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光明与黑暗
月亮城的冬天并不那么寒冷，这里虽不是四季如春，树木却是四季常绿的。花儿也是各个品种四季交替开放，景色怡人，美不胜收。城市中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才会到处闲逛。离开喧嚣的都市，去到偏僻无人的地方。 郊外的森林安静地等待着，就好像是主人离去时未跟她道别一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主人的归来。同时又安静地思索着自己的错处，是不是因为自己主人才离开的。 树叶沙沙，仿佛在告诉鸟兽鱼虫们有风经过，又似乎是它自己的呓语。 林中一位紫发的中年人缓慢地踱步，他的脸异常俊美却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人。可他的眼前却谁也不在。 在森林的眼中，他不过是她怀抱中诸多存在中的一个生命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里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做鹄，它虽然不能说话却能读懂人的心思，它并不常见于这里，却在需要它的人面前出现。 它拥有的一身洁白的羽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金黄色的喙就像是太阳，圆而黑亮的眼睛显示着它的聪慧，一双绿色的脚象征着生命力和活力。 曾经，森林一族的王追寻了几千年，就只为一睹它的风姿，最终仍未见到它的踪影。 此刻，它盘旋于蓝色的天空，在那紫发之人的上方，凄厉而优美的声音响彻整片天空。 就连那人如木雕般的脸上神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可即使他的神情变化了，他却没有抬头看向天空，只是任凭那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敲打着他的心脏，直至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热得似要裂开，里面翻滚的波涛像要冲破胸膛，直至剧痛袭来…… 他感觉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分辨着这是伤势恶化还是别的什么。最后他终于弄明白了，身体的伤早已经痊愈了。这一切和伤势无关。 当他想好好地仔细地听听这个声音的时候，那声音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只不过是他幻想中的东西。他并不失望，只是继续踱着步。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循声而去。 一个美丽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莉莉！” 他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在他的眼前站着一只很大的鸟，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鸟。 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他垂下眼睑，不再看向眼前的事物。他停住了脚步，他已不知该去往何处。 森林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终于他想了起来。他来这里是为了给国王佩特寻找鹄鸟的。 鹄鸟！脑中出现这个词语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过失了。他慌忙地抬起眼睑，眼前的大鸟已把头插在翅膀中，安静地睡着了。它就这么站着，宁静安详地在他的面前睡着觉。刹那间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喜悦，难道这只鹄鸟是为自己而来的吗？ 这想法只有一刹那，因为它的荒唐和不可能。 他走过去，依偎在鸟的脚边，安静地睡着了。他真的很累了。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中到底藏着些什么。躺在这里他感觉到身体被温暖包裹，被阳光照耀着，心中渐现一片光明，再没有黑暗，再没有悲伤。 “阿玛斯大人？阿玛斯大人？” 纽兰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阿玛斯有些恍然，才发现自己正在跟女王谈话中。 “您有听到我跟您说的话吗？”纽兰追问道。她已然发现了阿玛斯的不对劲。 “嗯...啊，陛下有什么想法呢？”阿玛斯的记忆中完全搜索不到和纽兰的对话内容。 “我想听听您接下来的打算。”纽兰盯着阿玛斯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些蛛丝马迹。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就像是木雕一样，俊美的脸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样，永远只有一种表情。这让她无从得知他的心中所想。 “他们肯定是回到达拉城了，若是没人提起这件事情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女王陛下的意思呢？ 阿玛斯心中冷笑。真是不自量力，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要抓住我的族人。自己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地跟她合作了。 纽兰戴着面罩，面罩下的她脸因为恼怒而变得微红，这一切的发展与她的计划完全不符。她又不好对阿玛斯发作。 阿玛斯冷静地盯着纽兰，纽兰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她的心情更差了，幸亏有面具遮住，不至于暴露她的内心。 “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我们还是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了。”纽兰说道。 阿玛斯点头。心中却无比地鄙夷妞兰的言行。他已看透了纽兰的心思，只是不戳破，这事与他无关，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情。 出了王宫，他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座宅子面前。这宅子的门牌上写着森未希﹒围。 看到这个名字，阿玛斯想起了关于他的资料。他不假思索地按响了门铃。按完门铃他又开始迷惑了，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他被自己反常的行为吓了一跳。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斯南背叛之后皮皮一直住在围的家里，现在已经是围家里的主厨了。围一直以来对食物并没有多大的要求，自从皮皮住进来之后，她天天地给他做饭，长此以往他也习惯了。谁让这个丫头这么有做饭天赋呢，不人尽其用真的是浪费了。现在他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有皮皮这个开心果在是件很美好的事。 皮皮则不想在别人家吃白食，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事情，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做饭了。 自从她来了之后，围家里便热闹了起来。她带有佣人们开垦土地种蔬菜，还养起了家禽，自给自足了起来。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常而快乐。 听到门铃声，佣人赶紧过来开门。打开门后却一个人也没有。佣人探出头张望了几眼，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便关上了大门。 “围，你有没有听到门铃声啊？” 皮皮大声地对着正在书房看书的围说道。 “怎么了？客人自己走了？”围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你怎么知道的？”皮皮问完不等围回答又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有人按门铃，可是帕伯开了门却发现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是不是很奇怪？” “肯定是人家不想来拜访了，所以就走了。” “这也太不合情理啦，正常的人哪有走那么快的，我们家门前空旷，一眼能望好去十几里，这人怎么能走得这么快，开个门的时间就消失不见啦？” “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你竟然还觉得这种事情奇怪呀？”围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嘿嘿！我就是好奇嘛！”皮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跑过来把围的书一把夺过来，捧到眼前看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呢！” 围无奈地叹了口气，微笑地看着她。 “这个！你居然在看森林一族的历史？” 皮皮夸张的样子甚是可爱。围被她这么胡闹也并不生气，他总是宽容地笑笑，从来不说她什么。 在围的心里，皮皮虽已成年，她的心性却是跟小孩子无异，他对她纵容宽容甚至达到了宠溺的地步。 皮皮见围不但不理她还自己找了另一本书看了起来，她便觉得无趣，扔下书出去玩了。 阿玛斯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事物，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眼前的东西，只看到一个身影，那就是莉莉。他追着那个身影不停地走着，他越是追，莉莉却越是远。他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那身影也飞速地移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阿玛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他四处察看，四周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伸出手掌，放在眼前，看不见。 什么时候自己掉进了这一片黑暗之中呢？阿玛斯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想起了他刚刚正在前往森林深处的路上。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对，他自己的声音正对着他说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阿克，我是你心中的黑暗。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你是说我堕入了黑暗？”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过后，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一直都在黑暗之中，只不过这次我邀请你来到了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玛斯并没有发问，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堕入黑暗将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只是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堕入黑暗，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堕入黑暗的理由。 “怎么了？你犯下的罪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需要我帮你回忆起来吗？” 阿玛斯从来没有讨厌过自己的声音，此刻他却无比地厌恶听到自己的声音。 “呵呵，这么讨厌听到我的声音吗？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不听到自己的声音吗？” “你……”阿玛斯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是该愤怒，还是该生气，亦或者是跟他辩白。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生为智者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吧？这里就是黑暗的牢笼，你的心已经被黑暗吞噬，你这善良正直的灵魂将永远被禁锢于此，永生永世再也见不到光明，而我将代替你活着，去毁灭这世上你所厌恶的一切！哈哈哈哈……” 阿玛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堕入黑暗，虽然自己心中充满了仇恨，可是他仅仅只是复仇而已，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不懂。 “你放心，在这里，你的意识将会永远清醒，你永远不会睡着，你的灵魂也永远不会泯灭，因为这是黑暗的牢笼。是囚禁你的地方。除非神圣之光降临，否则你再也别想拥有这副身体啦！哈哈哈哈……” “我不服！是谁让你囚禁我的？” “呵呵，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呀！囚禁你的不正是你自己吗？是你把自己交给了我！哼哈哈哈哈！” 阿克冷笑着离去了。留下了隐没于黑暗中的阿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