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辞行
二人回到石塔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一夜没睡，精神却极好的阿音暂时放过了无名，蹦跳着去找玉清扬。无名心绪不宁，一个人回到房间，闭门不见客。沙曼原本还想问问二人去了哪里，却被直接关在了门外，她抬了抬手却没敢敲，不禁有些郁闷。 阿音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玉清扬，却被玉清扬直接否决。 “不行，你不能跟他走！” 阿音不解地皱着眉头，“二师兄，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他是清清啊，我当然要跟着他了。难道你忍心看我们夫妻分居两地？你就是戏文里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阿音便说便假装抹眼泪，玉清扬是谁，阿音的脾性他还能不知，依旧绷着脸不说话。 阿音见没有效果，便也不再装了，换了副认真的表情说道，“二师兄，我答应你，绝不荒废修行，绝不惹是生非，一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这总行了吧。” “不行！”玉清扬胳膊上缠着纱布，浸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因为激动，又变得有些湿润。阿音一边过去查看一边嚷道，“你别激动，这魔气好不容易被逼出体外，你再乱动，我就不治了，让你把这胳膊废掉算了！” 玉清扬脸色依旧不好，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暗沉。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劝道，“阿音，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们的大师兄了。虽然二人长得极像，可物有相近，人有相似，你不能就这么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地跟他走。万一，万一，”玉清扬寻不到合适的词，顿了一下才道，“我得替大师兄和师父看着你！” 阿音重新换了药，包扎好伤口，神情平静地说道，“二师兄，其实在青云观里，除了积善老头就是你与清清接触最多，我不相信你认不出他？也许他性情有了变化，口味有了变化，甚至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可我肯定，他就是大师兄。我想，你心里也有这种肯定，不然，敖江一事，你也不会那么笃定他会为了青云观和江小雨的安危去拼命，对不对？” 玉清扬看着稚嫩却又成熟的阿音，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感叹，他一直以为这丫头在所有人的庇佑下从来都不曾学着长大，可这段时间他却看的真切，阿音已经不再是青云观里只会捣蛋耍滑的小丫头了。 阿音见玉清扬脸色略有缓和，忙亲切地挽着他的胳膊接着说道，“纪洛已订下六月之期，六个月，我并没有把握能阻止什么或者成为什么？可是，我知道，六个月之后，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将不再是现在的我们。也许清清真的变成了别人，也许我也变成了别人。如果真的是那样，二师兄，我会死不瞑目的！” “不准胡说八道！”玉清扬低声斥责，“你答应过师父一定会活着带大师兄回去的。你要是敢食言，我保证师父会追到阴曹地府打你的屁股！” 阿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的眼圈也跟着发红。她将脑袋搁在玉清扬的肩头，自从她记事开始，玉清扬待她如兄如父，这份温暖，她不知有多珍惜。“青云观是我的家，二师兄，你帮我好好守着它，阿音一定会回去，一定带着清清，一起回去！” 玉清扬沉默良久，沉沉应道，“好，我和师父师弟一起等你们回来。” 二人均未再说话。 这一次，敖江突然间拿青云观众人的性命相要挟，这是第一次他们感觉到分身乏术，无力至极。一切是非归根结底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爱而受到牵连。 阿音心道，如果要用他们的牺牲来换取自己隐世的安宁，不如直接昭告天下，赤金丹就在她阿音体内，你若想要，直接来取便可，但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阿音嘴角泛起冷意和决然，既然是非在自己身上，那她就将是非放大，论起惹是生非，阿音自是毫不畏惧。 这时屋门被人“砰”地推开，阿火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我不同意，你要是一走了之，让青丘山众妖怎么办？魔兵并未撤离西城，他们随时可能攻山。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好不容易有了点生机的青云观在此变成荒芜之地？” “他们不会来了！”阿音站起来走到阿火面前，沉声又说了一遍，“阿火，他们不会攻山。” “你信魔尊纪洛的话？”阿火皱眉反驳。 “不，我信他的自傲！”阿音冷笑一声，“一个能忍受千年寂寞的人，最输不起的就是他的骄傲，而最放不下的就是当初的执念。他的骄傲让他许出六月之期，而他的这份执念却无关乎青丘山，而是源自于韶乐和云浅。” “那你离开青丘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他上次就要带走你，魔西好不容易撒了谎骗过去，如今看你跟着云浅下山，岂能罢休！”阿火依旧坚持。 “你也说是撒了谎骗过去的，这次西城救人，我已经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了。谎言自然没了意义，而且，他想要的并不是阿音，不是吗？” 阿火想起那日纪洛对阿音的态度，的确并无任何倾慕之情，反而有些厌恶。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依旧气鼓鼓的不肯退让。 “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修行，让赤金丹的灵力滋养众妖。你也答应我，看好她们，好好修炼，告诉她们，她们的王一定会回来的！”阿音神情坚定地看着阿火，沉着冷静，却又坚强决绝。 “如果魔西回来看不见你，你叫我怎么回答！” 阿音笑道，“阿火，魔西很快就会知道我离开的消息，妖族若想统一，必须收复狼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说不定这一次我能有所作为也未可知。” 阿音说罢对着阿火调皮地眨了眨眼。 阿火突然间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小丫头，看似纯良无害的外表下究竟藏着的是稚嫩不知人间险恶的盲勇，还是真的看透世事的睿智清明。她的确与智娆不同，也与记忆中想象的妖帝韶乐不同。阿火怔楞着回望着她，心中升起万千思绪，汹涌而来的却是万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