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萧府
“是呀，就是自鸣钟，这个自鸣钟也不稀奇，比谢府的可差着远哩。” “谢府？”丑莲儿便顺着她的话问，她也不知道嬷嬷话匣子的钥匙是哪把，只能碰碰运气啦！ “素姐儿太小，可是不知，咱们谢府曾经是多兴盛，如今不行啦！”说完吧嗒着嘴，无限可惜似的。 “兴盛？”丑莲儿已经凑到了嬷嬷身边，眼巴巴望着她，老嬷嬷低头，见她可爱地睁着大眼睛，老嬷嬷笑得两眼弯弯，“你要是不嫌我这个老婆子唠叨，我就给你讲一讲！” 天哪，终于等到这句话啦！丑莲儿使劲儿点点头，然后便趴在褥子上，仰着小脸看着老嬷嬷。 “从哪儿说起呢，谢府……就从你母亲说起吧！你母亲是谢府的大姑奶奶……” …… 丑莲儿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了，只知道有人过来将她轻轻抱起，之后就是人影闪动，很快她便被脱去了外衣放进了暖和的被窝，“嬷嬷，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我不困……” 看她红透的小脸甜甜地笑着，嘴里嘟囔着什么，红儿和双儿都笑了起来。 “也不知，姜嬷嬷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看乐得这样！” “你不觉得小姐自从前个做了噩梦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吗？” “倒不觉着变化很大，就是更招人稀罕了！” “她原也招人稀罕，就是闹了些！” 两个人一递一话地出去了，丑莲儿早睡过去，自然未听到这些。 第二日，她还没睡醒，就有人过来扶着她做起来，“六小姐，快醒醒，快醒醒，太太叫抱你过去哪！” 说着也不管她还没睁眼，早有个热热的布巾铺在脸上，她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几个丫鬟连穿带套，又是扎头发，又是穿鞋，很快就有人抱着她飞快地出了门。 “双儿，慢着些，路滑，别摔了！”这才感觉抱着她的人慢了下来，她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棵树上的树挂，晶莹剔透，美丽异常，便伸出手要摸一摸。 双儿加快了脚步，气喘吁吁地说，“六小姐，等回来奴婢再带你看，现在先去太太那，乖！” 可是回来就化了呀！这她自然知道的，北方冬天的树挂最是漂亮，她小时候还没被拐子带到浙江去，一到冬天最喜欢看树挂了。 忙忙乱乱的，一群人风一般地进了祖母的正房，做小孩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她现在总是有人抱着，不用走那么多的路了。 饭厅已经摆好了桌椅，母亲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一旁伺候着。 “让六小姐坐这儿！”听到吩咐，双儿将她放在祖母身边，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面前已经放上了檀木大方桌，下面已经坐着几个人，想着昨晚上嬷嬷的话，她倒是可以猜得出来。 左手边第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微微圆润的身材，白白的脸庞，大大的杏核眼，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样子，应该就是嬷嬷所说的二姑姑萧汾了，果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丑莲儿上辈子因针秀技艺好，是常有要出阁的姑娘小姐来找她定活计，她也算是真正见识了几个，但像坐着这位不苟言笑、端庄优雅的倒是从未见过。 右手边一位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应该就是五爷萧清了，祖母的幺儿，体弱多病，最得祖母怜惜，小小年纪就精通四书五经，怎奈身子不好，出不得二门，家族也不指望他的，祖母只盼他能多活些时日，这是嬷嬷的原话。 左边第二位的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比她大一些，应是浩二伯家的玥jiejie，丑莲儿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她也回了个笑，两个甜甜的大酒窝，着实可爱。 “你们姊妹两个笑什么哪！”祖母见她二人对着笑，也笑了起来，冲着旁边的大丫鬟说，“摆饭吧！” 那个陌生的妇人丑莲儿猜着应该是二伯母，她和母亲各自接过丫鬟们的盘子摆起来。 须臾间，上齐了，既是早饭，固然是简单的，但丑莲儿看着也是咂舌不已。齐齐整整一桌子的碗盘，各色小菜面食并粥汤，她两眼珠子已经看不过来了。 这边已有丫鬟给她盛上了一碗，祖母慈爱地跟她说，“吃吧，这是牛乳，小孩子都喜欢！” 她试了喝了一口，果然好喝，本就有些饿了，便要拿起碗一口喝掉。 但看着左边的二姑姑一小口一小口的文雅吃相，她便不敢造次了，也学着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这看在祖母眼里，便不断地点头。 母亲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也高兴得不得了，抿着嘴笑了。 吃毕，漱过口，又吃过了小丫鬟们奉上的茶，母亲和二伯母下去了，祖母方开口，“六小姐待会儿跟着我过去给大长公主请安！” “嗳！”下面双儿已经高兴答应了下来。 丑莲儿惊讶地看了眼祖母，她的耳朵没听错吧，祖母摸了摸她的肩膀，“怎么，璃儿不想去吗？” 她赶忙点了点头，甜甜地笑，“想！” 思绪却回到了昨晚，一老一小两个坐在炕上一个说得热闹，一个听得认真。 她一次至多只能说两个字，因而便挑着老嬷嬷话里关键的词重复着问一遍，果然那嬷嬷竟一气说了下来，说了好久，大体上把整个她所处的家族和母亲的家族都说了通透，虽说有些话她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也能够基本理顺了。 她的家族是大月王朝建立至今，煊赫数代的萧府，而她的外祖家也曾是地位一等一的伯阳侯府。 定国公萧震是开国功勋，被赐了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萧震有三个儿子，二儿子早夭，他死后长子袭了爵，三子后来因功又被封为安国公，也是世袭罔替。 数代传下来，那定国府竟从第三代开始便是一脉单传，如今已经传到第七代，是刚刚到而立之年的萧沛，而安国府子孙要繁盛得多，如今袭爵的是第六代的嫡长子萧彻。 萧彻的母亲还在，说起她的身份来却是萧家两府的荣耀，她便是已故世宗皇帝的小女儿，当今圣上的姑母，如今已被封为安国大长公主的兰太主。 她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自然是袭爵的大老爷萧彻，第二个是三老爷萧衡，因先帝体恤，得了吏部的官，唯一的女儿嫁到肃毅伯府成为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