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京城_第三百零四章 尘归尘，土归土

    林雄年轻时候的照片，英气逼人让人都不敢和其对视，中年时的照片他穿着一件中山装，笔挺的站在国家一号领导身边，不笑不怒的平静表情中却让人单单是看照片便能感受到压抑。

    林凡只有这两张照片，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林家的这位老人会是如此年迈垂暮。走进卧室，随处可见各种医护用品，床的旁边摆放着各种输液针管。

    老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脸上沟壑般的皱纹让人难以想象他在生病期间究竟瘦了多少，才能变成这幅模样。

    ‘来晚了…’林凡在心中默默的有些后悔，不该因为其他情绪而耽误了来见这位老人，老人生平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见上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一面，而自己却因为种种原因直到现在才来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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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听到林凡关上门的声音，睁开眼的老人目光柔和的看着林凡，轻声说道：“扶我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无力，但却能够听得出片刻字语中夹杂着的威严。林凡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的后背和手臂，老人真的瘦了很多，后背和胳膊上的rou很是松散，几乎可以说除了骨头之外就是皮了。

    岁月催人老，曾经在怎么风光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挡不住岁月的璀璨。

    “坐。”老人似乎有了些精神，不知老人想到了什么，很欣慰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凡，道：“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也知道你或许会恨我，但是有些事情你没有站在那个角度，所以你也不会明白当年的事情。”

    林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该如何称呼这位老人？叫爷爷吗？很显然林凡有些叫不出口，叫林老爷子？显得有些生疏了，而且老人听到也肯定不会高兴。纠结犹豫了半天，林凡还是没有说出口。

    “以前，世人都说你爸最像我。不管是脾气也好，长相也罢，当时我还很不在意，我说我的哪个儿子都很像我。”老人背靠在枕头上，不知是回想起往事心情好了许多，还是见到林凡的缘故，他看起来很有精神，说话也明朗了许多：“但是后来，在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如同别人所说，你爸最像我。”

    “古话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以国家为大，以家为小。可是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人物，又有多少人能够真的做到这一点？能够为了国家，放弃自身的利益和家庭。”老人指向墙壁上的一副毛笔字，声音干涩了几分问道：“你看那几个字，有什么想法？”

    侠之大者！

    干净利落的四个字，下笔虽然很有力道却缺了几分气势，字落普通却给人一种游龙若舞的感觉。

    “字写的很好。”林凡仔细的看完之后，很诚挚的说道：“只是下笔之人当时应该年龄不大，写的并没有多少气势。”

    “你爸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才十六岁。”

    “二十年前的事情，林晓背负了很多东西，不管是世人的冷眼嘲讽，还是昔日好友的临场背叛，他在短短半年里经历很多…”老人似乎有些累了，他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都说林晓是作为失败者，发下永不回京的誓言，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那一战唯一的胜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林凡并不是很了解这八个字的内在意思，只知道这句话或是类似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类的。林老爷子后来讲了很多，但林凡真正明白的却很少，也是在最后的时候，林凡才明白原来老爷子并不是因为心情好或是什么原因而突然有了精神。

    而是因为回光返照，或者说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憋着一口气，就只是为了坚持到林凡或者林晓的到来。

    当老爷子最后不行的时候，林凡终于轻声的喊出了爷爷，不知道老爷子是否因为屋内的混乱而没有听到，也许只是因为还了临走之前最后的心愿，所以老爷子是微笑着离去的。

    尘归尘，土归土。

    他走的很安详，就像是又一次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和不舍。

    卧室里的一大堆医护用品，都被人很快的搬了出去，哀嚎声和痛哭声很快便在林家别墅里响了起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对于亲人离去的不舍。

    趴在阳台上的林凡，看着楼下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听着屋内接连不断的哀嚎痛哭声，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爷爷这个字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林凡几乎也都只是在书本里或者邻家的孩子身上见到过，所以对于这种感情林凡并不了解。

    而且，就算是在来林家之前，林凡对于那位长眠不醒的老爷子也只是抱着回来看一眼的态度，满足了老爷子临走之前最后一个愿望的心态而来的。

    “老爷子你也见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等着被人撵出去吗？”

    就在林凡回味着林老说过的那些话时，忽然背后响起了那道让人心烦的尖锐声音。林凡皱了皱眉回身看去，王艳丽和一个中年人站在阳台的门口，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

    “还是说你天真的以为，能够在林家拿走什么？我告诉你，做梦都不可能！林家能有今天，是林家上下无数人为其努力的结果，想在林家赚到什么便宜，你想都别想！”很显然，这次王艳丽是有备而来，就这两句话都不知道是她想了多久想出来的。

    “老人刚走，我只想让老人走的安稳，所以我不想惹麻烦。”林凡平静的看向王艳丽身后的中年人，看长相应该是林天的父亲了，并没有接王艳丽的这些话，林凡说道：“林家上下无数人为其努力的结果，这一点我也很赞同，但是努力的人中绝对没有你，以及你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子。”

    “林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保安呢，叫人把他撵出去！”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微变，他看了眼四周围过来的人群，林凡这样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其他人听去了，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中年人直接拿起对讲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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