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局外人
查尔的黑皮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白野注意到他的脸在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睛里眼白占了大多数，鼻翼大张，吐息沉重。 怕不是上场前磕了药？白野皱了皱眉，对于这个黑人的精神是否还正常表示怀疑。 从查尔嘴里时不时发出怪异的低吼，一张脸龇牙咧嘴，裁判刚宣布比赛开始，他立刻像条野狗一样冲了出去。 同样的野拳场出身，他和白野的拳路大不相同，招招阴狠毒辣，专攻人体要害，而且大多是下三路。 白野注意到查尔的速度相当快，眨眼间便逼近了他，那双眼睛里血丝密布，看着几乎不像是人的眼睛。 白野一个大幅侧身躲开查尔的一挠，他的手指钩成爪状，落在人身上就是几道狭长血痕。 方才的一击堪堪躲过了，查尔的另一只手作锥状，朝着白野的眼睛和太阳xue戳去，白野再次回避，上场比赛消耗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他好几次险些被戳中。 查尔的招式虽滥却也遵循着章法，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手段阴狠，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右臂传来刺痛感，白野略感棘手。之前落下的伤口本无大碍，但在几次大幅度动作后似乎有些撕裂，细密的血珠从中沁出。 白野稳住呼吸，下一刻对手的鹰钩般的爪子撩向自己的胯部。 白野怒从心生，他抓住机会顿起反击，一记凌厉的手刀打中查尔的手腕，对方吃痛一叫，拳路一时凌乱，白野的拳头随即落在他的脸上。 只见那张黑炭般的脸庞表情扭曲，额角静脉贲张，头被打的歪到一边，好几个踉跄才稳住身体，几颗带血的牙齿从他嘴里脱落。 “打得好呀，把那个下三滥的脸打肿，小白弟弟加油……” 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嘹亮，随着叫喊声还在不停地蹦跳，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青蛙。 白野的脸忍不住抽了抽，他认识斋藤家的家徽，也明白那个女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此刻他更觉得这个富家小姐的脑袋里可能哪里不太对。 然而在他愣神的片刻，查尔已经再次吼叫着扑来，恍惚之间，一道晃眼的亮光从白野眼前一闪而过。 不对！有情况！ 白野霎那间作出反应，他猛地后仰，查尔的拳头从眼前掠过，两者交错的瞬间，白野清晰地看见那抹亮光的来源。 在查尔的指缝中，夹着几枚锋利的刀片。 看台上传来一片哗然，黑拳赛场虽然几乎不限规则，但持械格斗显然是不允许的。 尖锐的哨声传来，裁判挥手表示暂停比赛。 然而查尔对于裁判的指示置若罔闻，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抖动着，面目狰狞，几条涎水挂在嘴角，像是发作了的狂犬病人，他夹着刀片再次向白野袭来。 磕药过量，白野心里做出判断，刀片应该是事先藏在身体不容易被察觉的部位，不然赛前就会被检查出来，对方这是早有预谋。 观众席上一阵sao乱，不少女人蒙上了眼睛，同时还伴随着尖叫。持械格斗往往意味着见血，甚至死人，她们虽是来寻找刺激，可也不愿意看到白野死在那个丑陋的黑人手里。 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穿过人群匆匆赶往台上，他们是此处的安保人员，但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 白野的眼睛眯了起来，先前受伤的胳膊还在渗血，上场比赛消耗的体力也还没完全恢复，他本该处于劣势。 但在不知不觉中，查尔的动作已经在他眼中变慢。 他看着那张扭曲狰狞的脸，同时又想起上场比赛对手搏命般的以伤换伤，他从中察觉到了什么，事情的脉络清晰了起来。 熟悉的感觉笼上心头，力量回归身体，查尔的攻击在他眼中变成慢动作。 白野单脚站立，猛提膝盖，一记笔直的膝撞。那只夹着刀片距离他不到半尺的手在半路被截断，查尔的手腕骨被撞得粉碎。 刀片掉落在地上，金属嗡鸣声响起的瞬间，白野抓住查尔的肩膀猛地一扭，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脆响，查尔的另一只手臂被生生掰断。 最后白野揪住他的脖子，查尔整个身体脱离地面，白野随手一扔，黑人的身体像是被炫了毛的公鸡般直挺挺地摔到擂台外的地上。 原本乱成一团的观众席先是一阵寂静，下一刻零碎的欢呼响起，随后欢呼声愈来愈密集，汇聚成人声的河流。 转瞬间局势逆转。 白野胜！ 裁判终于跑到台上，大声宣布比赛暂停，安保人员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查尔团团围住，不一会便抬着不知运到了哪里。 “好家伙！真是条疯狗，哥可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还好你没事。”阿良对着白野上下打量，完毕后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 “感觉你好像比几天前又厉害了不少，进步神速啊，你怎么做到的？”阿良语气中夹杂着赞叹。 “你发现这次拳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白野没有回答，忽然反问。 “你是指……”阿良看着白野询问的眼神，有些犹豫，思考了片刻。 “你认为他们私下串通好了联手对付你，是吗？” “第一个人负责试探，发现不是你的对手后直接以伤换伤。第二个人甚至直接用药，他的表现明眼人都察觉不正常，同时还暗藏凶器，显然是想把你重伤。” “没错。”白野表示肯定。“但可以认为这是另一种试探。” “但是你要知道，首先，黑拳赛场上的人都来自三教九流，互相之间的信任就是第一个问题。其次，擂台赛的规矩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擂主，只要胜过原擂主即可，但要想赢得奖金就必须连赢三场。这其中又充满了随机性……”阿良一边帮助白野分析一边也在思索着。 “从这两点来看，选手们私下结盟几乎不可能，除非……”阿良抬头，与白野对视。 “有人在故意针对我。”白野接上话茬。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猜想属实，那么背后一定有人负责总的安排……但是目的是什么？”阿良皱着眉头，那张胖脸思索的时候显出几分滑稽。 “不清楚，但我预感并不是好事，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第三场比赛恐怕不会顺利进行。” 两人正说着，只见裁判和几个人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什么，没一会儿便回到台上，白野话音未落，随后便听见裁判大声宣布： “鉴于比赛的突发情况，以及第三位挑战者主动弃权，今晚的擂台赛到此为止提前结束…….” 这番话像是热油泼到了蚁窝里，观众席上顿时议论纷纷： “搞什么鬼，糊弄谁呢？就这么两场够谁看？够谁看啊？” “老子的门票是白买的？rnm！退钱！” “你们不是打假赛吧？举报！必须得举报！” “门票问题以及比赛安排我们后续会给出具体方案，请各位不要激动……” 现场一片混乱，裁判联合几名安保竭力维持着秩序。 “要不咱们先走吧，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可开交，钱的问题后面再找主办方算…….”阿良拍了拍白野，示意他一起走。 “两位请留步。”声音从角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