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在道歉吗？

    根据秦墨的记忆，走廊看上去不长，但上次他却跑了很久才看到大厅的光亮，实际路程绝对比看到的要远的多。

    所以，秦墨在心底里盘算起来。

    “轰”的一声，前方的房间大门像是被炸开一样，阴影从房间里蜂拥而至，秦墨向左踏出几步，绕出一个半圆形与阴影擦肩而过。身后扑过来的小鬼却恰好撞在阴影上，像是陷落水中溺水一样挣扎起来，不一会就挣脱了束缚，再度朝秦墨奔跑而去。

    很显然，阴影对小鬼没有杀意。

    “虽然阴影不会对小鬼发起进攻，但如果小鬼冲入阴影中同样会被纠缠住。”

    刚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机会转瞬即逝，但值得我去赌一把！”秦墨下定决定，握紧长弓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如果我记得没错，再过四道门又会有阴影冲出来。”秦墨目光一寒，悄然间减慢了他的速度。

    小鬼与秦墨的距离在快速拉近，秦墨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一…二…三……”秦墨在心里倒数，第四道门近在咫尺，小鬼的爪子离秦墨的衣角只差分毫，“四！”

    像是提前预知了阴影的出现一样，秦墨脚步一顿一个侧身旋转绕开了突然打开的门与冲出的阴影，而在秦墨脚步一顿的那一刻，小鬼后腿使劲猛地跃起，在它跳起的时候秦墨刚好改变方向，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没有任何意外，正在凝聚利刃形状的阴影被高速扑过来的小鬼撞的溃散，像是一条缎带一样勉强接住了小鬼的身体，等到小鬼挣扎着看向天花板时，印入它半边瞳孔的是黑暗中散发银白色寒光的刀刃。

    秦墨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强悍，不管是刚才一把将小鬼甩地飞出去还是现在如臂指使的银色长弓。

    没有任何阻塞感像是切豆腐一样，将小鬼连同阴影一起劈成了两半。

    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鲜血从两半边身体平滑整齐的伤口迸溅。

    秦墨后跳一步避开了鲜血的喷涌，随后脚步一错反握长弓于背后立即向着大厅奔去。

    小鬼虽然解决了，阴影可没有。

    秦墨眼神冰冷，极端的环境与一次死亡的体验让他迅速成长并变得更加冷酷。他的适应能力一直很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从今往后都是如此。

    而他对身体的掌控也越发的娴熟，速度远超从前，用不到一会就看到了大厅传来的微弱光芒。

    “根据小鬼的表现，玛瑙水晶散发的光芒虽然对它有所克制，但并不是不能闯进来，应该说是能在光里待着的时间是有限的，一旦超出界限就会导致自身的死亡，那么阴影呢？”抱着这样的想法，秦墨在看到光芒后放慢了脚步，此时的阴影离他还很远，他就这样从容地走向大厅。

    待到阴影追上来的时候，秦墨已经走进了大厅的光芒里，他的前脚脚尖就放在光阴的交界处。

    阴影在赶到后立刻停了下来，始终没有踏进光芒一步，秦墨全身肌rou紧绷，早已做好了随时躲避攻击的准备。

    奇怪的事发生了，阴影在慢慢凝聚后，变成了壁画上的恶魔的模样，它的整个身体比秦墨大上几倍，看向秦墨就像是大人与小孩一样。背后的阴影积蓄而成的翅膀有节奏地扑动着，一上一下，脸上没有五官看不出任何表情。

    恶魔伸出了手。

    秦墨神经一紧，然而身体里那对杀意尤其敏感的感觉却没有出现，面色微微挣扎，秦墨决定再待一会。

    恶魔的手探入光晕中，“滋滋”的声响开始出现，阴影上不断飘起白雾如同被硫酸腐蚀了一样。

    恶魔进入光芒里的身体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不知为何，秦墨控制的这具身体里的共情能力再度涌上心头，从恶魔全身协同的动作里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化开。执着，不甘，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惋惜。

    身后的阴影前仆后继，不顾光芒怎样伤害它，就像是装满开水的杯子还要不停地加水，guntang的水溢出来将手烫的皮开rou绽，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来。

    明明那只布满利爪的黑色大手就在眼前，秦墨脑海里冒出无数次逃窜的想法，最终都迫于这份特殊的情感而被压制。

    他想去了解它，了解这个行为矛盾无法沟通却还要在坠机时保护他的阴影。

    恶魔大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的利爪点在秦墨的额头上，光依旧存在，手指被光芒分解，后续的阴影再度涌上，就这样维持住了在这种场合下极为违和的姿势。

    “@￥￥%…”空灵模糊的话语在秦墨的耳畔响起，它不像是从外界传来的声音，更像是从秦墨的脑子里由内到外的传出来。

    秦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却从他的举动和声音里听出了一种抱歉的意味。

    “你在道歉吗？”秦墨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噗呲”一声，所有的阴影都炸了开来，它就像是装满水的水球在承受外界某一点的压力后突然爆炸开来，阴影如同水一样洒落在地，很快就在光芒的照射下彻底陨灭。然而令秦墨感到怪异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连同着在黑暗里的所有阴影都炸了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名的，秦墨的心里仿佛背上了一份包裹，沉甸甸的。这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想要通过调整呼吸去将胸腔里积攒的压抑全部排空，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它就像是命运的馈赠一样，彻底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通向大厅的回旋阶梯很长，秦墨一步步走了下去，大厅一如既往的空荡，每一步都能引起回音。

    哒哒，哒哒，踏出步伐带上沉重的心情，秦墨根本无法去描述它究竟由何而来，又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从身体里不断涌出的那份感情快要将他淹没，似是在脚踝套上了枷锁，每一步都行进的很艰难，如同深陷在沼泽中。

    等到他重新回到之前挂着壁画的位置的时候，壁画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壁画后面的是一个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都镶嵌着玛瑙水晶，水晶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通道。

    秦墨的身体再度出现一种预感，自己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阴影为什么要选择他并把他卷入了漩涡中，这一切的一切的真相都被掩埋在这座通道后面。

    每走一步，担子都更沉了几分，集腋成裘，几乎快要将秦墨压的喘不过气来。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满是那个阴影恶魔将尖长的利爪点在自己额头的画面。

    也许，等他走过这个通道，解决了这一切并重新回到他的世界后，他就无法再摆脱宿命的华曲。

    这是独属于秦墨的力量，也是独属于秦墨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