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斩王
天上的来客,当然是从天上来。 崔三抬头看去,只见雾蒙蒙的天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他一身蓝衣,长发随风飞扬,隐约间,一股威势便由上而下散发而来。 这根本毋庸置疑,一个人若能在天上负手而立,那绝对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强者,只见他轻轻踏出一步,下一刻便来到了崔三的面前。 而崔三也早已认出这个人来,所以他便笑道:“刀尊屈烛照何以如此悠闲,能到小店光顾。” 刀中至尊,虽不曾与刀神相比,但是放眼山海之间,能称得上尊者的人寥寥无几,尊者必要参悟百年,修成至尊之气。王者凭天赋而夺王霸之气,皇者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极灵气。 刀神到了何种地步?超凡之气,乃神之气也。神自然又离圣有一步距离,这世上能成为圣的人只有三个。 “错了。”蓝衣中年人摇了摇头,缓缓伸出了他的右手,这只手修长光华,崔三看去,眼睛立刻睁得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刀王!” 他竟已进位封王,答案当然就在这只手上,这已经不是一只rou掌,羊脂玉一样的色泽,看着温润,却有斩山摧石的巨大威力,崔三已经从外面把他内里也窥视了一遍,通体如玉,已极人之体魄,他怎么也想不到,只一年光景这人就能从尊者跨进王者之列。 崔三眯着眼,郑重道:“屈兄,你也是来看斗刀的。” 屈烛道:“燕九歌的帖子我已收到,只不过早来几天。” 崔三点了点头,道:“赶巧不如赶早。” 屈烛照道:“听说你放出了话,在斗刀之前决不让人踏进死人谷一步。” 崔三道:“的确有这回事。” “那我呢?”屈烛照道:“你能挡住我?” 他自信的看着崔三,能不能进去现在只有他本人说的算了,如果是以前,他也不过是一个刀尊,和崔三修为不相上下,为了避免争斗,他或许会客气很多,甚至乖乖的去客栈里面喝酒吃rou睡女人。 现在不一样了。 有哪一个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会对和他之前一样穷的人客气,修为更进一步岂非就如同一个人暴富,底气自然就足,说起话来的那股冲劲是自己也难以控制的。 崔三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他当然知道怎么说话,只是他稍显客气的语言中带着很大的自信,缓缓道:“我劝屈兄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那就出招把,你知道我这个人并不喜欢说废话。” “不敢。”崔三笑道。 “承让。”屈烛照缓缓转身,径直往死人谷口走去,这时却听崔三叹了口气,他便回转过来,皱眉道:“何以叹气?” 崔三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故弄玄虚。”屈烛照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好,我就直说,我虽然阻拦不了你,但是我劝你不要去,就算你是刀王,也最好缩起脑袋乖乖的去我的客栈喝两杯酒,毕竟喝酒不会要了命。” “多谢提醒。”屈烛照冷笑一声,轻踏一步,脚踩虚空而走,他已决定去死人谷看个究竟,踏着悠闲的步子,他已经在山谷的上方,崔三的提醒对来来说只不过是无法拦住他而故弄的玄虚,他全然不在意。 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些退缩的意思,步履也踌躇了一些,再也不敢往里面走一步。 他又踏出一步,旋即又急忙缩回来,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强者对危险都有一种天赋,他们能嗅到血腥气,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事不能做。 眼下的事就绝不能做,他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贸然而进···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个闪身便又来到了崔三的面前,崔三愉快的搓着手,笑道:“怎么?” “哼。”屈烛照轻哼一声,朗声道:“你这里有没有还能看得过去的女人,我指的是床上的功夫还过得去。” 崔三笑的更愉快,缓缓端起椅子扶手上的小酒杯,轻轻啄了一口,笑道:“我这里的酒绝不比功夫好的女人差。” “你知道,我不好酒,只好色。” “好色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好酒如命的人太多,能像刀王这样好色的人却少得很。” 他微笑着,突然朗声道:“中等客官一位,中等房间一间。” “好嘞。”里面立刻有人应声,只见屈烛照怒哼一声,迈着轻盈的步子飘进了逍遥客栈,此刻只怕还未用餐,就已经先在床上发泄他心中的怒气了。 天渐渐沉了下去,死人谷口的夜晚永远都带着阴冷慑人的阴气,想必是这里的冤魂太多,死后心有不甘,便常年徘徊在谷口,等待着有人用酒来祭拜。 青色的大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逍遥客三个金线绣成的大字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诡异,客栈里灯火通明如白昼,这里的布局也极为考究,以楼梯为中线,两旁整齐的摆着十几张白木桌,墙边各放着几个柜台,上面摆着真气古玩。 很难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把这样一个客栈建起来的,可是就这么建起来了,因为它的主人是崔三,就这么简单。 这些桌子还有另一种用途,桌子的中间用铁棍连着,可以随意翻转,反转出的另一面是制作精良的赌桌。好赌的人必然会喜欢。 今天一共来了五批人,这些人大多数是来凑热闹。 本来就是凑热闹,谁都不可避免。 但是有些就不怎么像来凑热闹的,也许是赶着来凑热闹,只是半途遭人打了一顿,满脸淤青的来到此地。 山海之间,本来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你兴高采烈的想去凑合热闹,半途就被人家狠揍了一顿,揍过还不算,还要被拎着一条腿扔到逍遥客栈里。 “噗通”一声,这个满脸灰土,身体挨挫的少年就被扔在了地上,四个身披大红袍的英俊少年对这个人又吐了一口唾沫,厌恶的看着,连踢一脚都嫌脏了自己的脚。 这少年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了头,看着这几个红袍少年,二楼处,崔三坐在心爱的椅子上已经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看着那个少年,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单是他,几个酒客也有了一些不适应。 这并不因为这少年是他的相识,只是感觉这少年长得太丑了,满头是包不说,他的五官就像造物主随手描画出来的,满脸是血,口歪眼斜,又短又挫,脏乱的头发纠结在脸上,一双眼睛散发出极其阴冷的光。 在夜里,看到这样的人,谁都不免要吓一跳,这简直就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那双如死灰的眼睛里满载着汹涌的杀气,最可怕的还是他的笑。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的笑带着憨厚,憨厚中带着嘲讽和诅咒,是以崔三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如在地狱的冷意。 四位红袍少年又把这个人拎起来,一脚踹到了客栈的角落里,他们怕这脏兮兮如狗一般的少年扫了他们的雅兴。 崔三静静的看着,突然感觉有些冷,他不自觉地把身上的白狐皮袍紧了紧,给一旁的微胖的仆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这仆从就下了楼,脸上立刻就挂着诚实憨厚的笑。 “几位小哥要什么酒,什么菜?” 一个偏瘦的少年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瞥了一眼这仆从,道:“你们这能有什么好菜,比得上我们红梅山庄的吗?” 听到是红梅山庄,在下面喝酒的几个人都赶紧缩着脖子往房间遁去了。 风从大堂里面凭空刮来,仆从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快,便又拱手笑道:”原来是红梅山庄侠少,这里的酒菜虽然不如红梅山庄典雅讲究,但是也绝不会差了。” 仆从说完,便往楼上看了一眼,这四位少年循着仆从的眼光看去,只见二楼平台上慵懒的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为首这位偏瘦的红衣少侠冷笑了一声,对着崔三作揖道:“原来是崔三爷,失敬失敬。” “不敢。”崔三报以微笑,道:“今天就当我坐庄,请红梅山庄的各位少侠吃一顿酒。在穷荒不毛的这等地方,自然比不上典雅脱俗的红梅山庄,还请诸位少侠将就将就。” “一定将就。”这红衣少年摆了摆手,突然傲然道:“只是酒菜怎么将就?” 崔三也笑着,那笑容里明显含着一些趣味,他点头道:“明白。” 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仅仅打了一个响指。 从楼梯两旁各飘出两个少女,莲步款款,阿诺多姿,全是二八妙龄,少年看了怎么会不心动,这四位少年眼见四个少女分别坐在了他们身旁,都开始默不作声。 酒,酒是陈年酒,清透轻香,这种酒后劲很足,但是喝起来却让人愉快。 菜,菜是精致素食,最适合现在的风月之气氛。 好的酒菜,自然就能把死气救活,能让黑脸变白,所以无论怎么差的心情看到这样讲究的酒菜,心情不好都不行了。 “哼!” 四位少年明显有些不愉快,但他们只是笑着,很长时间之后,偏瘦的红衣少年才缓缓道:“崔三爷莫不是把我们当成烟花柳巷的风流俗客了,这灯庸脂俗粉拿出来,岂非是来侮辱我们!” 微胖的老仆人缓缓转过身,目光中已渐有杀气。 崔三却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四位少女红着脸慌忙退下,只听崔三沉声道:“请雪娘来!” 雪娘真如雪,崔三说完话,便见一个浑身如雪一般的美妇款款走来。 她就这么走来,无形间已经走进了四个红袍少年的心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和华贵已经足以扼住他们的呼吸。 可她并不美,很平凡的相貌。 可是容貌似乎不是取决美与否的唯一条件,身段和气质同样重要,她的胯要宽很多,腰却丰满而不臃肿,这种最原始的身体本来对男人就是一种极大的冲击。 她又有雪一般的气质,明亮,安静,温柔。 就连角落里丑恶的落拓少年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年看得呆了,心里已经如同千万条虫子再爬。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这恐怕取决于他们的年龄,不同的年龄所偏好的女人绝对不同,大多数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风姿万千,温柔知性,能任其摆布的少妇,这是一种征服欲,雄性都会有。 而大多数上了一些年纪的人又喜欢小姑娘,他们见惯了俗世的恶,小姑娘青春,懵懂,含苞待放的气息恰恰能让他们回想到了年少的爱人,那一定是让人非常神往的春节和懵懂。 崔三嘲讽的笑了一声,便又靠在了椅子上,怯意的看着顶上的灯,回到自己的思绪中。心里不知想了些什么。 雪娘入座的时候,她的身前已经送上来四杯酒,她只好起来欠身,道:“公子们的厚意,雪娘已经非常感激,只是不胜酒量。这些···” “无妨。”偏瘦的少年摆了摆手,道:“只这四杯,我们绝不会唐突佳人。” “雪娘只好从命。”雪娘用他足销魂的*玉指端起一杯在手中把玩着,刻意的在玉杯上碾压摩擦,之后便闭上带着长长睫毛的美眸把这酒喝了。 四个少年彼此相视,心眼里似乎已经把雪娘的衣服脱了,眼神也已经把雪娘丰腴如雪的诱人酮体全部照顾了。 四杯酒下肚,雪娘如粉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比芙蓉更娇艳,比桃花又多了点干脆的线条。四位少年又是相顾一笑。 不用说,今晚他们四个少年一定要把现在一腔*都发泄在雪娘身上。 崔三苦笑着叹着气,暗道现在的少年越来越不堪,对着一个比自己打不少年岁的妇女打起了鬼心思,他无奈一笑,突然脸色一一变,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椅子比女人和酒更让他亲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很不舍得站起来,但是现在他为何站了起来,并且脸上还带着一些惊讶。 “他来了?” 他正想着,只听客栈外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三娃子还不来接驾,本大师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