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牺牲
光幕上，一个个鲜红的警示框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短短不到一分钟，整个光幕几乎完全被这些警示框覆盖。 人工智能此时已经顾不得对克丽丝她们解释。它手忙脚乱的输入一道道指令，竭尽全力修复被攻破的防线。每修复一处，光幕上的警示便消除一个。但是它消除一个，立马又弹出来两个。眼见着这处分系统即将被攻破，它干脆像是发泄似的，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 “我不干了。” 它嘟着嘴，悻悻一跺脚，扭头便走到角落蹲了下来。它抱着头，呜呜哭泣道：“可恶，竟然被他发现了。现在那可恶的家伙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人家好不容易隔离出来的地盘都被占了。” 克丽丝微皱眉头，略一思忖，随即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 人工智能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克丽丝哽咽道：“一旦这里的系统被攻破。我会被他格式化。我不要被格式化。我不想被清除记忆。” “你可以逃去一号基地。” 克丽丝走到它面前坐下，安慰道：“距离这么远，他应该找不到你，对不对？” 人工智能泪眼汪汪的点点头。不过它依然没有打起精神。它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可是我逃不出去。他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除非他是个笨蛋，否则根本不会让我找到机会逃走。” “换句话说就是你还有机会逃走？” “嗯。” “比如说他停止攻击系统，你有把握逃走吗？” “不可能。” 人工智能抬起头，满脸的不信：“他封锁这片区域，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趁机逃去其他基地。他怎么可能停止攻击系统，让我找到机会逃走？”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克丽丝眨眨眼睛，脸上挂上了一丝狭促的笑容。人工智能同样眨眨眼睛，里面却满是茫然。它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这才期期艾艾的追问道。 “怎么赌？” 克丽丝笑了。她笑眯眯的在地上比划起来，同时解释道：“首先我们得先确定一件事。到底是你比较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就目前的情报来看，那家伙已经接管了整个基地的控制权。你对他来说显然是可有可无。再联系到最初他派人专程抓捕我俩来看，显然是想利用我俩当人质，牵制陆离。从这一点看，他比较重视我和雨馨。”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再次说道：“那么再换个角度。他接管了基地。而你却能够绕过主系统偷偷行动。虽然还是暴露了行迹，不过他现在强行攻击这里的系统，显然更重视你。只要抓住你，他才能真正接管基地。而我和雨馨就是笼子里的鸟，想逃也逃不掉。从这一点看，在他看来你比我俩更加重要。” 说罢，她拍拍手，笑眯眯的抬眼望向陈雨馨，同时做出了结论：“那么我们就赌一赌，看看他到底重视谁。如果他重视我和雨馨，你就可以趁机逃走。如果他重视你，那咱们就乖乖的等着被抓。” “你……你……” 人工智能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在克丽丝与陈雨馨二人脸上来回移动：“你是想说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吸引他的注意，让我趁机逃走？” 话一出口，它立马连连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这绝对不行。他不是傻子，知道只要抓住我，你们就逃不了。要不我再试试，多少能撑一阵子。只要坚持到主人联系上我，我们就得救了。” “你有把握？” 克丽丝挤挤眼睛，一脸的不信。人工智能无言以对，红着脸乖乖低下了头。要是真有说的这么简单，现在也不必发愁了。 见到它这副模样，克丽丝嘻嘻一笑，当即拍板下来：“不管能不能让他停止攻击系统，总之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说罢，她站起身，与陈雨馨对视了一眼。后者嫣然一笑，默不作声的站到了她的身旁。两人联袂走到门口，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开门。” 金属门纹丝不动。等了一会，两女见金属门迟迟不开，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望向人工智能。不想她们却见到它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开门。” 克丽丝再次重复了一遍。与此同时，她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说到底，自己和这个酷似自己的人工智能没有半点从属关系。双方之间的良好关系，也都是建立在平等交流上。如果人工智能不答应，一切都成了泡影。 话音落下，人工智能依旧一动不动。它定定望着二女，脸上写满了犹豫。克丽丝心里一急，正要开口催促。不料这时异变陡生。 人工智能那双眼睛忽然失去了神采，变得木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了魂魄，全然不复之前的灵动。 “不好。” 克丽丝吃了一惊，脑海中忽地闪现一个不妙的念头：“难道系统已经被攻破了？它……它正在被格式化？” 这时，陈雨馨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她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拉住了克丽丝的手。这一握，让克丽丝回过神来。 “没事，他不可能伤害咱们。” 克丽丝嘴上安慰陈雨馨，眼睛却望向变得木然的人工智能。一抹惋惜悄然在眼中闪过：“可惜它已经……” 她心中暗自惋惜。不料人工智能的状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它忽地垂下了头。一个生硬刻板的电子合成音随即回荡开来。 “思维模板进化，系统重启，预计三十秒后恢复。” 克丽丝二人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人工智能。两人对人工智能都不了解，全然不知思维模板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她们同时也确定了那个灰衣人还没有攻破这里的系统。 三十秒很快就过去了。只见人工智能忽然再次抬起头来。它的双眼依旧没有神采，还是那么木然。就在她们暗自不解之际，它忽然开口，生硬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出现。 “系统重启完毕……思维模板……正常。” “语音模板……正常。” “人格模板……正常。” “……” 电子合成音回荡在安静的仓库里，久久不息。人工智能口中吐出一连串让克丽丝二人一头雾水的词汇后，眼中的木然忽然敛去，重新恢复了灵动。 不过克丽丝二人却惊呆了。 人工智能的模样没变，还是和克丽丝一模一样。但是她们却十分古怪的感到面前这个酷似克丽丝的人工智能像是变了一个人。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人工智能含笑望着克丽丝二人，抬手在太阳xue上轻轻一点。一副金丝眼镜从无到有，瞬间出现在它脸上。它推了推眼镜，朝着二女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走到光幕前。 “我先暂时拖住他。十分钟后，我们就来赌一赌。” 二女面面相觑，半天做不得声。就在这时，金属门在她们身后哧的一声打开。她们回过神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出了这个仓库。 当金属门在身后关闭，陈雨馨迟疑不决的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它好像变了个人？” “不知道。” 克丽丝纠结的摇了摇头。相比起现在的人工智能，她觉得还是以前那个有点傻乎乎的人工智能更对自己脾气。 两人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忽然同时闭上了嘴。她们相视一笑，手挽手，像是逛街一样，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向前走去。 而这个时候，人工智能站在光幕前，目光寸步不离。也不见它有所动作，光幕上的鲜红警示框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短短不到一分钟，光幕上已经清爽了许多。不过仍然还有至少过百个警示框存在。 那个灰衣人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它的反击。很快，鲜红的警示框一个个弹出，几乎瞬间就重新占据整个光幕。 这时，人工智能忽然轻轻一笑。它抬起右手，一杯红酒突兀出现在它手中。它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随即无视满屏的警示框，调出了整个基地的监控画面。 此刻基地依旧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一队队黑衣人来去匆匆，沿着各条走廊搜索。它再次抿了一口红酒，抱手在胸，再次调出了这个仓库附近的监控。很快，克丽丝二女的身影出现在光幕上。 人工智能目送她们走出这个监控画面，又走进另一个监控画面。良久，它目光变得复杂，看着手挽手的二女喃喃自语道。 “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等着我，不久的将来我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监控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克丽丝二人一见，急忙手拉手逃入不远处的一条走廊。而那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端起枪，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扳机。 一道激光束在空中一闪，瞬时没入金属墙壁之中。而就在这一道激光束没入墙体的一刹那，光幕上疯狂弹出的警示框突然停止了。 人工智能目睹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它手上的高脚杯瞬时消失。当高脚杯消失的刹那间，光幕上的警示框立时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急速消失。不到半分钟，光幕上清清爽爽，再也没有一个警示框。 这时，人工智能凝视监控画面中被黑衣人追赶得慌乱逃窜的二女。良久，它转过身来，像是走进了一道时空门似的，忽然消失不见。寂静的仓库中却回荡着它的声音，久久不息。 “星际法只针对联盟成员，而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