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真,假
“吴老。。。”众人纷纷低头,向吴泽昌问好。 金银楼遍布东洲,几乎每个郡城都有它的身影,越是大的郡城,金银楼的影响力越大,地位也越高。陆高郡的金银楼,就是一个护法的地位,也要比那临江郡的管事鲍松要高。更别说吴泽昌这样的高人,在金银楼,一直都是被奉为座上宾的。 吴泽昌早年跟林透很像,修炼、绘画的天赋都很出众。不过他当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修炼上。直到修为卡在了通气十层,十数年没有寸进,他才把心思回归到作画上,一研究就是数十年。 当然,他这么刻苦的主因,不是对作画的痴‘迷’。而是想效法那大师陈仲明,借由画道的沉浸,开发神念之海,以求突破到通神境。然而,年纪大的人,经验是丰富,思维却大多是僵的。苦练数十年,除了品鉴画作的眼光,其他方面尤其是画技,根本没有什么‘精’进。 吴泽昌无奈之下,加入了金银楼,成为了一个艺术品的鉴赏师。一面工作,一边想搭上金银楼更高层次的关系,帮助自己突破。此人在安阳颇有盛名,被金银楼派到陆高郡后,也能享有全郡城的敬重。 “这位小兄弟,听说这云兮楼……有仲明大师的画展?”吴泽昌很有礼貌地跟林透打了招呼。 林透以礼相回:“回老先生的话,正是如此。云兮楼顶层,更有仲明大师的传世作品。” 吴泽昌眼睛张大了:“真的?” 他是仲明大师的崇拜者,一生宏愿之一,便是收藏一幅大师真正的‘精’品。而受限于实力,苦寻多年而不得。眼前这小子,年纪轻轻实力不明,不由让他生出nongnong的不解。 “当然。”林透自信回以微笑,进入了说书的表演状态,随口诌道,“我家跟陈老爷子,可是至‘交’。从小我便在他画作的熏陶下长大,对他的画是喜爱不已。年事见长,我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作‘交’换,从家族要得了所有老爷子的画作。携在身上,从此‘浪’迹天涯,快哉此生!若不是囊中羞涩,我也不会在陆高郡办这个画展。利用陈老爷子的画赚路费,实在对不住他,羞哉愧哉……” 吴泽昌信了大半,因为昨日送去金银楼的那幅画,便是他亲自鉴定的。那是仲明大师的随笔,用纸粗糙而不华丽,就不是用来赠人的。除非是弟子或是好友,根本无法得到。与林透的说辞,正不谋而合。 “原来小兄弟,竟有如此机缘,实在羡煞老夫。无端猜疑失礼……还请别见怪。” “老先生这是说哪儿的话。”林透笑着摇头,“还没有问候,老先生来此,是何贵干?” “嘿嘿,小兄弟明知故问。老夫听闻仲明大师画展的消息,可是没有丝毫停歇,便赶到这儿,你说我要做甚么呢。” 林透点点头,在吴泽昌起脚要进‘门’时,拦住了他:“不好意思,老先生。我们这个画展,有一些奇特的规矩。” 说着,将规矩从头至尾一丝不漏地,讲给吴泽昌听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眼含歉意,总之就是一个态度:今日已打烊,赏画明天请早。 吴泽昌愣住了,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个人的小画展,中间有这么多的道道。 “小兄弟,能不能看在老夫敬仰大师的心上,通融通融?”他思虑片刻,微微低下了头颅,低声相求。 周围人包括他带的随从,都看呆了。吴先生也算半个大师了,平日也高傲的很。今日竟对着一个小子低头,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先生请别这样,”林透连忙扶着吴泽昌下弓的身躯,“小子可受不起。我知道你是爱画惜画之人,若是没有之前定下的规矩,怎么说也要让你进去。可是现在,规矩早已说出口,若是为你一个人呢改变,实乃背信弃义之举。人无信不立,老先生你……别让我难做啊。” 吴泽昌抬头,和林透对视数眼,看到他眼中的坚决。良久,长叹一声:“罢罢,老夫便明日……” “让吴大师进去,让吴大师进去……”人群中,忽然响起呼喊声,打断了吴泽昌的话。人皆有从众之心,越喊加入的人越多。不到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呼喊中来。希望林透能破一次例。 “各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林透一声低吼,震住了所有人。 “让吴大师进去,他是陆高郡最懂画的人,你的画展敢将他拒之‘门’外?”人群中有人反驳。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吴先生拒之‘门’外了。规矩已经定下,便不可更改。若是吴先生明日来,我定扫楼相迎。今天的话……时间已过,恕不接待。” “胡扯,你分明是心虚了。”人群被林透拒绝,怨气未消,被这个由头一钩,意外地爆发出来,“吴大师是有名的鉴定高手,不让他进去,说明你的画展一定有鬼。搞不好是‘弄’了些假画,来糊‘弄’我们这些外行的!有本事就让吴大师进去,将你展出的画鉴定一番……” “你们……”林透刚要反驳,声音便被“放吴大师进去”的呼喊压过,淹没在声‘浪’中。 看向吴泽昌,对于群众的‘激’昂,他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是在静静等待着。不过从停止的脚步和自信的眼神,可以见出他对于进楼观画的笃定。 “这可是你们要求的。”林透眼珠悄悄转了转,“放吴先生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要保证,只有他这么一个特例。绝不会在他进去后,拥到我面前,另求后‘门’。” “没有问题。”所有人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吴老先生,你请。”林透让开一条路,朝吴泽昌做出邀请的姿态。 “慢着。”人群后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众人的言行。 “霜娘,是霜娘姑娘……”人群登时‘sao’动,像是猫儿见了腥,爆发出无尽的‘欲’念。 霜娘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人群前边:“各位,霜娘其实,也是一个画‘迷’。听闻有仲明大师的画展,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往这儿赶。谁知,还是来迟一步。各位发发善心,也帮我求求这位公子,让他网开一面如何?” 话是对着众人说,眼睛却是瞄着林透,放出难以捉‘摸’的光。林透满头雾水,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来此。 “让霜娘姑娘进去,让霜娘姑娘进去……”人群愣了片刻,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比刚刚为吴泽昌的呐喊还要声势浩大,“再破一次例,再破一次例……” …… 时已至傍晚,一天的画展,渐渐入了尾声。 陆续有客人从里边出来,一边走,一边带着兴奋地谈论。羡煞了云兮楼外,仍然等着的人。 没错,几个元辰过去了,还有人在云兮楼外等。他们可不是等林透松口,放他们进去的。在连续迫于群众压力,放入吴泽昌和霜娘两个人后,林透干脆闭紧了大‘门’,对众人眼不见为净。众人陆续离去,唯有一些死心眼的,一定要等吴大师出来,亲口说明画作的真假,才肯离开。 望着从云兮楼得意洋洋出来的客人,这些人心中,不由升起了恶毒的诅咒。他们迫切希望吴大师出来,说上一句里面全是假画的评价。这样,他们不仅可以得到极大的心理平衡,还可以狠狠地嘲笑那些不识货的家伙。 “吴大师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句,顿时所有人目光被吸引到云兮楼‘门’口。望着吴泽昌一步一步走出‘门’,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透倒是很轻松,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笑。 “小兄弟。”吴泽昌第一时间找上了林透,直视他良久,眼中‘精’光和泪水,同时爆出来,“我遍寻仲明大师作品多年而不得,不意今日竟能见到如此多的大师真迹。老夫在这儿,拜谢小兄弟你了。” …… 金银楼鉴定大师吴泽昌亲自验证,云兮楼画展俱是真迹!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用了不到一夜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陆高郡。第二天,原来还抱着犹疑心态的人,纷纷出动,全都挤向云兮楼。云兮楼‘门’庭若市,风头一时无两。 林透严守规矩,不再有任何松口。用实力震住了很多有权有势的来客,让他们乖乖等待,不敢有任何造次。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已经是云兮楼画展的第四天,顶层按时开放给了最早的一批客人。 据林透放出的风声,顶层放的,是仲明大师的一副长卷仕‘女’图。这是他此生唯一一幅‘女’子群像作品,饱受好评。可惜在诞生后不久,便失了消息。 有传言说是送了人,被人束之高阁;也有传言说大师认为画‘女’子有辱声名,亲自毁了此画;还有人说……各种谣言‘乱’飞,传了有不少年。没有人料到,这幅作品会在陆高郡重新出现。 客人们观赏出来,无不涕泪横流,心中‘激’动难以自抑。最失态的是吴泽昌,他‘激’动地几乎连路都走不了,被人抬着,老泪地出的云兮楼。 一时间,云兮楼画展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越来越多的客人,被吸引过来。 “林公子是吧。”霜娘突然来找,吓了林透一跳。 “霜娘姑娘有事?”林透心知她从众人处,听到了对自己的称呼。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霜娘眨眨眼,冷‘艳’的俏脸,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林透不为所动,断然摇头:“我还要看着画展呢,有事就在这儿说。” 霜娘皱皱鼻头,抿了抿‘唇’。靠近到林透耳边,轻轻道:“我说,这画展上的所有画,都是林公子你的手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