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7 异响
夜幕降临，外面的天色早已黑尽。闪电时而穿过玻璃外墙将超市里一瞬间照的雪亮。隆隆的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时远时近地炸响。 苏晴坐在窗边地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砂轮磨着匕首，目光却不时地看向窗外。宫城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各种解谜玩具，他的身前已经围起了各式各样的完成品，身后则堆起了一大堆拆开的包装盒。 看着宫城摆弄那些玩具手到擒来分分钟就能破解一个，好像连脑子都不用动的样子，刘队也饶有兴致地跟着捣鼓了一阵那些看似简单的玩具，结果足足半小时都没能搞定一个，刘队深觉智商被碾压，自尊心严重受挫，郁闷地钻进被窝数羊去了。 顾媛和蔡丽凑在一根蜡烛前，就着昏暗的烛光吃力地看着书。顾媛眯着眼把书一个劲儿烛光前凑，几次差点烧着头发。那烛光昏暗也就算了，它还一直闪闪烁烁跳个没完。顾媛简直觉得眼睛都快看瞎了。使劲儿挤了挤酸胀的眼，顾媛重重地把书往地上一拍，烛火剧烈地跳了几跳差点熄灭。 蔡丽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顾媛:“怎么了？” 顾媛瞅了纺织品区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都是些自私的混蛋。” 此时纺织品区那头正是一团明亮温馨的景象。那几个人舒服地躺在几张用于展示家纺的软床上，边上有两条沙发也堆满了他们的东西。三张床中间还用床单拉起了临时隔帘，每张床边还摆着两三盏明亮的LED灯。胖子两口子那张床边还摆着两张购物车，装着超市里剩余的所有电池。而顾媛他们却只找到了掉在货架角落里的几只蜡烛。 蔡丽也看了那头一眼，转回眼语气平和道：“算了，毕竟是他们先来的。愿意放我们进来就已经不错了。” “嘁！谁稀罕这种破地方？”顾媛不屑道。要不是早看出苏晴来这里另有目的，她才不稀罕在这地方窝着呢。她们事先准备好的那些仓库里要啥没有？非得跑这儿来看这些小市民的脸色。就像住到了他们家里一样。 看着顾媛不屑的表情，蔡丽不禁起了好奇心：“哟？还不稀罕这儿啊？这里不但安全，还有食物又有水，就算没捞着床睡，好歹也有那么多垫的盖的让我们打地铺。这都不稀罕，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去处？” 顾媛微微一愣，然后掩饰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这地方再好，终究只能藏身一时。它毕竟躲不了一辈子不是？就算有再多的食物和水，也终有耗光的一天。就算这些人再怎么省着吃，它还有过保质期的时候。企图待在这里安度下半生的人不是傻的么？” “那倒是。”蔡丽了然地点了头,原来顾媛是这个意思？还以为她们还有什么更好的栖身之所，所以才不屑于这个地方。 “对了，蔡警官。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顾媛问。 蔡丽愣了愣，两眼直直地瞪着烛光。 “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妈去世的早，是我爸一个人供我上大学。看着我结婚生子，后来又帮我带孩子......只可惜，他们也都早早去了另一个世界。” 蔡丽看着顾媛苦涩地一笑：“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在旭。他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早在灾难刚爆发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那天我正好在那附近执行任务，亲眼看着那边发生了爆炸，紧接着那一片老社区就变成了火海。两个老人原本就腿脚不方便，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来......” 顾媛抱膝靠着书架默不作声地听着，蔡丽说着说着也渐渐沉默了下去。 . . . 深夜，电光一阵接一阵地穿过玻璃墙将超市里照亮。而这一次亮光却没有在瞬间之后熄灭。两道光线由外部射进了超市的一楼。雷声里混杂着的另一个声响也逐渐清晰起来，是一辆柴油货卡。 二楼玻璃窗边一道冰冷的视线正死死地盯着窗外雨幕中移动的那两道亮光。它围着超市转了一圈后朝着货运通道驶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除了那两团疾驰而来的灯光以外就只剩下一片朦胧。 嘭________ 一声巨响自下方传来。顿时惊醒了所有的人。胖子惊得一屁股从被窝里弹坐了起来，同时也惊醒了他身边的罗雅丽。被从睡梦中惊醒的罗雅丽此刻还没弄明白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不高兴地瞅着胖子埋怨了一句:“干什么？诈尸啊你？” “有动静！”胖子严肃道。 “打了一晚上的雷能没动静吗？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老实着点儿？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罗雅丽责备着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反正她也不担心会吵到其他人睡觉。因为这时候另外两张床上的人也都已经醒了，纷纷亮起了灯。 “我说你们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打雷？”胖子偏着头问向帘子隔壁的人。 顾玉华打了个哈欠道:“怕是打了个炸雷吧？听起来好像就落在咱头顶似得。” 王欣则警觉地坐起身来，竖着耳朵继续听着四周的动静。 柳媛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几缕乌黑的长发，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巩志成安慰地从身后轻轻抱住柳媛婷，在她耳边轻轻一吻，然后放手起身将床边的两盏LED灯都点亮。 “我也觉得刚才那动静不像是打雷，倒像是楼底下传来的。” 听巩志成那么一说，几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楼下？！难道是什么东西进来啦？”罗雅丽惊慌地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胳膊，神色里浮起惧怕之色。 “那可怎么办？有东西进来我们不是死定了吗？不行，赶紧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顾玉华一屁股坐起来拿起床边购物车里的外衣裤就往身上套。 一听顾玉华说要逃，其他人也都慌忙从被窝里钻了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顾玉华穿好衣服后从床脚拖出一个红色大旅行包乱七八糟地往里塞东西，一转头看见王欣还坐在床上没动，顾玉华急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赶紧的换了衣服，赶紧走。” 王欣斜了一眼手忙脚乱的顾玉华，不紧不慢地回了三个字:“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赶紧离开这儿。”顾玉华头也不回地答道。 王欣歪着嘴一笑:“呵呵，去哪儿不是一样？这里好歹还有吃有喝，有床给你们睡，有灯给你们点，有衣服给你们穿，睡觉都还能换身睡衣！出去了喝西北风啊？” 顾玉华动作一顿愣了下来。站在原地呆了几秒，慌张的神色逐渐转变为沮丧。“对啊，我们出去了该往哪儿走啊？外面到处都是那些吃人的东西，哪儿才有安全的地儿啊？” “安全？”王欣看着顾玉华又是讥讽地一笑:“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就算有，就咱这几个人还能有机会找得到？一个个若不经风胆小如鼠的，要不是运气好找到这个地方，恐怕早死了一百回了。听着一点儿动静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慌着忙着往外跑，真要是遇上点儿什么，恐怕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顾玉华提着包的手无力地一松，沮丧地坐到了床边。旁边的响动也停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罗雅丽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巩志成难得地开口道:“王欣说得没错，我们不应该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急着往外跑，我们现在也还没有能力逃出去。待在这里好歹暂时还吃喝不愁。” 胖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应该离开这儿。之前市里的超市商店但凡有卖吃喝的都让人给占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就应该好好守好这个地方。” 顾玉华踌躇道:“可是刚才那声音？” “我和胖哥下去看看吧。” 巩志成说着蹲下身从床下拖出了一只购物篮，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水和食物，又推了进去。伸手摸了摸又呼啦啦地拖了另一只购物篮，沉重的拖拽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使巩志成确定了这篮就是他要找的东西没错。 柳媛婷站在一边看着巩志成从篮子里拿出了两把拆封的西瓜刀，眼里满是担忧又害怕的神色。 巩志成起身将其中一把刀柄塞进了柳媛婷手里，然后宽慰地一笑:“没事的。你保护好自己，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胖子那头也从床下翻了刀具出来，两把砍骨刀一左一右别在腰带上，左右手又分别拿着一把菜刀和一把六七十公分长的西瓜刀。 罗雅丽皱着眉看着胖子，满脸质疑地问:“行不行啊？” 胖子犹豫地看了罗雅丽一眼，表情也显得很没底气:“应该，行吧？” “应该行吧？熊样！”罗雅丽嫌弃地白了胖子一眼，两只眼睛扫向了文具区那头:“诶，我说那边那几个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是没听见还是吓傻了？” 王欣一听，转身下床霍地把帘子一掀就朝着文具区走了过去。s “诶，王欣啊！你让他们那两个男人也过来啊。”罗雅丽冲着王欣喊。 “对，让他们也一起下去，多两个帮手多一层保障。”顾玉华赞同道。 很快王欣就绷着一张脸回来了，扫了一眼这头的几人，没好气地丢出来两个字:“没人。” “没人？”顾玉华疑惑地看着王欣。 “怎么会没人呢？他们跑哪儿去了？”罗雅丽也惊讶道。 “我怎么知道。”王欣没好气地回道。一想到那个人竟然一声不响地消失了，王欣就觉得莫名不爽外加深深地失落。 “一个人都不在？”胖子伸着脖子往那头瞄了一眼。脸上的神情越发惆怅，本里还想着能再拉两个帮手，壮壮胆也好，没想到那群人竟然一声不吭地抛下他们自己溜了。亏他们还有两个是警察呢！竟然也那么不道义。 巩志成也看了一眼那头:“他们那边靠近连接地下通道的仓库，会不会是先下去查探情况去了？” 听巩志成那么一说，其他人脸上浮出了一抹犹豫的神色。 顾玉华看着巩志成：“你们还是下去瞧一眼什么情况。万一他们是脚底抹油溜了，我们在这儿干等着，一会儿下面真有什么上来可就麻烦了。” 巩志成点了点头，叫上胖子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