    而那人如梦初醒,一副无知模样:“啊?怎么了?”不断咳嗽起来:“谁伤了我?!”

    岑灏见这情景,料到他们定是被迷了心魄了,无暇顾及那人,先是给赤练尊主拍了一掌,待他清醒过来,只丢下一句:“得罪了!”便跳到了另一边。

    他心里一直念着沈岚,却总找不到她人,当下着急,目光扫过,一抹淡绿身影对着空气过起招来。

    岑灏跃起,在她身后一点,见她口吐鲜血,泪光盈盈。

    柳墨似乎做了一段很伤心的梦,口中呢喃着岑灏也听不懂的话,但一见到岑灏便扑了上去,抱住他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愿理我了!”

    岑灏一愣,瞧她这般模样,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柳墨,你方才做梦了。”但他的眼光不停地四处搜索着,心想这里的人定是中了毒,阎南难道也未逃过?

    他的眼睛莫名地一阵酸痛,忙闭上,再缓缓睁开,脑中灵光一闪,放开柳墨,见她已渐转醒,笑着道:“快把眼泪擦掉,别让别人看到了。”说着,将外衫脱下,身子一轻,往池中一跃,点上石台,将长衫丢去,罩住了夜明珠的光芒。

    清水骤变,水汽骤停,一潭黑水乍现眼前,岑灏一见,心中大石落下:“果然如此!”

    只见众人慢慢安静下来,思想还未完全恢复,岑灏这才见到那身鹅黄色影子蜷缩在一隅,瑟瑟发抖。岑灏心痛,忙跑到沈岚跟前,蹲了下来,扶住她的双肩:“岚,我回来了。”

    沈岚抬起头,眼角夹着泪水,双眸中尽是迷糊,岑灏看着她又是可爱又是心疼,她在迷幻之中这般痛苦,想来下山之后经历的种种对她打击不小,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瞧着她平日里爱笑的眸子哭成这样,对沈岚的疼惜爱怜之意更深了几分。

    岑灏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将人抱起:“做噩梦了?哭得这样难看,快收回去,别等大家都醒来了,一起看到你这副丑样,还不都笑死了?”

    沈岚浑浑噩噩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清醒过来,往岑灏胸口一捶:“你嫌我丑?!”

    岑灏见她还有精力计较,嘴角轻扬:“你要再叫,他们就都转过来看你啦。”

    沈岚立马住嘴,可心中不服,朝他腿上送了一脚,谁料岑灏腿上也长了眼睛似的,稍稍一挪,便躲了过去。

    沈岚嘟嚷着骂他,岑灏将人往怀里一带,在她嘴角偷偷啄了一口。

    沈岚瞬间红了脸,一句也不敢多言了。

    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别人没看到,柳墨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她想起在梦中的种种,不禁脸上一热,心中却愈发感觉悲凉。

    “黑水承台清华泄,不识落尘九天仙。”郭振山喃喃自语:“嗨,怎么就着了道了呢!”

    岑灏道:“看来,你已经醒了,而且醒得很快。”

    郭振山一见到岑灏,高兴地跳了起来:“哎呀,你!你没事啊!”

    岑灏佯怒道:“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郭振山掴了自己两耳光,大笑道:“哈哈哈!什么嘴巴,尽说些不中听的话来!”一把抱住岑灏,嗔怪道:“你这小子也太冒险了!怎么找到我们的?”

    “二少,你可回来了!”秋翌不知何时过来,眼眶红红的,拉过岑灏,紧张道:“你独自走另一道,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都还好吗?受伤了吗?”

    岑灏知晓他心中定也苦恼,心中暗叹,却只笑着捶捶胸膛:“你说呢?”

    秋翌道:“我想你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但大家还能在一起,真是好极了!”

    岑灏颔首:“日后跟你们详谈。”

    秋翌道:“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又如此真实……令人绝望的真实!”

    沈岚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师兄……”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秋翌看着,反而替她担心起来,挠着她的脑袋,晃了晃,跟小时候一样,安慰道:“会好的。”

    郭振山咳了咳,大声道:“叶文昭那小子还在傻愣着!”他话音刚落,叶文昭立刻打了个喷嚏,一个激灵道:“谁又想我了?”

    他往这边一看,双目马上变得温柔。

    岑灏道:“想你的人太多了,所以无时不刻都有人在想你。”

    “这……这怎么变成这样?”戴夏怡捂着胸口恍惚道。

    沈岚上前,走到她身边,道:“我们方才进了幻境。”

    戴夏怡慢慢回忆起来:“对了,方才这里还有清水碧池,水气升腾,九天玄下凡尘,可这……这是幻术?”

    “是,却又不仅仅是。”阎南走进了黑水,蹲了下来,细细查看,又俯近了身子去闻。

    “小心啊!”沈岚、柳墨同时叫了出声,看到一旁还躺着的刚逝去的人,便心有余悸。

    而阎南却似乎没有听到般,越靠越近,当他抬起头时,脸色极其难看:“这是蛊毒。”

    “南疆蛊?”柳墨变色道。

    阎南沉思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是南疆蛊,但是,比我所知的南疆蛊可怕地好多好多!”

    “我怎从未听说过?”卓啸群担忧道。

    阎南道:“我在书中见过南疆蛊毒,记得年幼时问过师父关于南疆蛊的问题,师父也说不上来,只是叹气,遗憾着没能见上一面。我刚刚见到师父,他还在跟我说这事呢……”他讲着讲着,眼眶又红了一圈。

    柳墨轻唤道:“阿南!”

    阎南立刻抹干眼泪,跟小孩子一样,强忍着哭,样子甚是可爱。

    叶文昭道:“那请问阎小先生,这蛊究竟是什么蛊?可有解法?”

    阎南却摇头道:“无药可解。”

    “这一一”众人唏嘘。

    叶文昭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没靠近那水池。”

    柳墨道:“阿南,你刚才见到阎老前辈了?”

    阎南暗下了双眸,点点头。

    柳墨蹙眉道:“你说这是幻术,又不仅仅是幻术,什么意思?”

    阎南道:“这种蛊是相传上千年前,巫师为了蛊惑人心,用蛇、蝎、蜈蚣等研制,一触便可杀生,有的药引子是想都想不到的。”

    他顿了顿又道:“蛊毒的解药和下蛊之人的手法有莫大的关系,不仅得知道药引子,还得知道其顺序……听说蛊毒越久,毒性越发强大,而施蛊之人对中蛊人的控制也越来越容易。不过,施蛊人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驾驭蛊毒,否则,会惨遭反噬。”

    “这施蛊之人明显已经不在人世了呀,难道千百年前那个下蛊之人的力量大到了死后仍然不会消亡吗?”沈岚道。

    阎南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下蛊人死后,蛊毒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秋翌道:“谁知道我们是如何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

    “是二少。”一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道:“多亏了二少给了我一掌,将我从幻境中走出来。”

    岑灏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大家乱作一团,有对着空气打架的、说话的、哭泣的、骂人的,也有一处群殴的,我当时拦下这位兄弟是因为他向我动手,便还了一手,谁知他倒在地上,大口吐血,双眼朦胧,如大梦初醒,混沌不清,又见大家这般反常,想来是中了幻术,一番观察下来,才知幻术根源乃是那颗夜明珠。”

    人们随着他的目光朝黑水中央看去。

    石台上,叶文昭的外衫笼罩下的夜明珠还闪着光芒,再看那光,仍有一种不实感,昏昏沉沉,竟又觉得迷糊起来。

    岑灏将眼一闭,忙叫道:“别看了!”

    “哈哈哈!”李计突然诡异一笑,跃上黑水中央的石台之上,脚下,正是祸之源头的夜明珠。

    岑灏心中大感不安,只听李计道:“好好好!果然,让二少探路是明智之举!”

    岑灏双目一眯,上前沉声道:“神算使,你又想如何?”

    李计道:“皎皎圆月初出云,东风拂面漫金鳞。黑水承台清华泄,不识落尘九天仙。”

    “这两句确已实现,难道李计你是想说出第三句了?”谢水横冷冷道。

    李计一笑:“谢庄主,作为交换,你是否该说出第四句呢?”

    谢水横下意识往张宁瞥去,见他眉头深锁,对上自己的视线时手指几不可微地摆了摆,谢水横这才知道他还未将第四句话说与他人,心下舒了口气,对李计轻蔑一视,道:“神算使,你真的是神算使吗?你以为你不说出第三句,我会说出第四句来?”

    但他此时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余光不由地向黑衣人方向投去。

    李计道:“无碍,我会让你说出第四句话来的!”他神色一凛,管舵使身形一蹲,由掌变爪,如鹰般迅猛,令人猝不及防,朝黑衣人而去。

    柳墨高呼,大惊失色,谢水横立马飞身而上,却拦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只见黑衣人脚下生风,一记旋踢而出,反攻一招,趁机逃跑,却不想后肩遭管舵使一爪,忍痛呻吟,蒙面被掀,反手出拳,手腕却被人一勾,一带,整个人被蜷缩在他双手之下。喉咙受遏,再难逃魔爪。

    “母亲!”柳墨失声痛哭,郭振山抱住她道:“冷静些冷静些。”

    “母亲,母亲!”但柳墨仍是歇斯底里地呼喊,慌乱地像只受伤的野猫。

    谢水横沉下眸子,轻笑道:“你要用她的命来换第四句?”

    管舵使道:“她不但是千面门门主,还是你谢庄主出生入死的好伙伴、老情人,难道,你愿意看到如此妙人在我手中死去,在你自己面前死去?”

    “管舵使,你若敢动我母亲一根汗毛,我千面门人必将你飞鹰帮铲除殆尽!我柳墨发誓!”柳墨紧紧拽着郭振山的手,狠狠道。

    管舵使道:“真是感人!孙门主,你收养的女儿果然有孝心,肯定很感动吧?”他忽而又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可惜,你的老相好全然不顾忌你的死活呢,你为他苦苦等了十八年,尽心竭力,又甘心隐姓埋名屈身于我帮之中,饶是铁石心肠也化为绕指柔了,可谢水横的心比石头还硬呢……”

    孙菲眼中早已泪水汪汪了,可她娇容未变,如是春风,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道:“管舵使,你早就知道我隐在其中?”

    管舵使颔首道:“自然,谢水横在的地方竟见不到孙菲,着实令人不怀疑都难。”

    孙菲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连大掌门和童大门主也身在其列?”

    管舵使一听,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大笑:“连杰英和童循我压根没有放在眼里,他们即便时时跟在我身边,也全然无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实力战胜我,更不能对夜漠流沙产生威胁。”他眸光一闪:“留他们到现在,不过是觉得连英派和天绝门有用处罢了。”

    孙菲叹叹气,摇了摇头:“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你这种人注定孤苦一生。”

    管舵使哈哈大笑:“孙门主看来很懂的了?好!也许我真的不懂,可是你懂,有什么用?你的亲人、朋友、爱人,会救你吗?救得了你吗?!哈哈,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突然手上一使劲,双眼变得狠厉:“说!第四句是什么?!”

    谢水横的手不由地微微颤抖,沈岚却“噗嗤”一声笑道:“看来黑手鹰王很懂得我爹爹的心思哦!”

    管舵使一愣,不料仅这一瞬间,岑灏便已动身,欺身而上,出手攻他腹部。

    管舵使腾出一只手抵制,另一只手将孙菲往旁边一拽,反击回去,但岑灏却不想与他动手,出了一招就立马撤离。

    而孙菲趁管舵使一不留神,指甲轻轻一扣,散出些许烟尘,管舵使顿感头昏,一气之下朝孙菲后背狠狠拍去。

    一袭灰影就此而过,竟挡住了这重重一掌,孙菲、谢水横双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