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坏蛋

    “嘭”一声重物落地。

    叶珪毫不怜惜地揪起桃子的头发扔到地上，顺便给自己和白鹤施了个清尘诀。

    迷迷糊糊的桃子只觉得头皮一疼，然后一阵失重，紧接着就是从尾椎传来的闷痛。

    “爹，爹爹。”桃子看着面前男人阴沉沉的脸没了之前小算盘得逞的高兴，只觉得战战兢兢。

    叶珪嘲讽地嗤笑一声：“谁是你爹爹？真是不知所谓！”

    “你啊，你就是我爹爹。”桃子没反应过来弯弯绕绕的反问，一本正经地回答了问题。

    叶珪一听脸都僵住了，百年来都没见过这么不会看眼色的人了。

    “从今天起，你就叫桃淘，以后，称我为师傅，不得再叫爹爹，事事须得听命与我，不得顶撞，不得行妄言欺瞒之事。否则，一律逐出师门。”叶珪想了想，给桃子起了这个名字。

    “是，爹——师傅！桃淘一定好好学，定不辱师门！”乍听能和爹爹呆在一起，桃淘高兴地扑到了叶珪身上。

    不就是改个称呼嘛，只要爹爹别不要自己，什么都行！桃淘心里想着。

    不过，还没等桃淘靠近，就被一道白光击出，然后就让他劈头盖脸地砸了一个布包。

    “你的屋子。”叶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小破屋，“这本书拿去看，无事不得前来打扰。”

    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的练功房。

    桃淘拆开布包，里面是一身白色棉麻制的女装，还有一本画满了小人的书。

    看了看离师傅房间甚远的破败屋子，又揉了揉刚刚仿佛是被电击了一下的手腕，扁扁嘴抱着布包住进去了。

    二人头几天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书上没有文字，只有图画，桃淘照着书里的小人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

    因为是世间万物灵气所化，她一摆好动作，四面八方的灵气就自动朝她涌来被吸收进体内。

    精神力的饱满映射在她的感官上就是那种吃饱了的幸福感。

    这种新奇又舒服的感觉让她着实高兴了好几天，对师傅冷淡而产生的郁郁也消散了一二。

    可是，几天过后，吸收灵气的新奇感散去，她又有些抑郁了，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能见见师傅，好歹说句话问个好也行啊。

    这天，桃淘找了个“请教”的由头来到师傅的门前。

    在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后，她紧张地开口了：“师傅，书上有些地方看不懂，能不能——”

    还没等她说完，门像是被风从里向外吹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让门板差点拍上她的鼻子。

    “进来。”不带情绪的声音传来。

    桃淘顾不得别的，整了整衣服，磕磕绊绊地跑进屋内。

    只见师傅安坐在莲花座上，闭着眼睛，也不出声。

    “师，师傅，我有些——”长时间的沉默让未谙世事的桃淘顿觉手足无措。

    “我什么我，以后要自称徒儿。”叶珪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开口，张嘴就是训斥。

    被呲儿了的桃淘眼眶立马就红了，只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可是看着师傅冰冷的脸，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哭出来。

    “是，徒儿知错了。”哽咽的声音让叶珪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瞄了一眼下面抖抖索索站着的小徒儿。

    岂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地更紧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喜，手指转动，使了个法诀。

    桃淘只觉得身上一紧，原本的凌乱的衣服顿时整整齐齐了。

    原来，桃淘只见过别人穿好衣服的样子，那天拿着布包里的衣物，依样画葫芦，但里衣外传，搭扣盘结系得是乱七八糟。头发更是随意散披着，幸好她的头发天生光滑柔顺，才没有打结，否则今天只怕是要顶着个鸟窝来了。

    这里除了师傅就是桃淘，一共就两个人，从来没人教过她怎么穿衣服，也没人提醒她穿错了。

    叶珪最是喜好干净了，看着小徒儿邋遢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个打算。

    “说。”叶珪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又闭起了眼睛。

    冷得掉渣的声音，桃淘打了个激灵，赶忙开口：“师傅，书上的姿势我都会了，有没有新的功法？或者口诀什么的，我也想像师傅那样一挥手就能变出个椅子桌子！”

    哼，没会走就想跑了。还真是贪心啊！

    叶珪面上浮起一抹嘲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的事情。

    桃淘觉着周围气压越来越冷了，最后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说越没底气，不过两眼还是贪婪地看着师傅，珍惜着和师傅在一起的每一刻。

    好多天没见师傅了，那种一个人的孤独感让她觉得自己又变回了树上的那一颗桃子。她只觉得哪怕被师傅训斥都是一种自己存在感的体现。

    叶珪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然后一个口诀，一本蓝皮书出现在她的手上。

    紧接着，就被一阵大风给拍出屋外了，狼狈地摔落在布满砂砾的地上。

    桃淘草草将还在流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赶紧起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书本，轻柔地将树上的灰尘拂去，如对待珍宝般放进了自己的胸前。

    望望师傅紧闭的大门，桃淘这才觉得手上腿伤传来的刺痛，压抑了许久的泪水顺着两颊滚落，却拼命咬住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师傅不喜欢她哭，也担心师傅万一嫌她麻烦将她赶走。她吹了吹手上的破皮处，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而莲座上的男人在感知到她离去时，突然睁开眼，敏锐的五感让他不用出门就知道自己的小徒儿又掉金豆豆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烦躁，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打算，闭上眼继续打坐入定。

    回到屋内的桃淘平躺在床板上，掏出那本蓝色书皮心法，爱惜地摩挲着封面，心情渐渐平复，也不觉得难过了。

    师傅是不是曾经也像我这样，拿着这本书练心法？

    桃淘觉得自己似乎和师傅的距离又近了一点，只是这高兴在当她翻开书本第一页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这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是什么！

    这本心法是用文字记录的，和前一本不同，没有任何图片能供她参考。

    沮丧的桃淘一个翻身钻进被窝，泄气地哀嚎一声，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了。

    “吱吱”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桃淘抬头一看，惊讶地叫出声：“啊！怎么又是你？！”

    只见一只灰皮小松鼠在她枕头边不懈地挠着她的被子，两只小小的黑眼珠子鄙夷地看着她，一副嫌弃的样子。

    桃淘前几天在树下吸收灵气时，被这只藏在树上的松鼠用野果砸了个够，她挪到哪儿，这小坏蛋都能找到，然后向她继续投掷“炸弹”。

    谁知道，今天居然找到她住的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