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老虎就算快死了也是老虎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战术啊。”威廉忍不住这样感叹着：“我原本以为成为皇帝，多少也要有些格调什么的才行。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想错了啊。

    就算是皇帝，该下三滥的时候也会下三滥。嗯，或者说反过来，正因为是皇帝，所以才会有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呵呵呵……真是令人愉快啊，我们的皇帝竟然是个会使用如此卑劣，如此没品位的恶劣手段的混蛋。真是让人意外。”

    看着威廉说着这样的话，他身边的夏露米和伊丽丝都有些担心。

    因为，虽然威廉的语气轻松愉快，听上去就像是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样。但是她们还是感觉到了威廉的愤怒。这一回，卡尔曼四世所作所为，真的触碰到了威廉的底线了。

    倒是旁边的维多利亚觉得很欣慰——威廉这一回与卡尔曼四世之间的矛盾，多半是没有调和的机会了。这样一来，威廉就只能站在她的，也就是布立吞的阵营一边。而威廉站在她这一边，几乎就等于说整个俄罗斯站在了她这一边。这样一来，她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了。

    “哼，这么说，卡尔曼四世失算了。他可能不知道威廉对于奥托国王，对于俄罗斯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但是我却知道。只要威廉能够站出来，公开声明反对这次联姻，那么这场婚姻注定无法实现。

    卡尔曼四世自以为得计，但却下了一步臭棋。他将威廉彻底推向了他的对立面。也相当于为自己在帝国的东北部，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维多利亚露出了愉悦到了极点的笑容。是的是的是的，这样一来，这场战争的所有拼图就全都拼凑好了。

    她知道的，知道的哦。尽管在这之前，威廉总是在向布立吞靠拢，但她清楚，威廉不会为她火中取栗的。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有资格成为最后一个出牌人的俄罗斯，注定会成为最后一个出牌的对象。在双方战斗，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开心的站在旁边围观。直到自己的利益足够，获得的好处足够之后，才会欣欣然的加入到胜利者的一方。

    如果维多利亚像是威廉一样，拥有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和历史的话，那么她就会明白，威廉做的一切与一战时期的美国没有任何区别。对于阴险狡诈的世界第一来说，这才是最正确的战术。

    只是现在不行了。任凭威廉想要左右逢源，但在卡尔曼四世切断了他的一条道路后，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除了加入布立吞一方之外，再无选择。

    “有了俄罗斯的加盟，我们的胜算就更高了啊。更加重要的是，在这场战争之后，东哥特帝国北方的诸王国与势力将会获得事实上的独立。这样一来布立吞人梦寐以求的战略之一，彻底的分裂东哥特帝国就将在我手上达成。分裂的帝国将永远失去与布立吞争锋的可能性。”

    一想到这里，维多利亚就开心的想要笑出来。不过当然，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虽然说现在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但是至少，至少她还需要威廉的一个保证。还需要威廉的一个承诺，她需要威廉亲口将他的决定说出来。而不像是现在这样，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威廉。”维多利亚面无表情，装作没什么意思的向威廉询问。

    “我当然会好好的回敬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

    让维多利亚失望的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威廉也没有明确表示，要与施瓦本家族，与皇帝与他的摩拉维亚为敌。

    “不过，这应该已经足够了。”维多利亚心想，如果再继续逼迫威廉说出更多，似乎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反而会让威廉产生警惕与厌烦的心理。

    “很好。”维多利亚露出了笑容：“有你这句话，这场战争就赢定了。”她说：“法兰克尼亚的萨里安家族，已经决定要倒向我们了。洛泰尔尼亚人也是我们的坚定盟友。日德兰大公国最近发愁皇帝的敕令，害怕被卡尔曼四世报复，所以他们也会加盟的。再加上布立吞，弗里西亚，还有俄罗斯。一个反卡尔曼四世的北方诸侯联盟就完成了。”

    “你为了这件事，一定做了不少努力。”威廉看着维多利亚，这样说道。

    “嗯，是的，不少努力。”维多利亚没有否认：”不过这些努力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有好处，不是么？”

    “……或许吧。”威廉说：“不过你的名单里并没有利沃尼亚和希隆斯克，对于这两个文德诸侯，你准备怎么样？”

    “并不是我准备怎么样，而是你准备怎么样啊，威廉。”维多利亚露出了笑容。

    “——你支持我，支持俄罗斯吞并整个文德王国？”威廉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起来——事实上在这之前，维多利亚与他曾经谈过许多次正式结盟，而后反对卡尔曼四世的事情。威廉的底线是要对方支持自己吞并整个文德王国，还有波罗茨克联省共和国。

    威廉要这两块地盘，以巩固俄罗斯王国大边境霸主的地位。

    但是维多利亚对此不置可否。她希望威廉能够继续保持希隆斯克的独立地位。让它作为俄罗斯与帝国内部的缓冲。

    当然，这只是一个官方的说法而已，实际上维多利亚之所以不支持俄罗斯王国吞并文德。是不希望俄罗斯的力量变得太强。

    与赫里福德家族现在拿在手里的这些地盘不同，波罗茨克、利沃尼亚与希隆斯克都是人类世界中排的上号的富庶土地。特别是希隆斯克。

    在获得了希隆斯克之后，赫里福德家族就拥有了继续向帝国内部前进，吞并更多领土的跳板。它向南，可以进攻大摩拉维亚与喀尔巴阡王国。向西可以进攻日德兰大公国，弗里西亚与法兰克尼亚。有了这块领地，赫里福德家族就不再是人类世界外交舞台的边缘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可以影响到世界走向的强大国家。

    这是维多利亚，不，应该说是每一个布立吞人都不想要看到的。

    布立吞人要维持他们在人类世界的超然地位。那么他们就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有资格挑战他们的国家。无论这个国家是东哥特，西哥特，又或者是俄罗斯都不可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那么接下来布立吞人理所当然的会改变自己的国家战略，培养新的打手，来制衡俄罗斯。

    这件事情与威廉还有维多利亚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他们最多只算得上是知己。就是威廉与她真的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关系。在涉及到国家外交，重大方针的时候，双方还是不会手下留情。

    保证自己的国家能够获得最多的利益，这才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应该做的……当然，这也不是绝对。

    或许俄罗斯与布立吞的关系，会因为俄罗斯的变强而中断。但是诺曼底家族与赫里福德家族之间的合作关系，或许会继续维持下去——

    因为不同于俄罗斯与布立吞。即使赫里福德家族获得了全部的文德王国领土，甚至真的成长为了能够与诺曼底家族比肩的强大家族，双方仍旧会有合作基础——只要诺曼底与赫里福德仍旧是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中，唯二两个由贵族，向资本家转变的家族。那么他们在这一点上，就是天然的盟友。

    国家利益与家族利益不同，家族利益与个人利益同样不同。虽然这么说似乎很让人沮丧。但是对威廉来说……是的，他放在第一位的仍旧是他的家族利益。

    事实上他完全找不到一个去爱，去为自己的国家效忠的理由，因为无论怎么说，俄罗斯都只是一个草创的，甚至说一个拼凑出来的，寿命不满十年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人口有二分之一是哥特人，也有二分之一是斯拉维人以及其他的草原民族。甚至有几个生活在俄罗斯境内的半人马部落，都在向赫里福德家族效忠。

    目前的俄罗斯王国，就类似于一战之前的奥匈帝国一样，是一个残存的，靠着中世纪的贵族家族纽带拼凑起来的家族领地式的国家。

    这同样是威廉担心的一点——在接下来，国家与民族的观念兴起之后，名为启蒙时代的可怕时代降临，贵族们的末日终于到来的情况下，俄罗斯王国又该何去何从？

    与原本的，前世的俄罗斯王国并不一样，构成了新的俄罗斯王国的主体民族与统治民族的，并不是作为原住民的斯拉维人，而是作为外来侵略者与征服者的哥特人。

    威廉不想要让现在的俄罗斯，和他前世的俄罗斯一样，让贵族阶级从上到下都被本土化，最终从一个哥特式的国家，蜕化成为一个斯拉维国家。

    所以他要竭尽全力的向帝国内部进军，他需要增加他控制下的主体民族，也就是哥特人的数量。并且竭尽全力的减少斯拉维人的数量。

    威廉希望在接下来的民族主义泛滥的时代到来之前，他能够建立一个主体民族，也就是哥特人占据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民族国家。再接下来，他会顺应潮流，顺应时代，让俄罗斯成为一个民族国家，而并非封建家族领地的封建王国。他会改变他的统治方式，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会改变他的阶级。他要保证赫里福德家族在俄罗斯王国境内的地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