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老夫人（一）
“咳，天恩啊！”林夫人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这些丫环刚入府，恐怕没什么经验，不如让母亲替你管教几天？” 林天恩眼中虽有笑意，但神情却很坚决，“这点就不敢烦扰夫人了。我的人，我管得住。” 林夫人气结，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她管不住下人？ 林天恩不等林夫人再开口，就让如意去送客。 十二个丫环的名字，则用“春和景明、岸芷汀兰、长烟乐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按年龄大小换了名字。 林天恩心里高兴，晚上去小厨房交待厨娘多准备些饭菜，算是暖了房，安了家。 等入睡时，林天恩把吉祥叫了进来。 吉祥问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吉祥，你在府里几年了？进府后在哪个院子？” 吉祥道，“大小姐，奴婢是去年十七岁进的府，签的死契。去的是老夫人的锦和苑，做二等丫环，负责衣裳。” “老夫人那里？”林天恩略微有些惊讶，吉祥刚进府就去了锦和苑，还负责很重要的衣裳管理。偏偏吉祥的年纪早已应该嫁了人，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吉祥似乎猜到了林天恩的想法，语气有一点点低落，“奴婢家道中落，是老夫人出手把奴婢救了回来，因此奴婢选了死契，一辈子报恩。” 林天恩心中微动，又问道，“你是来福蓉轩之前升的一等丫环？” “回大小姐，奴婢是半年前升的。今日老夫人听说大小姐回来，特意让奴婢过来伺候。” “那如意呢？” 吉祥道，“如意是林夫人娘家那边的远亲，来府里已经四年了。” 林天恩若有所悟，她今日刚安顿下来，林老夫人就已经派了人来，林夫人也迫不及待地安排人手。 这么明显的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真的拿她当木头人吗？ “吉祥，我还未曾去向老夫人问安，不如你准备些老夫人喜爱的东西，明日我们就去吧！”林天恩试探道。 吉祥犹豫了一下，“大小姐，我来的时候，老夫人吩咐过不必早起过去，明日用饭时再去问安即可。” 林天恩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在吉祥心里，老夫人是最大的，那么对她这个新晋主人来说，就不可能那么忠心。 第二天清早，吉祥便带着长烟来给林天恩梳洗，长烟心灵手巧，很快便把林天恩的长发梳成了时兴的少女样式，首饰也没有多戴，简简单单插了两只玉钗，加上配套的耳环，看上去，林天恩便多了几分温婉。 安姨娘在一旁看着，眼睛不由得红了。她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时分？ 能吃饱穿暖，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儿子能入了家谱，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如今，就像做梦一般，只剩下天真的事，怎么能让她不高兴？ “天恩，记得在老夫人面前谨言慎行，老夫人不喜欢太过轻浮的孩子，你可不要冒冒然就提及姨娘和天真啊！”安姨娘在林天恩出房门时还在叮嘱。 原本将军府里的妾室应该每日都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可林夫人却直接废止了这条规矩，反而要求妾室无故不能拜见老夫人。 她何尝不想跟着女儿去，好照顾着些？ 林天恩故意拉着她的手撒娇，“姨娘，女儿知道分寸，您就不用细细安排了！安心等我回来啊。” 安姨娘站在福蓉轩门口目送林天恩离开，良久才收回目光。身旁的林天真，手里拿着豌豆糕，吃得嘴边全是碎屑。 安姨娘拿手帕给他擦干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却叹了口气，带林天真回了屋里。 林天恩走得并不快，她用心地观察四周，默默地在脑中画出将军府的平面图，至少要知道自己的周围到底有什么。 身穿草绿衣裙的春和景明，昨天就已经熟悉了将军府的格局，在林天恩身后，不时地轻声指路。 吉祥如意跟在一旁，后面还有四个家丁捧着四个匣子。 在吉祥的帮助下，林天恩选了两株百年人参，一匹凌霄纱，一对赤金如意和一幅手绣佛经。 对于送这四样东西，林天恩分析过，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是比较安全的礼物。 出发前，她更是打开匣子仔细检查过，确定不会被人动手脚。 在将军府，事事都得想得周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惜林天恩记忆里没有对老夫人的印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锦和苑门前，看门的嬷嬷前去通报，林天恩等人就在门外候着。 此时刚辰时初，天色已亮，将军府各处都有烟火渐渐消失，丫环们都做好了饭菜，准备着主子随时用餐呢。 林天恩故意没有吃早饭，只是垫了块点心。在锦和苑门口等这一会，居然就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从进府以来，她仅仅是依靠辰王妃这个身份，来让娘亲和天真过得好一些。 没有找林夫人的麻烦，更没有报复林家其它子女。 不过，平静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林夫人怎么可能让她顺顺利利地当上辰王妃呢？ 想要做手脚，想要陷害她，应该就在这段时间里。 而她就能借机反击，让林夫人自食苦果！ 幸好林夫人还不知道，她和辰王连定亲礼都没办，不然又要多生事端。 林天恩安安静静地等了两柱香的功夫，锦和苑的人终于出来了。 那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嬷嬷，但是穿着、仪态，却丝毫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来人自报身份，“大小姐，老奴姓平，是老夫人苑里的管事嬷嬷，大小姐叫老奴平嬷嬷就行。” 林天恩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平嬷嬷好，不知老夫人可愿意见我？” 平嬷嬷道，“老奴就是出来接大小姐的。大小姐跟我来吧！” 林天恩随着平嬷嬷进了锦和苑，礼物则被春和、景明接了过去。 锦和苑里有种奇特的香味，林天恩仔细分辨了一下，发觉那是线香的味道，看来老夫人十分笃信佛法。 苑中一草一木，都打理得很好，青翠鲜亮。 而格局十分大气，没有那种精致小巧的布置。 经过一重重院落，处处寂静无声。 只是临近了老夫人住的院子附近，林天恩才听到了“当当当”的敲击木鱼声，清透悠长，十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