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风萧萧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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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可是乌云也特别的多。· 皎洁的月亮也时不时的被乌云遮挡,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知道吗,我曾经看到过一轮特别大特别亮的月亮,正是十五月圆夜。”在屋檐上坐着吹冷风半响,莫空镜突兀对着蔚风颜道。 也不等人答复,她自顾自的比划着低声喃喃道,“那月亮真的很大很圆,跟盘子一样。” “女王当时一定是在跟很重要的人一起赏月吧。”抱着酒坛的蔚风颜忽然如此道。 而莫空镜却只是抬着头顶着蔚风颜一个劲的看,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弟子,是我最欢喜的一个弟子,他叫萧易寒。那晚的月亮很圆很圆,可是——是红色的,跟血一样的颜色,整个天紫镇都静悄悄的,只有妖魔的嘶吼声。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都知道,晚上特别可怕,妖魔的嘶吼声就好像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不要说睡觉修行了,哪怕睁着眼睛也很害怕会不会下一刻就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蹦出来一只妖魔举着爪子扑过来咬断脖子。” 明明是十分平静的诉说,蔚风颜却生生的从里面听到了那时沉寂在人心的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名为——畏惧。· 这时,蔚风颜没有再接话,她也知道现在的莫空镜看到了天上的圆月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此刻的女王需要的只是平淡的诉说,而她要做的就是,安静听着就好。 “月儿圆圆的,却是血一样的颜色。我的弟子就死在我的眼前,知道吗,那个时候,只要我——只要我能早到一步,他就不会死了,真的,你也许明白不了我当时的心情,我真的真的特别想一剑劈了我自己。我这人神经其实挺大条的,做什么事情都习惯了不后悔,可是......那是我唯一后悔的一次,我后悔自己收他为徒,后悔自己没有在危难时刻将固执留下来的他赶走,后悔自己的修为怎么那么低速度怎么那么慢。我真的特别特别后悔...” 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来,习惯了坚强的人,要怎么懦弱给别人看? 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糟糕透了,闷了半响,莫空镜突然从蔚风颜的手里抢过了酒坛子径直灌了一口,长长地松出一口气后才感到心里好受了些。 看着皎洁的明月,莫空镜扯了扯自己的脸皮子声音平静的说道,“从那以后,我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过月亮了,我甚至很害怕去看月亮,每当看到皎洁的圆月,我都会想起那晚跟血一样鲜红的圆月,想起死在我面前的萧易寒。·” “女王......每个人都背负了沉重的过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将未来的每一步都走好,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加精彩的明天。这也是无数修士为何争破头都想要踏上大道巅峰的初心。知道了外面那宏伟壮观仙气萦绕的世界,谁又甘心平凡碌碌无为度过此生?” 蔚风颜没有看向一旁的莫空镜,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明月诉说着自己的心声。 大道之初,本心就是这么简单。 ‘哐当!’ 酒坛子被莫空镜从屋檐上扔了下去摔了个稀巴烂。 狠狠地抹了抹嘴,将心一横,莫空镜坚定无比的开口。 “正是因为不甘心,才想要努力的活下去,古往今来成仙者虽然稀少却并不是没有,凭什么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蔚风颜没有回答,也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女王的决心与道心从始至终都是无比坚定毫不动摇的。她要做的,仅仅只是拨开前面的云雾,让女王看到更加残忍更加真实也更加可怕的世界罢了。 “明天就出手吧,不管嫣然的抉择是什么,至少现在,她必须将她逍遥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坐稳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说罢,莫空镜便翻身下了屋檐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而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门也悄悄地关上了,大门关闭的‘嘎吱’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她却听的真切。 然而事实上,莫空镜和蔚风颜心里都很清楚,那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穆嫣然听的。 第二日破晓时分,整个逍遥谷上方都是灰蒙蒙的一层,莫空镜和蔚风颜在揽月轩中并未找到穆嫣然的身影。 明明昨日才下定了决心,可是当莫空镜真的面对时,却发现,心依旧是沉甸甸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她和蔚风颜亲手将那样善良美丽端庄大方的人逼上这条绝境,哪怕她明明比谁都知道,失去了逍遥宗庇护的她们,将会陷入何等绝境。 世人皆知尘光秘境仙者传承如今落在了穆嫣然的手里,二十年后她们从尘光秘境中死里逃生的消息已被天下人知晓,如今迟迟未动手皆是看在逍遥宗的实力和面子。 饶是如此,这一月以来哪怕身在逍遥谷中,也已经有四批死士前来刺杀。 莫空镜无法想象,失去逍遥宗庇护的她们将会被这场腥风血雨推到何等绝境。 逍遥宗首席大弟子这把交椅,穆嫣然必须坐实。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单单为了活下去这么简单而已,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愿望,实行起来偏偏又是如此的困难。 那一天,穆嫣然独自一人承担起肩上的责任,夜晚也没有回到揽月轩里。 当夜,莫空镜一人沉默寡言的坐在揽月轩里一动不动,赫然是在等待着揽月轩的主人回归。 穆嫣然在逍遥谷中四处走动,整整七日不曾踏过揽月轩一步,而莫空镜,便坐在揽月轩中一动不动整整等待了七日之久。 遍体鳞伤的穆嫣然在踏入揽月轩第一眼时便看到了坐在桌前闭目养神的莫空镜,她扬起一个端庄温婉的笑容如释重负一般轻声唤道,“阿镜...我做到了。” 在莫空镜和蔚风颜惊讶万分的视线下,穆嫣然缓缓倒下。 穆嫣然的身上纵横着许多可怖的伤势,有利器造成的,也有研针造成的,更有甚的连肌肤都是乌紫的。 难以想象这七天穆嫣然都是怎么过来的,她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才能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一一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