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打网球
一 疾风513里面，左边第一个是井魏山，第二个是于启明，右边第一个是覃锦进，第二个是赵海。该宿舍经常会发出赵海的“惨叫”声，他几乎天天在宿舍闹事情，偷枕头，偷鼠标，偷袭屁股，霸占床位，等等等等。舍友覃锦进只能够用拳打脚踢，加抓、捏、戳，这套混合拳法来攻击赵海，直到他发出“惨叫”。 有时候附近的人也会来看看热闹，在门口往里面观望，偶尔能够看到赵海用嬉笑得很离谱的表情来发出惨叫。但更多的时候，门口是关着的，方面夏天开空调，也方面冬天防冷风。同时，这又是一个经常搞卫生的宿舍。 第一周周四中午，锦进把门打开，通通风，看见启明拿了一份快递回来。快递盒里装着一个动漫手办，是穿着华丽和服表情带着娇羞的小女生。他之前没有跟舍友说过买手办的计划，因此引起大家的热谈。 谈话的时候，赵海的手机屏幕里是玄幻小说的内容，锦进的桌面上是证券从业资格考试的资料，魏山的电脑屏幕显示着有关ERP的表格资料。 赵海：“启明，你这个手办多少钱？” 启明：“呵呵，不贵不贵。” 魏山：“于启明都这么说了，肯定就是贵的。” 锦进：“可不一定，对我们来说贵，对小明来说不一定。” 赵海：“也就是多少？于启明。” 启明：“500多而已。” 赵海有点惊讶地看着启明：“500？”然后对着其他舍友说：“怪不得开学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你吃外卖。” 锦进：“500！为什么这么贵？”这时，他决定退出这场聊天，随便翻看手机，发现陆楠在找他。 启明：“成本高，售价自然贵。而且这个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赵海：“你是在安慰自己，成本不可能高。” 启明：“我就不知道了。” 魏山：“供求关系啊，需求远大于供给，价格不就飙上去。” 赵海：“增加供给薄利多销不好吗。” 魏山嘲讽起来：“康建嵘怎么教你需求弹性的，需求弹性低，价格下降引起的销量增加不多。” 赵海大声嘲讽起来：“价格弹性低的不是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吗，你上课不认真还要说我！”他还是第一次在学习方面嘲讽魏山，感觉很过瘾，还想继续。 魏山：“你问问于启明，手办对他们来说算不算必需品。” 这个时候，值念没有征兆地出现了：“讨论什么呢？”他从514出来，看见513门开着，里面有点热闹，就进来看看。便出现冷场。 赵海率先打破沉默：“于启明买了一个女朋友回来。”接着，一阵小热闹，值念其中就插上两句话。很快，大家就开始聊别的。 赵海：“魏山，最近没见你去ERP俱乐部。”魏山加入了管院ERP沙盘模拟俱乐部。 魏山：“总不用天天都去，又不见你天天去经协搞事情。”赵海加入了城大经济协会。 启明：“他昨天下午就去了ERP。” 赵海：“我居然不知道。” 启明感觉有些好笑：“你昨天下午都不在，怎么个知道法。” 魏山：“不用看了，赵海又去经协搞事情。” 然后，他们开始聊经济协会最近要举办个讲座的事情。值念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听着，觉得无聊便就走掉。 锦进也是在一旁听，看到值念走后，对大家说一句话：“轻轻地念仔走了，正如念仔轻轻地来。” 赵海迅速反应：“锦进，原来你这么有文化的。” 宿舍安静下来了，赵海继续看小说，启明继续看动漫，锦进出门了。魏山则开始疑惑刚才讨论的问题，默默地研究起来。 需求弹性大，意味着需求量受价格的影响大，需求量的变动比例要比价格变动比例大。需求弹性大的商品，都适合薄利多销。反之需求弹性小的商品，适合提高售价。如果想要保持高额售价，还要满足供给量不多的条件。否则各商家在价格竞争中，逐渐把价格压到仅略高于成本。需求弹性小的商品基本都是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奢侈品主打质量或者品牌，供给量本来就少，价格被推得特别高。生活必需品容易生产，市场竞争激烈，价格被压得很低。但如果因为特殊情况，出现短缺，价格也会涨到很高。 手办的价格都比较高，意味着商家认为不适合薄利多销，意味着是需求弹性比较小商品。要么没有购买手办的需求，要么有强烈购买手办的需求。同时也意味着，行业竞争不激烈。手办市场的竞争不激烈，这是为什么呢？是生产技术太高了吗？ 二 这个学期，丁香、陆楠一起选修了同一节网球课，合着买了一套网球装备。碰巧锦进也选修了网球课，不过是另外一个老师另外一个时间的课。 锦进说，汪成上个学期也选修网球课。陆楠便提出，周六的时候，四个人一起打，毕竟上课的时候，能够给自己去打的时间并不多。 第一周周四中午，汪成在床上，做着架子脚，发现锦进过来自己宿舍，觉得有点稀奇：“你怎么过来我宿舍？”说完以后，才想起了他名字。 “老成，我就不能过来吗？过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有什么不重要的事。” “明天下午，班上有女生想要找我和你一起打网球。” 汪成按捺着内心的欣喜：“找我打网球，为什么要找我？” 锦进笑一笑：“你说，不找你找谁？” 汪成按捺着内心的喜悦，说着：“那好吧，和你们一起打打。” 下午，汪成和锦进提前两分钟到蜻蜓路口，发现丁香和陆楠早早地等待着汪成和锦进。汪成不禁在心里责骂着锦进，拖拖拉拉，都说再早一点来，就是不听。汪成也感到有点可惜，紫兰并没有在，猜测紫兰不是她们的舍友。 汪成上了一个学期的网球课，其他人零基础。他技术水平在大家心里自然是大神级别，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 汪成在和陆楠单打的时候，锦进和丁香自然在一旁聊聊天，聊到打完球回去洗澡，又接着聊到彼此洗澡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此时，丁香的脸变得红了起来，还是通红。 汪成虽然在打球，但和新手打用不着全部的注意力，而剩余的注意力又止不住地收听着锦进和丁香的对话。不是偷听，是收听。他隐约听到“洗澡”、“沐浴露”和“很香”等词语。这些词语，让他心里越发动荡起来，就好像有好几个人在心房里面开紧急会议。 等汪成自己休息的时候，发现，自己除了聊网球的事情，其他好像都不能跟女生聊，总不能聊自己做代练的事情。而聊这个话题的冲动，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变强。他并没有觉得时间在流失，只是在延长，再延长。 这次约球结束，在回去的路上，丁香问：“汪成，你和值念是舍友吧。” 汪成终于等到和女生聊其他的机会，看到丁香的脸仍然比较红，有点小兴奋地说：“对啊，我和念仔是舍友。”说完，等着丁香问自己的其他舍友是谁。 丁香：“你怎么会把值念叫做念仔？” 汪成：“呃，我们都是这样叫他的。” 锦进：“他们宿舍都叫他念仔，我也叫他念仔。” 陆楠：“那么下次也叫念仔来打网球呗。” 锦进：“念仔现在天天打乒乓球，哪里会来理我们。” 汪成：“锦进说的有点道理。” 丁香：“吃多了青菜，也会想吃一回萝卜，也许他也想打打网球。” 汪成：“下次再叫上他，如果有下次。” 锦进：“有下次的，我和丁香、陆楠连网球课都选了，还能没有下次。” 三 第一个周末补考大英，第二个周末补考高数，汪成和俊逸都觉得要加把劲学习，不能老是玩。在511室，只有丁玮的学习不错，只有一科70多分，其他均超过80分。汪成便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明天是周六上午，在第二大节的时间，要补考高数。汪成看着丁玮写的解题思路，看了很久，觉得自己终于懂，吐了一口气。这时俊逸约会回来了，汪成便说：“俊哥，你不觉得慌吗？还不复习？” 俊逸轻轻地自语：“高数。”再对汪成说：“这，没什么好慌的吧。” 汪成：“万一补考不过，会很麻烦的呀。” 俊逸：“今晚好有几个小时，明天早点起来，也能复习几个小时，不慌。” 汪成有点嫌弃：“补考没过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俊逸略显不轻松的轻松：“补考不过，还有重考。” 汪成：“补考没过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呀。” 丁玮：“补考、重考不过，还有重修，俊逸你说是不是？” 俊逸：“这，这个有道理，不过不可能。” 汪成：“我也希望是不可能的。” 丁玮：“老成，要以乐观的心态看待问题。” 汪成觉得他不应该开这个玩笑，说：“哎呀，玮哥，我和俊逸之所以挂科就是太乐观了。” 俊逸：“放心，现在就立刻复习。” 汪成：“俊哥，我觉得你还是得把时间抓紧。” 丁玮有话想说，而又没说。是太乐观了吗，还是太自信了呢。丁玮从来没有觉得课程简单，也没有说过要拿奖学金，而有这个打算。因此上课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复习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 在上学期，老成很自信，认为自己不用好好复习也可以考到优秀的成绩。俊逸也比较自信，认为自己好好复习，就有机会拿到奖学金。自信是一件好事，但不少人都搞错了自信的内涵。自信的内涵是，我相信自己努力后会很优秀，而且我真得很拼命地去努力。自信的意思绝对不是，我相信自己很优秀，更不是我要让别人认为我很优秀。 四 两门补考结束，汪成觉得轻松了，又没有完全轻松。想着想着又想到值念中了爱疯又卖了爱疯的事情，从中体会到更多的伤感。为了排解这种伤感，他需要关注其它事情，最好方法便是找代练单子。而出于事情的重大特殊性，现在显然不适合找代练单子，会得到反作用。 他躺在床上，刷刷朋友圈，运气不好，碰巧有四分之一都是秀恩爱，都是喂狗粮。有俊逸的、有略的、高中同学的，还有堂姐的。而且，他发现自己高中很喜欢的那个女生，也谈恋爱了。于是立刻从朋友圈中退出，点入电脑游戏守望，也不禁想起同班的紫兰。 中秋节的时候，发现她是自己的老乡，当天晚上还觉得这就是天意。后来大家都是面试宣传部，更是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现在重新看待这个女生，心里拔凉拔凉的，而没有凉透。 汪成点进了守望的游戏大厅，停留着，观察一下舍友们。俊逸不在，丁玮在看英语电影，值念在看书。 汪成想着应该怎么开口呢，是说“念仔，好多人都找到女朋友了”，还是说“念仔，你以前有没有女朋友”，还是说“念仔，你什么时候去找女朋友”。转眼间，值念出去，去514开黑。 汪成终于按捺不住：“念仔，你打算去找女朋友吗？”发现值念并没有对自己的发问感到奇怪，而是很平静。 “找个女朋友？不想耶。” “为什么不想去找？” “太难找了，找不到啊。” “你会找不到？念仔，你真的不打算去找个女朋友？” “是找不到啊，随缘吧。” “你真的真的不打算找个女朋友？” “打游戏也不错呀，找女朋友多费事。” “我敢打包票，找到女朋友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值念摇摇头，然后继续看书。这时，汪成关心起在座位上看电脑的丁玮。他这时候不是看英语电影，而是看《人民的名义》，最近热播的反腐大片。 “玮哥玮哥，你有女朋友吗？” 丁玮点下暂停键，扭过头来，说：“开玩笑，我有女朋友你会不知道。” “你打算找女朋友吗？” “找不到啊，天天在男生宿舍怎么找？” “所以你要出去活动活动。” “我出去打篮球了。” “光打篮球有什么用啊，又不是跟女生一起打。” 汪成只好作罢，只好看看俊逸的床位，不知道此时，他是在约会，还是在打篮球，估计是在约会吧，打篮球应该不会打到这么晚。 丁玮没有立刻让视频恢复播放状态，而是觉得奇怪，汪成好像真的期待自己或者值念早点谈恋爱。可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时，汪成忽然有一个想法，缓缓地下床去，食指指尖在书架一本书一本书地划过，最后停在了《雪国》这部书上。 很早就听说，《雪国》里描绘的男女之情是多么地美，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可是第一次读的时候，读不出这个故事有多美，美的都是女人罢了，而不是故事本身。甚至觉得故事本身是不干净的。 不过，汪成还是觉得，如果能够把驹子带回家做妻子多好呀，如果还能把叶子带回家做侍从多好呀。他还觉得，如果后一个愿望不能实现，那么前一个愿望就没有必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