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梦仙

    清风把酒相送，醉生梦死万事皆空，风花雪月人影绰绰，道不尽人间的喜怒哀乐。

    清风楼，是沄镇最大的酒楼，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招牌“醉清风”。

    每日只有十坛子的供应，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钟云莱和黑魒一到清风楼就看见喝得脸颊通红的老李头，实在是他显眼得不行。

    深红色的木桌上满是空着的酒瓶，老李头正举着一坛子酒仰头大灌，嘴里还囫囵着招呼小二：“小二哥，再来两坛！”

    平日里他要呆在福寿堂看守，每月只有今日能得半天的假期，他拿的俸不算少，都攒在今日买酒喝了。

    清风楼的小二都知道他老李头好这一口，因此每月的今天都会给他预留些。

    这些日子镇里不太平，福寿堂也被平日里忙不少，现在能肆意地饮着美酒，他还真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

    没等他接过小二手中的酒坛，就被一股大力提起，整个人腾空而起，晕陶陶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腾不止，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是一股剧痛从后背袭来，这才醒了几分醉意。

    清风楼的众人只见老李头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砰”地一声重重落在两个年轻人面前，那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听的人牙齿发酸。

    “哎呦，哎呦，疼死我个老腰了，哪个缺德的敢耍我老李头？！”他嘴里骂骂咧咧地，仍然不明就里。

    黑魒刚把他扔到脚下，掌心凝结黑雾，抬手就要朝他百会xue拍去，出手毫不迟疑，显然这是要下死手了。

    钟云莱见状大喝一声：“住手！”

    黑魒仿佛没听见似的没有丝毫凝滞，钟云莱只得出手格挡：“你把他杀了，谁还能就桃淘！”

    听到“桃淘”两个字，黑魒顿了顿，终于停下手。

    钟云莱拽起坐在地上的老李头，把他架到一张椅子上开始问话：“老李，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清风楼的顾客在这两个煞神到来之时就都偷偷溜出去了，就连掌柜的和小二都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钟云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来回回荡，老李头甩甩头，努力将眼睛重新聚焦。

    “你……你们……你们来这干什么？”老李头这才看清他们二人。

    “呵！你说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怎么了？下午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桃淘也离魂了。”

    “什么！”老李头惊讶地叫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钟云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道：“小梦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小梦？她在家啊，我出来喝酒她知道又要唠叨了。哎，先别管小梦了，你先说那小姑娘怎么了？”

    钟云莱见他不似作假，心中不禁腾起另一个令人震惊的念头，想脱口而出的话拐了个弯又咽了下去：“她……她累了在客栈睡觉呢，您孙女好像跟桃淘特别投缘，不知道能否请你家小梦过来和桃淘叙叙话呢？”

    “哦，这样啊，你们跟我来。”

    老李头不疑有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领着他们往家走去。

    约莫一刻不到，老李头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户小院。

    虽然不大，用的却是结实的青砖，院里还围了个鸡窝，空着的场地上晾着几件尚未干透的衣裳。

    “小梦——快出来，来客人了！”

    老李头一进门就大声呼喝着，伴随着一阵“东隆东隆”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正屋冲到了前院：“爷爷，你回来啦！”

    “嗯，快给客人倒水去。”老李头含含糊糊地挡着嘴吩咐道。

    “什么客人，不就是今天的大哥哥么。哎，不对，怎么这么大的酒味，你又去喝酒了对不对！都说了多少次了，一喝酒你就犯病脚痛，怎么老不听话！”

    小梦噼里啪啦一痛埋怨，说得老李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大声道：“行啦行啦，就喝了一点，小小年纪这么啰嗦，将来可嫁不出去了。”

    这一下可点了炮仗：“你还好意思对我吹胡子瞪眼，为老不尊，没有一点长辈的养子，我以后嫁人了都嫁得不安心！”

    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对话旁人根本插不进嘴，而且只有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人才能说得出来。

    钟云莱不由得又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难道是他错了？老李真的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孙女？

    钟云莱给黑魒使了个颜色，又朝背对着他的老李头瞄了一眼，黑魒此时是极有默契，朝着老李头的肩胛处击出一道黑气，老李登时身体一软，昏倒在地。

    “爷爷！爷爷！”小梦被眼前的变故吓坏了，蹲在老李身前不停地呼唤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爷爷？”

    白嫩的小脸上挂着串串泪珠，眼睛鼻子通红，控诉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坏人”。

    “说，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老李的孙女。”

    钟云莱没有了耐性，祭出自己的宝剑，朝地上划出一道剑气，一道足有两寸深的沟壑瞬间出现在石地上。

    “我……我是小梦啊，我真的……啊！”没等她说完，一道黑光将她的膝盖骨打了个对穿，这里是血脉最密集的地方，潺潺地往出流血，剧痛难忍。

    “我……我没撒谎，我……啊！”没等钟云莱阻止，又是一道黑光，将她的另一侧腿骨打了的对穿。

    没有了支持，她疼得匍匐在地，浑身冒汗，紧咬着牙关，脸色青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云莱虽然觉得手段有些过于残忍，但是一想到昏迷不醒的桃淘，他选择性地忽略了眼前血淋淋的景象，说他虚伪也好，假道义也好，只要是能救桃淘的办法，他都愿意试！

    钟云莱举剑架到她的脖子上，威胁道：“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着，他往下压了压，她的脖子上出现一条红线。

    “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剑往上抬了抬。

    她微微抬头，两眼含泪，怯怯地说着：“我……我是梦仙，嘶——。”

    “梦仙？”施出一道口诀，暂时缓解了她的疼痛。

    “嗯，就是……为别人创造梦境的。可是，我真的没骗你们，他真的是我的爷爷，我现在没有法术，只有功德圆满了才能回归神位，是爷爷收留了我。你们……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