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梦里不知身是客，错把他乡当故乡
睁开眼，就拥有了世界，有了光明和生命。郝仁睁开眼，却是一片青青草原，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没有一棵树，没有一个山丘，全部都是半人腰的青草。远处的羊群，牛群，马群，在小河边惬意的玩闹，一切都很安详，连阳光都是那么温柔。 他太累了，躺在踩平的柔软的草地上，享受着风和日丽、岁月静好。如果不是饥饿，他能像块石头，睡他个地久天长。 不知走了多久，郝勇的眼前出现一处宫殿，类似古城池的模样，只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郝仁爬上城墙，又爬上最高处的望塔，极目远眺。整个建筑群呈日字型结构，前面的一半有三座城门，古朴的石屋和长满苔藓的街道，还有很多枯树。后面的一半则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五光十色的琉璃瓦，黄金打造的柱子，青铜做的屋脊，怎么看都觉得没有一点烟火气。 郝仁不是没想过那些遍地的牛羊，而是身体太虚弱，不说靠近，就连外边虎视眈眈的狼群都能让他敬而远之。 站在高处，郝仁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尤其是那些狼群，看郝仁的目光，疑惑多过本能的捕食天性。 在确认那些草原狼没有吃他的意思，郝仁在河里捡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从小河里抓鱼的时候，这条鱼浮在水面看他，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到了岸上才因为不能呼吸蹦哒了几下。 在外城用枯树枝生了火堆，将处理干净的鱼放在火堆上烤，虽然没有任何佐料，但是郝仁吃的很香，他已经饿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倔强的想要换个死法。 吃饱喝足之后，再在能晒到太阳的城楼顶上美美的睡一觉，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毛绒坡的爪子在他脸上抚过，郝仁吃了一惊，没听说过草原狼还会爬屋子的。睁开眼才看到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眼巴巴的望着他。 狐狸是吃素的还是吃rou的？ 郝仁没有多想，被狐狸吃掉也算另一种死法，反正他活着也没有意义。 小狐狸看郝仁把他当做空气，作出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像草原狼一样。 郝仁又睡了一觉，发现天黑已经，空无一人的外城此刻人声鼎沸，小狐狸还是刚才的模样。 被吓醒的郝仁起床气很大，一巴掌把小狐狸脑袋打低，然后揪着尾巴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扔下了城楼。 月色很好，外城的人在街上来来往往，有抱着孩子的妇女跟摊贩讲价，有英俊的年轻人骑着骏马漫无目的的闲逛，有芳华正茂的少女赶着羊，在中间的空地上有一大堆篝火，很多人在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郝仁打了个哈欠，继续倒头大睡。 睡觉这东西，越是不能睡就越想睡，能随便怎么睡的时候反而睡不着。 城楼上穿着青铜战甲手执斧钺的士兵往来巡视，街上人来人往，可是都对郝仁视而不见，唯有那个受伤的小狐狸呲牙咧嘴的跟在身后。 被小狐狸咬了一口郝仁才制服了它，用衣服撕成的布带困住小狐狸的四条腿，顺便用青草编成的嚼头给它戴上，郝仁这才舒服的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像撸猫一样抚摸。 “看来这不是梦，那团人形光束也许真的是神明，昨天晚上见到的牛头马面应该也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古代世界跟自己所了解的世界相差太多了，或许这里是异世界里的仙侠世界，只有我是真实存在的。” 小狐狸已经停止了挣扎，似乎很享受郝仁撸猫一样顺它的皮毛。小狐狸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草，身长只到小臂，一条尾巴却是身长的三倍。 “放开那女孩！” 一个英俊的少年郎骑着骏马手执铜矛指着郝仁怒喝道， 郝仁不怒反笑，终于碰到能说话的人，连忙问道：“小朋友，这里是哪里，今夕是何年？” “小朋友？新来的，你可没资格跟本少爷做朋友，放了你手中的女孩，本少爷饶你不死！” “什么女孩，你说的是这只小狐狸吗。没问题，只要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年代，我就把她交给你。” 小狐狸又龇牙咧嘴起来，如果她能说话，一定骂死眼前这个把她当做廉价问路费的男人；如果她的嘴没有被嚼头罩着，她一定要咬破这个男人的喉咙。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知为何生气，长矛迅速的刺了过来，郝仁本能的将小狐狸当作盾牌去挡，长矛刺穿了小狐狸的后腿，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小狐狸变成了史前巨兽，一尾巴甩飞了少年郎，连人带马飞出了城外，越过人山人海的街道，也越过巍峨耸立的城墙。 郝仁目瞪口呆，像只鸵鸟一样蹲在角落。 眼看小狐狸化作的史前巨兽就要一口吞掉他，平地忽然出现一道旋风，把郝仁带到了一处神庙，凭借着以前的学习，郝仁认出这座神庙的牌匾上赫然是用甲骨文写的——女娲庙，还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写着——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妖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旋风变成一个老者，须发皆白，佝偻的身子像一把弯弓，长长的胡须几乎拖到了地上。 “老夫龙瞎，为此地守护神，已有三万五千年！” “失敬失敬，老大爷，敢问这里是何处，今夕是何年？” 龙瞎晒然一笑道：“你个新来的问我现在是什么年代，我还想问你当今的人皇是哪一位呢？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这里是锁妖塔，你看到的所有人都是这座牢笼里的犯人，都是妖孽。” “我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老夫虽然叫龙瞎，可也不是真的瞎。自姜子牙封神以来，这锁妖塔近五千年来就没来过新人，想必锁妖塔的妖都对你很感兴趣，当他们知道了你的跟脚，会毫不犹豫的吃掉你，连骨头都不会剩。老夫很好奇，法阵没有出现，器灵没有出现，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多事情郝仁不想去想，但是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眼前的老头虽然好奇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更好奇的是他怎么出去。不过他还没弄清楚现在是哪朝哪代，多少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便态度恭敬的跟老头聊了起来。 然来，锁妖塔共九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小世界，郝仁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叫做殷商古都。每个小世界都有不同的妖族和统领，这里是天妖九尾狐的地盘，首领是从姜子牙手上逃过一劫的九尾狐妲己。只是妲己虽然从姜子牙手上逃过一劫，但是法力大损，所以对其他妖族没有什么威慑。殷商古都也成为了锁妖塔的交易市场，所有的妖都可以来。出于市场的安全和稳定，殷商古都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禁武之地。 龙瞎将昏迷不醒的还在流血的小狐狸扔给郝仁，告诉他这是他活下去的筹码，让他好好照顾，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虽然是贯通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免不了，但是这里是妖界，不能用常理视之。 小狐狸被一阵鸡rou味的风吹醒，以前也没少吃过鸡rou，只是眼前的风是那么可口。 “醒了，你的伤口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那个少年郎的铜矛上有蛇毒，我可是亲自帮你吸出来的，不然你可不会恢复的这么快。你也不用感激，毕竟是我拿你挡刀你才受伤的，我们两不相欠好了。老龙说了，你这次因祸得福，从一窍不通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候。你要想清楚，不要学那些卑贱的草原狼，做一辈子畜牲，最好是随大流化形成人……” 郝仁话还没说完，小狐狸就开始抢过他手上烤得金黄皮薄rou脆的酥香烤鸡吃了起来。 常识告诉他，狐狸喜欢吃鸡，看来效果不错，精心烹饪的烤鸡很受欢迎。只是这样劳心劳力的去求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小狐狸吃撑了，圆滚滚的肚子，小小的球，如果不是那条有些突兀的尾巴，真像一只鼓满气的河豚。 看着小狐狸可爱的模样，郝仁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抚着她的毛发，一边唱着摇篮曲。没想到就这样睡了过去，什么都没想的睡眠才是高质量的睡眠。 郝仁在龙瞎的大笑中醒来， “看来没有辜负老夫的十只鸡，你已经得到了小天狐的信赖。” 这时郝仁才发现怀里的小狐狸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两三岁的婴孩，跟自己的模样十分相像。若不是这条白色的尾巴，郝仁毫不怀疑这是自己的孩子。 “有了小天狐的信任，在这殷商古都，你的命算是保住了。现在你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锁妖塔的办法了。” 郝仁搪塞了过去，说是自己被人塞到了锁妖塔，不巧的是脑子被锁妖塔的门夹了，有些记忆想不起来。 “胡说，锁妖塔哪里有什么门，老夫被关在这里三万五千年，到处都找遍了，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那锁妖塔的九个小世界怎么走动？” “每个小世界最中间都有一座法阵，只要耗费一点法力，就能从这一层到达另一层，就像楼梯一样。” “我们在第几层？” “自然是在第一层，不然你觉得小小的殷商古都能容纳那么多妖族，会有那么多大妖不惜耗费法力来到殷商古都伏低做小？” 被关在笼子里鸟没有不渴望飞向天空的，即便衣食无忧。 郝仁撒了个谎，龙瞎兴高采烈的去找出口。 看着怀里的小人，郝仁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叫爸爸！” 小人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叫粑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