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章 老道士解梦(七更)
道士站起来,捋着胡子来回地踱步,从书桌踱到‘床’榻,从‘床’榻踱到书桌,并不说话。 李时问道:“道长,您不是会灯下数吗,能不能算算那条蛇是怎么回事?” “哼——”道士冷笑一声,到圈椅上坐下,问李时,“你只凭自己的眼睛,能看多远?” “书上说人眼能看七八里路吧。” “用望远镜呢?” “那得看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了,远的能看几十公里吧,用天文望远镜就看得更远了。” “能看到天边吗?”道士问。不等李时回答,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我会灯下数,能知道你要来,能知道这附近要发生的事,但我不知道后天要发生的事,再远一点,几十里以外发生的事我也不能知道。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任何事物都是有限度的,灯下数虽然能未卜先知,但也有时间和空间上的限制,是这样吗?” “唔——”道士点点头,“你来求我抓蛇,是因为你觉得那条蛇肯定有灵气什么的,其实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只要年岁长久了,都会有灵气。不过那条蛇你不用担心,它会自己回来救你的同事。” 听道长说得这么肯定,李时和梵‘露’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条蛇也不是那么容易回来的。”道士说着,拉着圈椅回过身来,在书桌上找纸,“我可以给你画个符子,你回去贴在被蛇咬的地方就行了。” 李时和梵‘露’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看道士画符。道士找了块红纸,也就像一张b5纸的大小吧,又把它对折,撕成两半;研研墨,蘸蘸‘毛’笔,在这红纸上弯弯曲曲地画起来,看形状像写篆字。李时在心里嘀咕:“据说画符子要用朱砂笔,在黄表纸上画,他这像是写对联,能管用吗?” “管用。”老道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李时吓了一跳,心说我的心思难道他能知道? 符子确实像是两个篆字,很简单,很快就画好了。老道士搁下笔,问李时:“你知道的多,我问你,在森林里,狼用什么手段圈出它的领地?” 李时说:“它都是通过嚎叫,让其他的狼群听到,其他的狼群只要不想战斗,听到这嚎叫就会躲得远远的。” “哦——嚎叫能圈出领地,如果一个兔子也发出叫声,能不能圈出领地呢?” “呵呵。”李时笑了,“兔子不能,它把自己暴‘露’得太厉害,反而招来天敌。” 老道士指着符子,“我现在画好了,看着很简单,如果你照着它画,也能画出来,我问你,如果你也画两个这样的符子,而且像你想的,用朱砂笔,在黄表纸上画,贴在‘门’上,能不能避邪?” 李时是个悟‘性’很高的人,恍然道:“我明白了,这符子画成什么样,用什么材料去画只不过是个形式,重要的是里面的法力,或者还需要加上咒语一类的,是吗?” 道士摆摆手,“你说对了一半,符子画成什么样,用什么材料确实是形式,世上有给人画符子的,你应该见过,故‘弄’玄虚,繁文缛节的,全是为了糊‘弄’俩钱。我画的这里面也没有咒语,咒语对己不对人,是用来清净自心的,不是用来攻击他人的。如果遇到有灵‘性’的东西了,念咒语有用,这作用你可以理解成一面盾牌,而不是一杆长矛,有灵‘性’的东西最大的本领是‘乱’你心神,念咒语稳住心神,它就先败了一阵。说到法力,也不在符子上,但有的东西看到这符子,它们就能知道我有多大的法力,知道我是狼,不是兔子,符子的作用就是震慑它们。”道士看墨迹已经干了,拿起来随便叠了一叠,‘交’给李时,“今天是壬戌日,你不要去贴了,明天癸亥,太阳出来以后,你去贴上,我说太阳出来不是故‘弄’玄虚,太阳出来阳气盛,对一些灵‘性’东西管用。” 李时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道长了!” 道士说:“你是有缘之人,但是我急着起身去南方,还有一些话不能细说了,有缘还能相见——”道士迟疑了一下,看着李时,“你是个有慧根之人,虽然难免沾染一点世俗之气,毕竟少有,只是——”道士又迟疑不说了。 李时看道士有什么话不愿意说,他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好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头顶上悬着一把刀,还铮铮淙淙地响,让人心惊。现在现在好容易遇到明白人,李时就把那个梦跟道士说了,问道:“道长,您说这梦是什么意思,是偶然呢还是有所预示?我记得好像有个典故说从前有个人做头顶上悬着刀的梦,找不到出处了。” 道士又在捋胡子,说:“我记得上有个典故,说王睿做了一个梦,梦见屋梁上卧着三把刀,一会儿又添了一把,他也是感到心惊,他的手下李毅给他解梦说,‘三刀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临益州乎?’后来王睿果然做了益州刺史。其实历史上很多谶语征兆之说,都是当事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编造出来的,不足凭信,至于梦有所主,可信,也不可信;如果说梦不可信,有的梦确实能未卜先知,明天发生的事,也许能出现在今晚的梦中,如果说可信,把梦做某事的征兆来看,那就有点执着‘迷’信了。人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与这宇宙中的事件息息相关,睡梦中预先得知一点未来的信息也没有好奇怪的,但要是把这点事做成了学问,甚至编出一本来,那就很可笑了。” 李时若有所悟,笑道:“哦——是啊,那个编的人为什么不编一本呢!我不再把那几个梦放在心上就是了。” “不把梦放在心上是对的,但于你来说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还是凡事小心——还有要问的吗?”显然,老道士的意思是在送客了。 李时知道该告辞了,但他还是又问了一句:“道长,我因为好奇问一句,如果没有您的符子的话,我碰上那条白蛇会不会被它给伤着?” 道士说:“你是想让我教你几手法术吗?” “不不。”李时惶恐地说,“道长,我不敢有那奢求。” 道士直视着李时的脸,“你练的是内家功?” 李时谦逊地说:“算不上什么功夫,偶然得到的。”老道士什么都能知道,李时没敢胡诌。 道士捋着胡子说:“你这功夫是好东西,就是不容易得,能有幸接触这种功夫,接触健身术,从而为我所用,也是人生的缘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时深有同感! “唔——”道士点头,“练武的基本功是什么?” “排打啊,就是常说的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未学打人,先学挨打,筋骨强壮,外皮抗打了,才能学打人。” “练气的基本功是什么?” “静心啊。” “学法术跟练武是一个道理,就是已经练得淡然,无‘欲’无求,无‘私’纯正,不管什么东西无隙可乘,它的蛊‘惑’之术就无法施展,这跟你有内功护体,别人打在你身上不管用是一样的。” 李时说:“我淡然啊,练气功入定时什么都不想,静水无风,秋月无云,微微渺渺,淡淡然然。” 道士说:“不入定的时候呢?” “不入定时也很淡然啊,我没有别人那样浓烈的功利心,把世上的事看得很淡,我的同学都说我应该出家当和尚了。” 道士摇了摇头,又冷笑一声:“哼——你以为很淡然,很纯净了,其实你差得太多,你能做到不生嗔念吗,如果你心里现在有一个仇人,见到他了,你会怎样?” 李时想到了自己自从获得异能以来的打打杀杀。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杀的都是坏人,是在维护正义啊! “是,我明白了。”李时看看天‘色’不早,而且道士还要急着走,他们已经打扰人家太长时间了,现在赶紧告辞,“道长,那我们先走了。” “唔。”道士点点头,跟在他俩身后送出来。 出来后堂,梵‘露’扯扯李时的袖子,悄声说:“你不给人家留点香钱?” 李时回头看看道士,刚才一番谈话,他已领悟不少,觉得在这氛围里再说钱的问题,就把这里等同社会上那些骗人钱财的神婆子了。见道士微微摇了摇头,就碰碰梵‘露’的手,“好了!” 出来‘门’口,那个四五十岁的道士已经喂完了鸽子,在干一些杂活。老道士把他叫过来:“宝图,这就是李时,我不在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商量,虽然他什么都不会,或许能帮上忙。”回头对李时说,“这是我的徒弟王宝图,心地纯正善良,就是太懦弱,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 李时向王道士点点头:“道长您好!” 王道士向李时拱拱手。 虽然李时和梵‘露’一再谦虚,不让老道士往外送了,道士还是送过来,看他俩上了船。 划出了一段距离,梵‘露’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到船的另一头,坐在了李时对面。 李时诧异道:“你坐到那里干什么,不愿意挨着我了?” 梵‘露’微微一笑:“我跟你挨着,不识庐山真面目,不方便看你。我跟你对着坐,看咱俩还能不能配合好。”书.哈.哈.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