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幕后
稍早些时候，泉州府。 韩昆屏退众侍从，亲自接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大人，这突然的封城行径，可不在计划之中，上天也并未提前收到报告。”那来者非但没有对大权在握的韩昆如何恭敬，反而语气相当直白的质问道。 受到来者如此对待的韩昆，心中如何尚且不知，面上却是不见波澜的回道：“事发紧急，来不及告知上天。” 来者对着手中奉茶吹两口冷气，轻轻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说：“韩大人要想自己做什么事，事后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回话。” 韩昆抬起面前茶杯的手顿住，似乎在犹豫什么。 来者见状，面露惊奇的问道：“怎么？韩大人还有拿不准的主意？” 茶杯被放回桌上，韩昆面色凝重的说道：“就在昨天，那傻皇帝突然开窍了。” 来者没有接话，而是目光直盯着韩昆，好像在示意他继续编，不是，继续说。 “此事最早是蒋诏发现，我得到消息后亲自带兵前往，确认开窍一事所言非虚。”韩昆接着道。 来者以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仍未接腔。 韩昆对来者动静视而不见，又道：“更重要的是，我见到开窍后傻皇帝时，他已经徒手格杀了一名刺客。” 来者听到这话，终于抬眼出声：“刺客？” 好像完全不奇怪前面那句傻皇帝徒手格杀。 “对。”韩昆道。“我怀疑那些上天的敌人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计划，想要通过直接刺杀皇帝来将其打断，所以我才没有请示上天，直接下令封城搜查。” 来者又摇了摇头，道：“人怎么会是上天的对手呢？没人有资格作上天的敌人，皇帝是死是活也影响不了我们的计划。” 好似听出来者话里有话的韩昆，正要开口，又被来者打断：“你想怎么利用皇帝，那是你的事，反正离约定把他交给我们的日期还早。但请不要认为皇帝现在在你手中，我们就要全按你的摆布来行事。” 来者停下手中指画，正色道：“我们不是王朝那些绣花枕头军队，上天也不是你们前任皇帝那般蠢货，你有什么小心思小伎俩上天都不放在眼里，还请韩大人记住这一点。” 那被用茶水画在桌上的图案泛出微光，韩昆没有对着来者，而是面向这图案毕恭毕敬的说：“韩某不敢。” 来者不再与韩昆对坐，而是站起身，烛光下的身影直接盖住了坐着的韩昆，问道：“如果封城仅仅是为了抓住刺客同党，怎么会一连封两天封到现在？莫非韩大人手下兵马抓几个人要抓这么久吗？” 韩昆答：“并不是，刺客同党昨夜便已尽数杀绝。韩某下令封到现在，是因为...” 来者见韩昆又犹犹豫豫，再好的脾气也会气血上头，忍不住追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被来者追问，韩昆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说：“因为昨夜韩某携韩景琦，面见皇帝，想要威逼他下旨立韩景琦为太师，方便以后能更直接的洗脑控制他。但他当时的反应，就不像一个刚开窍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还是一番拉扯才勉强同意韩某的要求。” 顿了顿，见来者没有出声，韩昆接着说：“然后，就在韩某与韩景琦回府的路上，有人突然杀出，趁韩某不备杀死了韩景琦。” “韩景琦死了？”来者惊疑道。 韩昆没有对来者的打断表示不满，解释道：“一刀割喉，急救也来不及了。” 听到皇帝开窍都没什么神色变化的来者，现在得知韩景琦被人弄死，倒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韩昆心知肚明，韩景琦不单单是韩家子侄辈中最出彩的那一个，更是年纪轻轻就直接得到上天授意的幸运儿，不然韩昆也不会带着他去要那个官位。 现在韩景琦死了，对韩昆来说损失巨大，但也不是承受不起，可对来者说，上天重点关注对象死在了他负责的地界，对他的前途都是沉重打击。 来者缓了缓心神，问：“是谁能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一群人围攻？” 韩昆想起昨晚遇到的那鬼魅一般的身影，道：“不是，就只有一个...人...” “一個人？”来者难以置信的说。“什么人有这般武艺？泉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高手？” “那人是一名大内侍卫。”韩昆答。 来者更加疑怒，语气也愈发不好听起来：“随驾到泉州的大内侍卫不是早就被我们杀干净了吗，还是说韩昆你培养的新侍卫有人反叛？” 阴影中的韩昆看不清神态变化，只是答道：“那身衣服我认得出，不是我培养的新侍卫，就是原来朝廷打扮的大内侍卫。” 再也站不住的来者开始来回踱步，思量着什么。 脸上重新有了光亮的韩昆道：“那大内侍卫身手着实不凡，眨眼间就能从树阴中转移到数十步开外的韩景琦身边，韩某没有半点觉察。而更诡异的是，杀死韩景琦后，那大内侍卫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来者停下脚步，望向韩昆，道：“凭空消失？韩尚书，你是想跟我说你见鬼了吗？” 韩昆抬起渐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只是个猜想，毕竟我从没听说哪家有凭空消失的法门。” 那两次出现的被人紧盯的感觉，韩昆没有说，也觉得没必要说。 来者沉思了一会，道：“莫非是长生天的人？” 这回轮到韩昆没有接话。 傻皇帝刚开窍，马上就有刺客找上门要将其刺杀，还刺杀不成被反杀，接着又是不知来处的目光凝视，和行迹诡异的鬼面大内侍卫。 韩昆是越想越觉得赵陆这人有古怪，恐怕他想将其作为傀儡和筹码的计划会有变数。 韩昆不说话，来者也不说话，二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各自思虑了半天，来者才回过神，对韩昆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韩昆没有挽留，仍旧亲自将来者送出侧门。 “大人。”一名心腹见来者远去，韩昆仍然站在门口凝望，便凑上前来说道。 韩昆依旧没有作声，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 心腹顺着韩昆的目光也望向那逐渐远去的来者，心中正嘀咕这人好大的面子，三更半夜也能让韩大人亲自接送，就听到韩昆说话了： “去跟城外的韩都尉说，不用再戒备那帮山匪，他们马上就会离开。” 心腹赶忙应承，然后新的问题又冒出来，韩大人是怎么知道那帮山匪马上就会离开？ 可韩昆已经扭头回府了。 走回方才接待来者的桌前，那道茶水画的图案逐渐风干，微光不再，只留下浅浅水印。 蛾眉月形状的水印。 韩昆手掌在桌上一抹，那水印便也被抹去。 这回背对着烛火的韩昆同样看不清神情，只是想起和来者的谈话，和他倨傲的态度，高大身躯微微震动，连烛火都开始飘摇起来。 “赖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