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局

    秦墨收敛了表情，房间一片死寂，哪怕此时他坐着的床底下就藏着自己刚才失败一次后的“尸体”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动容。

    眸子正视前方，古井无波。没人了解秦墨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盘和计划。

    精致小巧的耳朵微颤，门外传来细若蚊声的脚步。

    这一次有些不同，在第一次进入漩涡降临的时候的时间节点应该再往前挪一点，至少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听到门外写满了踌躇与犹豫的脚步声。

    当然，也有可能那时的秦墨还没把自己的心境转变过来而疏忽了一些小细节，更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脚步声四处发散着犹疑的情绪，这份情绪也变相地帮助秦墨判断了一些事。

    女仆对于伊芙娜，不应该这样说，对于现在占据着伊芙娜身体的秦墨绝对是有着一定了解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对于轮回的事是知情的。

    唯一不能判断的就是女仆与伊芙娜的关系究竟如何，是真正的主仆，还是另有其他？

    “她应该很了解这种循环，最少经历过不止一次。”秦墨心里想着，下了一个结论。

    “现在等她主动进来就可以了。她总会按捺不住的。”

    秦墨佝偻着身体，安静地坐在床边，显得很耐心。

    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再度重新审视一遍目前已知的所有情报。

    刚才所打开的窗户还没有关上，风带来芳草与泥土的气味，吹拂着青丝，一缕缕头发轻抚过他的面庞，给秦墨带来从未有过的体验，很顺滑，沙沙的。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扇而赠予的温度稍微缓解了房间里冷若冰窖的气氛。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试探么？”秦墨闭上双目，胸膛起伏，他在竭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呼吸变得平稳而富有节奏，脸上紧致的皮肤稍有放松，嘴唇翕合。

    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多出了几分迷茫，神情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

    “伊芙娜小姐，我可要进去了。”门外传来女仆的声音。

    秦墨没有理会，他要装作刚醒的样子，最少也需要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占据主动权，主动去获取更多的情报和信息。

    而在两度适应了这具身体后，秦墨确定了一件事，这具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远强于常人，就如同现在，秦墨的共情能力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提问，他却从女仆的询问里听出了几分急迫感。

    哪怕这种感觉很模糊，但秦墨相信就和在大厅的时候一样，那种若隐若现的寒意，明明是不可具象化的东西却在身体特殊的感官下变得可以捕捉。

    “都已经是地狱开局了，拥有一份较为特殊的能力也算不上过分吧？”秦墨在心中反问自己，嘴角一弯，像是在自嘲却又没有发出声音。他并不确定究竟是伊芙娜的身体是特殊的，还是说这个世界的人都具有这种能力。

    万一女仆的感官也异于常人呢？万一自己这一声不经意的细小的冷笑也会被她捕捉到呢？

    秦墨已经吸取了教训，并且迅速地进行成长，这一切都是缘于对死亡的切身体会。现在的他的心智与谨慎程度已经远超从前。

    “啪嗒。”门把手被旋转开，女仆推开门，手上依旧用托盘盛着相同的食物与饮品。

    秦墨没有回过头去看，而是选择低下头，像是一个失去控制的木偶傀儡，头发自然散落，双手放在床边。

    女仆的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很快就消散下去，嘴角弯起一抹可掬的笑容，眼角弯弯，仿佛连瞳孔都在诉说着笑意。

    她来到秦墨的面前，“伊芙娜小姐，今天是您比赛的日子，您忘了吗？”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女仆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一刀接一刀的画面。名为愤怒的情绪在秦墨的心里翻涌起浩然大波，心底里的暴怒不停地使唤着他，告诉他让他抓住女仆的脖子，用她的匕首折磨她，剥去她的血rou，抹开她的手腕，想尽一切残忍的手段让她好好体会死亡的滋味。

    然而秦墨压制住了。

    他并不确定他的轮回次数，万一这次死了之后就真的彻底消亡呢？

    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前，秦墨并不打算对女仆出手，而且现在看来他还需要多利用女仆一段时间。这个奇怪的房子和世界可不仅仅是女仆一个人对秦墨有威胁，包括那幅画像，房门外的阴影，以及在另一边走廊里的房间藏匿的怪物小鬼。

    女仆既然能走出房间并且摆脱阴影的追击而且还能藏匿在某一个地方观察他，那就意味着女仆是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房子里生存的。

    而这一份信息是秦墨无论如何都需要弄到手的，他并不指望能通过旁敲侧击从女仆的口里套出来，那不现实，也不可能，反而只会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

    女仆在装，秦墨也在装。

    思考很多，时间却拉的很短，秦墨很快就权衡好了利弊并做出相应的举动：

    “我睡了很久吗？”这次秦墨并不打算再重复一次客套的话语，他要尽可能把控住界限并套出更多的情报。

    女仆瞳孔里闪过一丝动容，秦墨迅速地捕捉到了，下一刻女仆的眼里又恢复了原状，她自以为地藏的很好，随后掩齿噗呲一笑，打趣一般的回答道：“小姐您不一样是这样吗？”

    “嗯，”秦墨眨了眨眼睛，像是刚睡醒的样子，随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比赛是定在下午吧？早上我还能腾出来一些时间准备一下。”说完秦墨站起了身，摸了摸女仆的头，嘴角弯起一轮皎月，笑容如云雾掩月般朦胧却又具有神秘的美感，“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出发前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看着伊芙娜淡淡的笑靥，女仆瞳孔间再次晃动，嘴唇微张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随后又闭上了嘴，没有说出任何话，待到秦墨走到银色长弓前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而在看着秦墨走向银色长弓的时候，秦墨是背对着女仆的，女仆的面色不加掩饰地露出挣扎之意，拖着红茶的手微微发颤，以至于盛着红茶的茶杯的液面都有些摇动起来，只差上些许红茶就会溢出茶杯。

    如果秦墨能看见她此刻的表情，他很快就会理解她的想法，并且脑海中的一些猜想也会得到证据。

    女仆犹豫了，犹豫要不要出手，明知让这个看上去和“伊芙娜”小姐一样，但实则已经灵魂变质了的人拿到武器是极其危险的事，她还是夷犹了。

    大概是心底里对于伊芙娜小姐的那份感情？没人能够证实。

    “房间里没有箭矢了，你能去给我拿一些吗？”秦墨回过头的前一刻，女仆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当然，这是我该做的。”女仆微微躬身，将早点放在了一旁的柜台上，与羊角梳子贴的很近。“早点我给您放好了，请稍等一会。”

    接着女仆转身离去，在拉上房门的时候，她的动作明显变得很轻，脚步所使出的力道也发生变化。

    尽管这只是很小的细节，秦墨还是收入眼帘，待到确定女仆真的离开后，秦墨的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芒。

    嘴角拉出一个弧度，他已经找到破局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