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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王者降临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日光下的雾隐绿岛,雾气已经彻底散去。然而,死亡遗留下的沉寂,依然沉甸甸地压迫在这座曾经人间仙境般的群岛之上。

    光线**而爆裂地垂直照耀在草坪上,四处蒸腾的热度,让这个冬日隐约有了夏天般的炽热。湖面上蒸腾着水汽,让整个岛屿充满了一种令人不适的湿热。

    草坪上一道道刀疤般的土壤裂缝,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刀光剑影。

    而现在,人去楼空后的群岛已经物是人非。让人快要发疯的绝对死寂,笼罩在湖面上空。遥远群岛深处偶尔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叫声里带着惊恐和凄凉,仿佛划破锦缎的匕首撕裂着透明的空气,恐怖的寂静在这种声响的反衬下,变得更加摄人心魄。

    银尘破碎的尸体,依然无人理睬地被抛弃在湖边,湖泊里那一块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区域,此刻也已经扩散稀释,湖水恢复了碧波荡漾的惬意盎然。

    一两只苍蝇嗡嗡地围绕在他的尸体旁边。一些蚂蚁爬上了银尘血迹斑驳的面庞。

    空旷的天地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绝对的寂静里泛起隐约的回音。

    一双镶嵌着铂金装饰的精致皮革编织成的靴子,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银尘冰冷的尸体。脚步后方,长而厚重的披风从草坪上拂过。

    明媚的阳光照在来人的脸上,这是一张英俊而深邃的面孔,精致的下巴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胡楂。笼罩在金色羽毛般浓密睫毛下的琥珀色双眸,此刻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破碎银尘。无边无际的绿树枝叶,像是舍不得他被阳光曝晒似的,将柔和而温润的光芒投射到他高大而修长的身躯上,斑驳的树影像是温柔的拥抱,将他环顾。他一身银白色的长袍,装饰着无数精致而昂贵的铂金镶边。风吹起他的披风,仿佛一片缓慢浮动的云彩,散发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他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银尘的尸体瞬间被一层剔透的冰▼▼▼▼,m.∷.c◎om块包裹起来,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此刻周围死寂的绿岛,剔透的阳光抚摸着他英俊而尊贵的面容。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隔空沿着银尘的尸体游走了一圈,他闭着眼睛,仿佛感应着什么。

    “已经死去这么久了,灵魂竟然还保存得这么完整,你死之前,情绪一定波动非常剧烈吧……”死的时候越安详的人,灵魂就会消散得越快,而死前带着巨大的不甘、恨意、不舍……情绪就会持续地在原地逗留,“可是,我并不需要你的灵魂这么完整啊……”

    冰帝艾欧斯,这个国度皇族中最尊贵而至高无上的帝王,带着银尘的尸体,消失在了茫茫绿色的尽头。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巨大而沉闷的嘶吼声持续从远处传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一一流逝,嘶吼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声响也变得越来越剧烈——宽恕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觉醒。

    漆拉皱着眉头,有担忧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座山般高耸入云的巨大莲花,瞳孔里的神色如同黑夜般寂然而绝望。按照这样的状态来看,过不了多久,宽恕就会完全觉醒。方圆数公里之内的黄金魂雾,都在持续不断地被消耗着,源源不断地被吸纳到宽恕的体内,这朵沉睡了很长时间的食物链巅峰上的霸者,正在朝着完全苏醒的边缘迅速迈进。

    而在宽恕的背后,漆拉感觉不到吉尔伽美什任何的魂力波动。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魂力如同**般翻滚着的宽恕阻挡,完全无法感应。漆拉抬起头,苍茫的天空上,不时有一条赤红色的血舌甩动而过,仿佛红色的闪电般劈开沉甸甸的云朵。

    大地传来明显而剧烈的震动。

    身后的伊莲娜和费雷尔,依然靠着残余的树桩,他们低声喘息着,身上的伤痕恢复得非常缓慢,因为周围可供他们吸收的黄金魂雾已经极其稀薄,伊莲娜和费雷尔的脸依然如同白纸般虚弱,还没有恢复正常的战斗能力。

    漆拉的担忧,还不仅仅是失去战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周围黄金魂雾的稀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战力无法续航,当身体里目前储存的魂力消耗殆尽之后,他也就同时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两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漆拉黑色的长袍掀得猎猎作响,他回过头,翻涌不息的狂暴气流里,两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已经无声而轻盈地站立在茫茫大雪里。

    特蕾娅和幽冥看着漆拉,他们的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嘲弄,又仿佛是不屑,同时还有一些虚情假意的同情和怜悯。

    特蕾娅翻飞的长袍下,雪白的大腿和周围的洁白雪景看起来非常呼应,寒风在她洁白的肌肤上吹出一些红晕,让她显得更加诱人。她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轻轻开合着,她用一种暧昧的姿势轻靠着高大健壮的幽冥,幽冥的长袍被风吹得大开,**而饱满的胸膛,此刻散发着无尽的热量,在雪地里闪动着麦色充满**的光芒。

    漆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又看了看面前仿佛两把出鞘的黑色宝剑般的幽冥和特蕾娅,沉默着没有话。

    对于这两个怪物的实力,早在几年前他们俩还是孩子的时候,漆拉就已经非常清楚。当年从特蕾娅体内不断穿刺而出的昆虫肢体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脸上如同来自地狱的迷幻快意,一直都是漆拉心里一个沉重的梦魇。

    “他还没回来啊?”特蕾娅冲漆拉笑着,艳丽动人。

    “还没。”漆拉没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挑明,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此刻他们口中唯一谈论的、关心的那个“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吉尔伽美什。

    “从来没听过有人能从自由的手下活着回来,那可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怪物……”幽冥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是对自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吗,还是,你对吉尔伽美什的实力有过于期待了?”

    “正因为我对他们的实力都很了解,所以,我才觉得最终的结果值得期待啊。”特蕾娅笑盈盈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掩住她鲜艳的嘴唇,“不过,从我感觉到的状况来看,西流尔可能要白等一场了。”

    漆拉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那三个使徒都死了吗?”

    “死了两个,那个使用黑暗状态的格兰仕,最后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变成了饕餮,这会儿可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深渊回廊里又要多一头高等级魂兽了吧,哈哈哈……可惜啊,那么英俊的一个伙子,就这么变成了畜生……唉……”特蕾娅摇着头,表情看起来有心痛。

    “银尘呢?”漆拉问道。

    “你知道的呀,死了的银尘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活着的他们。”特蕾娅冷冷地,“原本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你忘了?”

    “他没忘,但我觉得他可能有些糊涂。”幽冥看着漆拉,“人一犯糊涂,就容易做傻事。”

    漆拉抿着嘴唇,没有话,他尽力控制着自己,很快,他的面容就恢复了原始的冷漠,如同一面凝结的湖泊,没有涟漪,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转过身,不再看着特蕾娅和幽冥。他静静地凝望着远处被逐渐蚕食的地平线,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特蕾娅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多年前,当她和幽冥将漆拉从一度王爵的荣耀巅峰上拉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收获过此刻漆拉脸上这种敢怒不敢言的隐忍表情所带来的快感。而多年之后的今天,再一次看见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漆拉,她依然感觉格外享受。

    她抬起动人的蒙眬双瞳,幽幽地:“所以,如果等下他突然改变主意,执意要犯傻的话,那我们俩是不是就有的好忙了啊?”

    “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白银祭司的命令非常清楚,任何人不配合此次的行动,都可以随时以叛国的罪名直接猎杀,不需要提前请示。”幽冥冷冷地接了一句,嘴角依然是似有似无的笑意,“我的称号,就叫杀戮王爵啊,这不就是我最擅长的吗?”

    漆拉背对着两人,沉默不语地看着天地尽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光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着角度,周围的积雪反射着忽强忽弱的亮光。

    几个王爵在雪地里安静地等待着,周围的黄金魂雾差不多都被消耗干净了,远处的黄金魂雾要扩散蔓延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宽恕的觉醒速度开始减慢,但是,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出,它正在一一地逼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幽冥和特蕾娅也停止了话,像两个漆黑的幽灵般站在雪地里。他们和漆拉一样,凝望着宽恕远处的方向。

    光线开始转暗,黄昏带着更深的寒意降临,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扩散着模糊光晕的雪花,从天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几个王爵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茫茫的一层。但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都静止而沉默地伫立在风雪里,等待着同一个答案。

    他们等待着,即将从远处走向他们的,是吉尔伽美什,还是自由?

    两者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过来。

    而终于,他们等来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空旷的雪地上,他高贵的笑容依然优雅地挂在嘴边,只是唇边一缕还未干透的血迹,衬托出了他虚弱的面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低沉的喘息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高贵而从容,他的金色头发在风里飞扬着,仿佛一面黄丝编织而成的旗帜。

    他冲着漆拉轻轻扬了扬下巴,低声笑着:“我回来了。”

    漆拉的视线用力地锁紧。

    吉尔伽美什的左手此刻正紧紧抓着一只断了的手臂,他的右肩膀上被齐肩斩掉的碗口大的伤口,此刻正涌出黏稠的血液,他华贵的长袍上,沾满了斑驳的血痕。他的身影微微地摇晃着,有站不稳。

    “运气不错,我还活着。”他的笑容里有很明显的疲惫,“而且,我还把我的手捡回来了。”

    完,他把断臂重新接回肩膀的断口位置,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他的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隐约的金色光芒。断口处的骨骼和血rou,开始缓慢但持续地愈合起来,新生长出来的骨血,将斩断的手臂重新连接回他的身体。

    漆拉走过去,伸出手,抚在他的肩膀上,纯正的金黄色魂力汩汩地流进吉尔伽美什的身体。

    “你干吗呢?”远处,特蕾娅笑盈盈地突然冲漆拉喊了一声,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妩媚,但像是一把又薄又锋利的刀,斜斜地刺进骨里,“你确定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