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垂帘几度青春老，堪锁千年白日长
掌柜的也猜不透郝仁二人会不会真的是大齐王朝的贵族，本着不得罪人的想法说道：“汉白玉品质，大家雕刻。如果是太平盛世，的确很值钱。但是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这东西最多值一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收。小老儿就当结个善缘，出价五两银子，且当做活契，贵人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随时可以赎回，如何？” 收过银钱，小丫头就迫不及待的去买衣服，路过一个商贩就要尝个鲜，五两银子买完衣服出来就所剩无几，关键是郝仁还穿着泥泞的道袍。 郝仁无所谓，反正钱是小丫头拿自己的玉佩换的，她怎么花是她的自由。 小丫头用身上最后的铜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手一个，埋怨的说道：“都怪你，把小姐刚送我的玉佩买给了当铺，小姐知道了一定要骂死我。我不管，明天你必须给我把玉佩赎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额，你等下再发脾气，今天晚上我们睡哪里？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洛阳城也是有宵禁的，到了时间在街上溜达会被当街斩首的。” “哎呀，都怪你，把钱都花完了。我不管，你马上给本师姑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然本师姑就对你不客气！” 郝仁觉得自己不该吃中午花两文钱买的两个炊饼，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按照洛阳的物价，一两银子能换五贯钱，一贯钱有一百文铜钱。一文钱能买一个炊饼，两文钱能买一斤糙米，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百文，而小姑娘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穿着打扮就花了普通人近半年的开销。郝仁想了想说道：“趁当铺没关门，把你手上的玉镯当掉吧，换回来的钱你可以住客栈，明天天亮了租一辆马车去长安。我去找个道观借助一宿，然后徒步走回去。” 小丫头握紧拳头要揍郝仁，可是又突然明白了郝仁话里的意思，可怜巴巴的说道：“呜呜，大侄子，你怎么能丢下师姑呢。这个玉镯，是主母生前留给我的，和小姐手上的是一对。我把玉佩丢了也没事，可是把这玉镯弄掉了，小姐会杀了我的。大侄子，你这么聪明，想想办法好不好。” 郝仁摇头，无可奈何的问道：“洛阳城应该有马帮的联络地点，不如我们去哪里寻求帮助？” “不行不行，洛阳城的分舵是三公子的人，他这人头脑精明，算账从不出错。可是性格很阴沉，是二大爷过继给家主的庶子，他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来马帮之后经常捉弄我跟小姐，被小姐修理之后，就只害我一个，还威胁说要我给他做小妾，不然就把我卖到青楼去。要不是小姐在，我一定活不了。” “那我们更要去了，如今你武功在身，正是你找回场子的时候，前面带路。” “不行不行，三公子表面上是个好人，很受家主信任。连小姐都以为他只是太喜欢我，才会威胁我。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我知道，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我怎么感觉是你打不过他的意思？” “本来就打不过嘛，你还不会武功，去了就是送死。” 郝仁有点不相信，说道：“剑圣前辈说你家小姐武功在同辈之中无敌，你跟你家小姐师出同门，竟然打不过一个账房先生一样的人？” 小丫头吃着冰糖葫芦满不在乎的说道：“习武这件事要靠天分的，小姐天资高的我连提鞋都不配，我也就欺负一下不会武功的人，只要会武功的人我都打不过。不过，小姐说了，女子习武，在力量上天生不如男子，让我练好轻功防身就可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又不是眼瞎，你骗不了我的。被泥石流裹挟的一天一夜，好几次我们都要被泥沙覆盖，不是你用内力让那些泥沙散开，我们绝对活不下来。你家小姐用内力避水都不能持久，你一天一夜都能坚持，你居然说你只会轻功？” “爱信不信，”小丫头吃完了糖葫芦嗦着签子说道：“我天生就能避土，能在地下呼吸。白发小妖说我是什么上古宝物土灵珠转世，是天生慧根的修道奇才，我注定是要得道成仙的，所以我干嘛要吃苦受累的去练武。” “土灵珠？那个大土豆？”郝仁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刚才打听的消息，洛阳城外有个老君山，哪里道观众多，我们去借助一宿吧。本来有五两银子足够我们租一辆马车回长安的，两三天的时间就能赶回去。哪知道被你逛街花完了，马上天黑了，先出城门再说。” “哼，小气鬼，又不是你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早知道就不该给你买炊饼吃。” 郝仁以为出了城没多远就能到老君山，哪知道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看到道观的影子，一个粗犷的大汉告诉他们，按照他们的速度，大约两天时间就能到老君山。小丫头听了，当即跑到路边草丛里坐下，死活不肯多走一步路。要么郝仁背她走，要么她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郝仁也是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渔夫送的草鞋都露出了脚趾，小丫头穿的是牛皮绸缎做的鞋子，倒是质量很好。 大汉告诉他们前面山上有一处山神庙，虽然已经没有多少香火，但是都是就地取材的大青石建造的，可以遮风挡雨。 郝仁背着小丫头来到山神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便把睡得很熟的小丫头放下来，找了些干柴准备生火。 钻木取火听上去简单，可一般人不可能一下子就生起火来，正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有人丢过来两块打火石。 “何方妖孽，速速现身，道爷可是会五雷法的。” “别嚷嚷了，待会把你妹子吵醒了，该满地打滚问你要吃的了。” 听出是路上碰到的粗犷大汉，郝仁松了一口气，生起火来，对大汉拱拱手说道：“多谢大哥的火石，小道郝仁，这是小妹土灵珠，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小娃娃，这声大哥我就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你，洒家江湖人称王见笑，你听说过没有？” “啊，原来是王前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果然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王见笑忍了好久才压制下怒火，说道：“没听说过就算了，不要不懂装懂。这次黑鸦军捣毁堤坝，水淹三百里，百姓何辜？洒家跟晋王有旧，这次去往长安，就是要替那些枉死的百姓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前辈还请三思，听说晋王好酒，经常醉醺醺的，行军大事多由十三太保自行诀之。王前辈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能不能打的过十三太保不说，晋王的三万黑鸦军可不是吃素的。” 王见笑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别说十三太保了，就是李存孝一人，我都打不过。可是无所谓，总得有不怕死的人说句公道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大丈夫死则死矣，活着就不能做缩头乌龟！” 郝仁无法再劝，多说一个字就觉得羞耻。 山神庙虽然破旧，但是山神泥塑栩栩如生，金刚怒目，如果电闪雷鸣的时候，绝对能吓死人。 郝仁拜托王见笑看护一下小丫头，自己找了个水潭，边洗衣服边洗澡，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王见笑的豪气让郝仁羞愧，自己有那么多优势，却没想过要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跟这里的每个人交往都戴着恭敬虚伪的面具，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真感情。 小丫头被酒香饿醒，揉了揉眼睛说道：“大个子，我的大侄子呢，你喝的什么，给我尝一尝呗。” “小姑娘，你那什么大侄子把你卖给我了，以后啊，你就跟在我身边端茶递水、铺床叠被。” “大个子，你说谎都不会，不给酒喝就算了，有什么吃的没有，猪rou脯、牛rou干都行。” 王见笑扔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风干的牛rou和卤制过的猪头rou，小丫头二话不说就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小姑娘，你鼻子真灵，你怎么知道我骗你的，而且你就不怕有毒吗？” “大个子，你真傻，都知道我鼻子灵了，有没有毒我还闻不出来吗？而且我那大侄子，借他三个胆他也不好卖我，不然的话他两个师父都饶不了他。” 郝仁很快就回来了，把衣服放在火堆边烘干，穿着自制的大裤衩把刚才洗澡的时候咬了自己一口的青蛇剥皮用树枝串好放在火上烤，再撒上调料，油滋滋地。 王见笑说道：“小道士还挺会吃的，随身还带着调料包。” “人生不过区区百年，所求不过一日三餐，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小妹吃了前辈的干粮，这条蛇脍就当谢过前辈了。” 王见笑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吃，吃的满嘴是油，可把小丫头馋坏了，于是更加用力的啃咬起来。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听这动静，来的人还不少。 王见笑摆摆手示意二人蹲到泥像后面，不用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