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白云苍狗 Ⅴ
（一） “宽松黑白色短袖，还有右耳有三个绿色耳钉……啊啊，听上去就好神秘的样子。” 欣赏着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项链，不禁想着刚才爱丽克斯对我说的话。 不知后续将会如何了。而陷入这种迷茫时，突然发觉我无需为了可能随时到来的死亡而悲伤，因为我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了一分未知，不再是曾经被爱丽克斯也好，我的家人也好，安排好的路线。 梦魇，对，哪怕是梦魇，我突然都觉得它可爱了。 双月与台灯的光交织在一起，喜悦与激动逐渐消减为平静。 茉荫那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很难不去想这个问题。她来的太神秘，太突然，太巧合，以至于实际上我对她一无所知。好吧，光从侍从这个身份来看，她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侍从，不如说，厉害过头了。我曾经见识过帝国那些家族中的仆人侍从，茉荫身上有他们的影子，能干，不讲废话，有礼貌，等等。 “奴才不是谁都能当的。”显然，茉荫就和那些“奴才”有关系，或者，更进一步，这姑娘在这些“奴才”之上……不，想多了，我这脑袋可真是，就算再离谱，这女孩也不可能是贵族。至少她的身上从来没有很浓重的酒味，贵族最有特色的就是身上的酒味。 那就接着看吧。至少，这白云苍狗的世界终有一日会带给我一切的答案。 （二） “爱丽克斯小姐，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房东神秘地对着刚晨跑回来的爱丽克斯说。 “行啊，又是什么内幕消息？” “过个一段时间可能你有假放。反正也不太长吧，估计就一天。” “哦？为什么放假呢？” “要阅兵，好几条主干道要占用。除去一些特殊岗位，其他都放假。怎么样怎么样，要去看吗？” “阅兵也需要时间准备的啊……嗯……那也得冬天了，我听说这里冬天几乎见不到太阳，落雪不断，这还能阅兵吗？” “没事的，相信女皇一定会安排好的。” “嗯，反正怎么样都随便吧。茉荫，毛巾。” 听闻她招呼我，我立即递了毛巾和水过去。 “哦，真的随便吗？” 明显的，房东这是话里有话。 “您是又有什么东西想说的？” “爱丽克斯小姐，你和约克先生近日不仅是情感上，经济上也有点紧张对吧？” “这……也没有那么缺钱，反正两个人的钱都是我管的。” “是吗？我可是听说，小姐因为喝酒最近几天已经花销两万格鲁尔了。” 爱丽克斯用不咸不淡的眼神看了房东丘吉尔小姐一眼。一直如此，爱丽克斯讨厌别人这么和她说话，让她想起那些上层社会黑暗的影子。 “为什么觉得阅兵这事和钱有关系呢，还是我的钱。” “哎呀，我可没这么说，这是小姐的主观臆断呢……我直说吧，阅兵时女皇绝对会当众出现，到时候是帝国刺客刺杀女皇的最好时机。但是，就是这个但是，你猜猜怎么样？” “千岁会怎样？” “就是这个千岁。我敢赌，女皇千岁至今仍然精神饱满能够上台执政，刺杀不知道是经历多少次了，那么这次也不会死。如果这时，小姐能抓住刺客，该会是如何呢？这精神奖励姑且不谈，物质奖励可不少啊……” “丘吉尔小姐又是如何认为我能抓到这个凶手的？” “不过是些女人的直觉……以及作为一个传奇故事写手对这类故事的向往。” 爱丽克斯沉默片刻，答应了下来。 “行吧，反正当天不是放假吗，就当运动运动吧。” “哇呜，好有魄力的女强人。” （三） 在乌班克那件事之后的两个月内，我没有做任何行动。就算拿到了那个项链。此时莫里斯早已进入了冬日，不见太阳，灯光照耀之处只有无尽飞舞的雪花。 爱丽克斯此时已经完全是散发了。之前运动时还会扎个马尾，现在也不扎了，太冷了。狐皮大衣上天天落满雪花，加上本身她的衣服，绒帽，靴子全是白色的，皮肤也是白的，让她的瞳色、发色、嘴唇显得尤其扎眼，在学校里又收割不少粉丝。 以及我也受到不少如臭鸡蛋一样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自从上次体育馆亲吻事件之后，学校里不管学生老师都锤死我和她的关系了，再怎么辩解也无用，即使事实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哦，还有奥利维亚，那富家姑娘不知道怎么是站在我这边的。话说回来这姑娘家里真有钱，用面纸巾，笔记本都是牛皮的硬封，钢笔还是金丝嵌的笔头，想必家里绝对是个富商。 就在这样的冬季的某日，于晚报上获悉了几天后将有阅兵的消息。 是啊，回想起之前宣布经济动员时，好像也没过去很久。虽然说现在暂时还没有食物配给制度吧，但是像小麦、盐、糖这类物资早就开始调控物价了，甚至每人购买时限量，要带身份证件。这也是防止某些投机者发战争横财吧。 “哦，要阅兵了啊。” 丘吉尔小姐很随意应了一下，似乎她不是很在意，实际上在认识一周后就能明白她不是这种情况下能平静的下来的人了。 “报社那边又接单子了？” “啊啊，你们是放假了，我可闲不下来。最烦写这种东西，那群狗官天天不知道讲这么多废话干嘛。” 说着说着，她把手上捧着的纸稿“啪啦啪啦”揉作一团，愤愤摔进纸篓里。 “就是因为给这些狗官废物写文字，现在我写的故事我自己读来都读不下去。唉……你知道有个混蛋说什么？他要求加税！女皇陛下自己都没出来哭穷呢，他个狗官凭什么……” “好啦好啦，别生气别生气，反正这种人说的话都没效果，安了安了。” （四） “饭桶，饭桶啊！议会里面怎么会有你们这样圆脑肥肠的饭桶？人们选举出你们，你们就这么对待恩人？” “砰”“砰”的锤桌声不断响起，伴随女性愤怒的咆哮。这咆哮来自女皇，这是她开始干政的第二个月。 “陛下，请您保持端庄。” 贴身的侍仆这么说之后，女皇才停止她的怒骂，深呼吸几次后，才平静下来。 “好……那么请约翰逊先生……因为我老人家年纪有点大了，你也知道的，一千来岁了，耳朵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背。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名为约翰逊的大臣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擦的反光的皮鞋。 “大声说！” 这一吼，把身边的仆人都吓了一哆嗦，大臣更是险些失禁——当着几十人的面。 “是是是是是……是的，这就向您汇报。经过深……深思熟虑，以及全方位的考考考……考察，我们希望能够向低收入人群加，加，加……” “加什么？” “加，加，加税！并且，收入超过一定数额后，收税额度不不不不不不……不变。” “现在请约翰逊先生告诉我，为什么你和你的那些支持者，认为这个逆了天的改革方案行得通？” 显然，女皇坚决不支持这个改革，但君命不可违，他还是磕磕巴巴说出了他的理由：“给予低收入者成为高收入者的鼓励，以带动和刺激经济。” “给予鼓励，刺激经济……呵呵……先生可是认为我这个老妇早就成了无能的老糊涂了？”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那你就拿着这样的理由，提出这样的经济措施，上欺君下欺民？” “陛下！” 约翰逊正欲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女皇下跪时，却被女皇一声喝断：“没骨头的废物，起来！谁让你跪的！” “陛下！” 约翰逊跪地不起，多少有点违抗皇令的味道在。该说他有骨头还是没骨头呢？大部分人说不清楚，只有女皇和她的知己明白，她的经济部长全无一点骨头在。 “唉……士官，麻烦你们，把他送出去。以及，亚当先生，我从各种角度上都建议将约翰逊先生的职位撤销，当然，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希望你作为目前的一国首领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在约翰逊带来的一顿嘈杂后，议院陷入了死寂。此前，女皇已经当众阅读了不少来自人民大众的来信——直达女皇，未经他人之手。像约翰逊这样欺君欺民的官，在这个议院里仍有存在。战争当道，女皇则需要在自己上台之前，把他们以及不利于战时社会稳定的官员全部铲除。 “于议院之内的官员，都是人民信任你们，把你们选举上来的。我不希望再看见像约翰逊这样的经济部长，或者其他部长。还有，对我的跪拜礼，我似乎在几百年前……具体是几百年前的？” “回陛下，七百三十五年前。” “啊，你看，这么久之前就废了这样的礼法了。不仅废了，我似乎还在某次明令禁止在我面前行跪拜礼的。你们该明白的，我对官员而言是什么人呢？也许有很多身份，但都不值得你们跪下。哪怕是我的侍仆都不曾对我下跪。如果你对我都能跪下，那你更能随意对着敌军跪下。议院里更不应该有这种官员。” 女皇环视四周，确认了每个人的反应。 “好吧，那我们就继续我们半途中断的话题，再来谈谈我们国家的经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