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葬海花
陈威不知道陈青云与父亲讲了些什么,但是在族长大伯离去之后,他看到了父亲的脸上,不是太好看。 他没有去问,因为他知道父亲想要告诉自己的,不用问也会说,而不应该让自己知道的,自己去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陈诚与陈婧雯也跟随着族长陈青云一起离去,只剩下陈威父子等待着天地桥的开启。 那天地桥神秘无比,没有人知晓其究竟在何处,到了开启的时间之后,被它所选中的人,不论是身在何处,都会被莫名的吸纳入其中。 这种神秘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所有修士所有武者的想象,即便荒原上最强大的人,也不知道这天地桥是如何将选中的人吸纳走的。 有人猜测,整座荒原就是一座恐怖无比的法阵,而那天地桥,则是大阵的中心,所以才能够如意的cao纵阵内的一切。 也有人猜测,那天地桥乃是天地生成,已经不单单是一处地方,而是与那虚无缥缈的天道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才有如此无上威能。 但不论如何,猜测始终都是猜测,因为没有人能够去证实。 即便是曾经进去又出来的人,也不过只是在那天地桥中查探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距离进入天地桥的那一刻也越来越近了。 而随着时间的渐进,陈威的心底,没有丝毫的紧张,相反,他的脑海中竟隐隐地生出了一股期待之意。 尤其是想到其中无所不在的危险,他发现自己有些莫名的兴奋。 这让他自己也有些诧异。 而陈青书此时也只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旁,没有再多说什么。 该说的该告诫的,白天已经说完,此时再多说,只能给自己儿子徒增压力,所以他沉默不语。 但他的心底,还是有着强烈的担忧。 甚至说是害怕。 他害怕在未来的某一日,听到自己儿子未能归来的消息,害怕儿子在其中遭遇莫名的危险,害怕自己以后再也无颜面对九天之上的倩影,尽管,或许再也见不到…… 这担忧与害怕,使得他紧张无比。 与在一旁兴奋不已的期待着时间来临的陈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爹,你怎么了?” 陈威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紧张与害怕的复杂情绪,心中顿时一怔,慌忙的问道。 陈青书摇了摇头,强颜一笑,轻轻地说道:“没什么。” 陈威很快便明白父亲是在担心自己,他认真道:“爹,我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陈青书苦笑两声,心说进去之后哪里还能够由得你,有些危险是躲都躲不掉的。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这句话来打击自己儿子的信心,只是用力点头。 很快,子时到来。 天地之中骤然间一声巨响,轰隆而鸣,随后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将黑夜耀如白昼。 仿佛正午的骄阳坠落下来一般。 所有睁着眼睛的人,在这一刻都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天、这地,无尽虚空,无尽荒原,所有的空间,都被这耀眼的光芒所充斥。 但这光芒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一切便已经恢复如常。 而这时候,陈青书才骤然发现,刚刚还站立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已经消失不见。 莫名地,两行泪流下。 这个十多年来坚强如山顶青松的男人,在这一刻,怔怔而立。 “云雁,你在那里等着我们的儿子平安归来!” 他喃喃道。 …… 陈威的双眼能够看清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低矮灌木丛,还不到腰际的不知名灌木上生长着的,是无尽的火红色树叶,站在这灌木丛的边缘处望去,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幽幽燃烧的火海。 一阵风吹过,火焰跳动,美不胜收。 而在陈威的身前,则是有一条羊肠小径,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劈开了一望无际的低矮灌木丛,通向远方,没有尽头。 曲径通幽,不知深处。 极目望去,在遥远的天地尽头,却是有着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起伏,如同一尊尊荒古凶兽一般盘踞在天地尽头。 只不过云雾缭绕间,就像是泼墨的山水画一样不太清晰。 他转头望去,身后却是及腰的草原。 无数不知名的野草在疯狂的生长着,绿油油的,仿佛是为大地铺就了一层绿毯。 而在这片草原的空中,有着数只硕大的鸟儿在翱翔,偶有鸣叫,响彻天地。 那鸟儿看模样像是雄鹰,只不过却比雄鹰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双翼伸展,至少有十几米长。 陈威悚然一惊。 这么大的巨鹰,肯定非常厉害,这么扑下来的话,不知道什么凶兽能够抵挡得住,只是不知它是几阶的妖兽。 陈威转头望了望无尽草原,又看了看这苍茫火海,一时间迷茫地站在这里,不知该身向何处。 但是不论是前去那灌木丛中,还是转身走进草原,危险几乎都已经注定。 其中不知道盘踞着多少的凶猛妖兽,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诡异毒虫,稍不注意,恐怕就会陨落当场。 即便是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的,不知道会不会猛然间跳出来一头妖兽,择人而噬。 所以他只是踌躇了片刻,便决定前往灌木丛中。 那草原实在太广袤了,望不到尽头,他害怕自己会迷失在其中。 而这火海一样的灌木丛虽然也非常渺远,一望无际,但是在那尽头处,则是绵延不绝的群山。 他自幼便听说,山中多奇珍,所以,他毅然走向了身前不远处的这一条小径,希望能够穿过去,到那山中,寻些奇特的灵药。 刚刚踏入灌木丛中,他便只觉得整个天地,在这一刻似是骤然间昏暗了下来,一双眼睛,全被不耀眼却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暗红所充斥。 就如同凝固了的鲜血一般,妖异,却又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恐怖味道。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血红一片,再无其他。 他转头向后看去,却发现那绿油油的草原,已经消失不见。 他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自己依旧是在灌木丛中,周身皆是那低矮却淹没头顶的灌木,火红色的树叶一片片摇曳着,似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他心中一凛,再次退后几步,发现依旧是站在通幽小道上,并没有退回到灌木丛的边缘处。 可他明明记得,自己不过是向前跨出了数步,而自己退后的距离,却是比记忆中前进的距离,要大的多,却偏偏回不到原点。 “法阵?” 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神奇的法阵。 似乎只有法阵,才能够如此诡异的让人每一步都如同原地踏步。 法阵是非常强大的能力,它似乎能够挪用天地的力量。 可是在荒原中,懂得法阵的人极为稀少。 而每一个擅长布置法阵的武者,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是各大家族与豪门争相拉拢的对象。 据说法阵的领悟之困难,较之天阶功法,也不遑多让。 陈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领悟法阵,因为灵武学院内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法阵的典籍。 他从不曾见过阵师。 擅长布置法阵的武者,叫做阵师。 整个齐国内所拥有的阵师,不过寥寥数十位,还包括十几名刚入门的初级阵师。 以陈家这个齐国最偏远的地域,哪里会有阵师存在? 即便是灵武学院,也没有任何一位阵师。 而陈威年龄虽然不大,如今不过十二岁多,但是胆大异常,眼下这种情形,让他无丝毫畏惧。 他相信这神秘的天地桥,不会无缘无故的吸纳入众多有天赋的少年,更不会单纯的利用强大而又神奇的法阵,将来者困死。 这所有的一切,或许都是考验。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 他心中瞬间闪过了这数个念头之后,便抬起脚,坚定的向前行去。 “哧!” 一声脆响过后,他胳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汨汨流出。 他仅仅只是不小心触到了路旁灌木的树枝,便被划出了一道伤口来,并且那伤口处,瞬间红肿了起来。 这让他心中顿时一惊,快速的自怀中掏出来一个瓷瓶,拿出一些疗伤的丹药,涂抹在伤口处,丝丝清凉的气息传来,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让他心下安定了下来。 他不怕这疼痛,怕的是在这天地桥内中了不知名的毒,而身上带的解毒丹没有效用,那就麻烦了。 索性,这坚硬如钢铁的灌木,并没有蕴含什么剧烈的毒性。 再向前行走时,他便开始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这一条通幽小道,骤然间出现了三条岔口,通向三个未知的远方。 而在这个岔口处,他看到了一株灌木的下面盛开着一朵奇异的紫色的花。 这朵花下面只有一根孤零零的主干,直接深入到地下,花朵就那么盛开在主干的顶端。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主干上,没有任何枝叶生长,诡异非常。 但偏偏这朵紫色的妖艳花儿,香气逼人,浓郁非常。 “葬海花!” 陈威心中一震,脱口而出。 熟读《奇草异闻录》和《天地异兽榜》的他,对于这样诡异的花朵,并不陌生。 “生长于污秽之中,善吸纳污秽丧葬之气,可于最恶劣的环境中生长,海纳百川一般容纳一切,盛开天地间最为纯洁之花,是为葬海花。孤独一枝干,花香天地间……” 虽然他没有真正的见过葬海花,可是在看到这朵花的瞬间,他便瞬间便想到了有关葬海花的记载。 这葬海花在荒原之中,早已经绝迹,他却没有想到还能够在这里看到。 它可不是凡物,乃是七品的灵草,珍贵异常。 《奇草异闻录》中记载,它的药性极为温和,并且可以做任何丹药的药引,炼成的丹药可被武者完美吸收。 “这天地桥内,果真是如同传说那般,拥有着众多的外界已经绝迹的灵草灵药。”陈威一边采摘这朵葬海花,一边心想,“不过,定然也有着外界不曾有的凶兽,我可要小心了。” 而就在这时候,骤然间一声呼喝传来:“葬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