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石林（中）
三足鹰飞至巨蟒尸体前，扑腾着翅膀，准备大快朵颐。 异样的声响惊动了徐彧，他收回真气，停止炼化血晶。随后小心走出洞口，躲在树后向声源看去。 徐彧在灌木的缝隙中，发现了正在进食的三足鹰。 它的三只利爪遒劲有力，握住蛇身，向下一带，鳞片便如雨般脱落。而后用喙一划、一挑，将蛇身破成两半，露出肥美的内脏。 翻动巨物轻而易举，切割骨架随心所欲，徐彧险些看入了迷。 不同于人族的种种武器或功法，这是一种更原始的暴力美学。 仔细分辨过气息，徐彧确定三足鹰的实力，至少在一阶后期，比之巨蟒强大不少，绝不可轻举妄动。 徐彧猛然想起，洞里还点着篝火，如果被三足鹰看见亮光，自己可就暴露了。正要回去灭火，却踩到了一段枯枝。 在夜里，树枝断裂的声音如同更夫手中的竹绑子，总能引起各方关注。 兔子受了惊，一头扎进灌木丛里，树枝上歇息的雀儿成群飞走，狼嚎划破夜空，由近及远，此呼彼应。 果真如唐彦所说，一到晚上，白石林就成了异兽的天下，稍有不慎，就可能殒命于此。 徐彧连忙躲进树后，竖起耳朵捕捉身后的动静。 三足鹰停止进食，四下张望。很快，它便发现了蛇洞里透出的点点火光。 徐彧听见翅膀扇动强风，庞大的身躯腾空而去，便缓缓探出头观察，三足鹰果然已没了踪影。正庆幸时，头顶便传来刺破耳膜的尖啸。 紧接着，三足鹰俯冲而下，利爪将大树劈成两半。得亏躲闪及时，否则碎成渣的，就是徐彧的骨头了。 强大的对手。来得正好，毕竟这趟行程的初衷，正是在战斗中感悟剑法。 徐彧发起反击，剑气撞在三足鹰的羽毛上，却顷刻破碎，未能伤其分毫。 “这......”徐彧眉头一皱。 三足鹰调整姿态，再次杀来，爪子贴着徐彧的眼睛掠过。危险之中，徐彧灵光乍现，顿悟了第二式剑法，趁势再度反击。 这一次，剑气没有破碎，而是被羽毛弹飞，击穿树冠层，消失在了夜幕中。 “再来！” 臂随身动，腕随臂动，第三式也脱手而出。这一次，剑气更加沉稳有力，削断了五六根羽毛。 徐彧正要乘胜追击，施展第四式，但熟悉的经脉阻滞感再次涌来，凝聚于剑身的真气随之消散。 完蛋。 徐彧终于明白，灵感固然讨人喜欢，但作为进步途中的调剂便好，绝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它。 因为灵感就像天上的流星，不知道何时会来，也不知道何时会走。它一旦临阵罢工，就往往会诱发某些严峻的问题。 比如现在，有一只被激怒的异兽正向自己杀来，而没有灵感的帮助，徐彧连穿透对方的防御也做不到，彻底失去了掌控事态的能力。 面对重击，徐彧举剑格挡，而后被击飞丈余，撞在树干上，掀起一片碎木。 银剑嗡嗡作响，徐彧看了眼开裂的虎口，抹去嘴角的血渍。他的力量、防御、速度都被完全压制，不愿葬身鸟腹，就得赶紧找到破局的办法。 徐彧遁入密林，借此拖延时间。三足鹰紧追不舍，密集的枝干阻碍了飞行，让它变得愈发狂躁，粗暴地撞碎前方的一切。 很快，徐彧来到溪边，腐烂的臭气扑鼻而来，源头正是那头缺了半截身子的白虎。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没有了障碍，三足鹰速度提升，俯冲而来，徐彧只能再次格挡。 不出意外，徐彧又一次飞了出去，摔在白虎尸体旁，银剑险些脱手，左肩上添了两条深可见骨的血沟。 “呕！”臭气刺激着鼻腔，徐彧干呕不止。 三足鹰缓缓降落，认定眼前的猎物已丧失了反抗能力。出于一丝怜悯，它想用爪子捏碎徐彧的头颅，帮他早些解脱。 “机会！” 徐彧翻身上步，踏着白虎尸体，腾跃而起，左手抓牢鹰翅，右手持剑猛刺。 剑刃所过之处，羽毛竟像纸片一般脆弱。徐彧每一次发力，三足鹰的身体都会多出一个血窟窿。 三足鹰猛挥翅膀，摆动身躯，将徐彧摔回了溪流中。 徐彧回想起这一日间的战斗，终于明白，为何师傅要将银剑常佩腰间，爱护有加。 它能一击砍断巨蟒之尾，又在挡下两次鹰爪的冲击后，仍然不弯不折，锋利如初。 这绝非寻常刀剑可以做到。 虽然银剑锋利无双，但三足鹰已陷入狂暴，攻击节奏越来越快，丝毫不给徐彧近身的机会，想依靠近身格斗杀死它，难度太大。 不过，徐彧很快便观察到了关键的信息： 三足鹰全身上下，只有胸前有一片绒毛。绒毛被溪水沾湿，粘合成缕，在月光中透出了柔软细腻的皮肤。 绒毛之下，一定是致命的弱点。 徐彧一边躲闪，一边调整位置，以尽量贴近三足鹰的胸腹。终于，他等来了绝佳的机会。 此刻，徐彧的脸距离弱点仅有四尺。 一瞬间，大量真气汇集，徐彧使出全身力量，将银剑向上掷出。 真气推动剑身，顷刻便斩碎绒毛、切开皮肤，摧毁了三足鹰的心脏，并从它的体背贯穿而出。 徐彧看着眼前不再动弹的尸体，喘着粗气。一番恶战，已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 虽然三足鹰的双目和飞羽，都是极好的制器、炼丹材料，但徐彧还不能立刻收集。他急需将蛇洞里的灵草炼成丹药，止血疗伤。 于是，徐彧捡起银剑，裁下一段衣服，扎好伤口，顺着倒塌的树木返回，再次向蛇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