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硬核儿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五章 两地相思

第三十五章 两地相思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从此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

    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在中国可以说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黄梅戏《天仙配》的故事,也曾让无数人泪流满面,感慨嘘唏。但是,如果问起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地方,知道的人恐怕并不是很多。

    不错,这个故事发生在湖北孝天。

    孝天正是因为这个故事的男主人公董永“行孝感天动地”而得名。相传东汉时期,少年董永跟随父亲躲避战乱,从山东博兴迁居湖北孝天。后其父亡故,董永为换取丧葬费用,卖身至一富家为奴。此举感动了天帝的千金小姐七仙女,她下凡到人间与董永结为夫妻。男耕女织,共同偿还债务,还生育了儿女。这就是《天仙配》故事的原始素材。当然,也有不少人,是从“孝天麻糖”“孝天米酒”这两样名小吃中,知道孝天这么一个地方的。

    那么,孝天究竟在什么地方?孝天城又是怎样一座城市呢?

    摊开中国地图,我们会发现孝天地区位于长江以北、中国中部的江汉平原上,距离HUB省省会WH市很近,基本上与武汉融为一体,连成一片。夏商时代,这里为古荆州之地,周代诸侯国割据时,曾有轸国、郧国建都于此。新中国成立后,孝天一直为地市级建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孝天城同为孝天地区行政公署和孝天县政府所在地。孝天是孝文化之乡。中国古代二十四孝中,除董永卖身葬父以外,还有“黄香扇枕温衾”“孟宗哭竹生笋”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我国清朝县志记载的孝天孝子,有近五百名之多。概而言之,孝天是一座因美好传说而得名、有着深厚孝文化底蕴的城市。

    王加根从毛陈镇返回孝天城时,已经临近吃午饭的时间。

    问了好几个人,他才在书院街上看到了孝天县司法局的招牌,但大门紧锁。星期天是休息时间,没有人上班。

    去哪儿找汤正源呢?

    正犯愁时,他发现这栋有些年头的砖瓦房旁边还有一个侧门,正对着孝天县大礼堂。侧门敞开着。他带着侥幸的心理进入侧门,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只有一间房门似乎是开着的——因为黑暗的走道里,唯有那里透出些亮光。

    他缓步走向那里,结果让他又惊又喜:开着门的房间里站着一个男人,正好是他要找的汤正源。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汤正源黑瘦的脸上露出笑容,非常意外,接着又风趣地调侃道,“这才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刚在外面办完事,回办公室取点儿东西。正准备去你刘阿姨那儿吃饭。你要是来早了,我不在,进不了门;你再晚来一会儿的话,我就走了,也见不着。”

    “这就叫缘分!”王加根学会了贫嘴。

    汤正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一边收拾桌上的文件,一边提议:“走吧!跟我一起去县一小,到你刘阿姨那儿吃饭。我们边走边聊。”

    去县一小刘阿姨那儿吃午饭?怎么会是县一小,而不是去他家里?王加根有点儿纳闷。

    汤正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对了,还没有带你参观我们住的地方呢!临时住所,比《陋室铭》里的陋室还要简陋。”

    出了办公室,汤正源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径直往过道里面走,到了最顶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打开房门。

    王加根亦步亦趋地紧随着。

    进门后,他看到了那对曾在孝天县师范学校坐过的沙发,还有熟悉的方桌和椅子。房间正中央摆着一排大衣柜,把一通间房隔成两小间。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橱柜、床头柜、电风扇、音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见缝插针,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县司法局新办公楼和宿舍楼还没有修好,我们只能暂时栖身于此了。”汤正源略显尴尬地介绍道,“因为和办公场所在一起,不允许我们开火。做饭只能在你刘阿姨上班的县一小。我们每天都是两头跑,在县一小吃饭,回这里睡觉。早餐一般都是在外面解决。晶晶在上幼儿园。县幼儿园和县一小隔壁临墙,还算方便。”

    “困难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王加根应和道,“并且,道路已经不那么曲折了。”

    汤正源赞许地笑了笑。

    重新锁好房门,他带着王加根走出了县司法局。前往孝天县一小的路上,他得意洋洋地谈起了工作变动情况。

    他说,调到毛陈中学不久,也就是去年“十一”前后,他从报纸上看到一篇题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的领导讲话,了解到中国法制建设的紧迫性与法律工作人员奇缺之间的矛盾,就产生了自学法律的想法。紧接着,又从报上看到省司法厅招录法律工作人员的消息,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正好符合报考条件,就不假思索地报了名。然后,根据考试大纲紧张地复习了几个月,没想到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我报考的是律师,本应该安排到法律顾问处。但县司法局法制股正好缺人,就留在了局机关。法制股眼下就我一个人,既当股长,又当办事员。工作任务主要是编辑司法局主办的内部刊物,负责全县的法制宣传。”汤正源不无炫耀地侃侃而谈,又提醒王加根,“你也可以给我们投稿呢!我们付稿费的。”

    到了孝天县第一小学,进入一间低矮的平房,王加根见到了体态丰腴的刘老师和胖墩墩的小晶晶。

    饭菜已经上桌。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围坐就餐。看到王加根带来的一瓶人参酒,汤正源吩咐老婆拿来两个酒杯,师生二人开始对饮。

    三杯酒下肚,汤正源的话就多了起来。他情绪亢奋,满面红光,春风得意溢于言表。他说,自己能有今天,得感谢孝天县师范学校的领导张雨桓。如果不是张雨桓排挤他,把他赶出县师范学校,他可能仍然在五里棚山上唱“园丁之歌”,还不知要在那座破庙里吃多少年的粉笔灰。

    “一个人的潜能往往能在最困难的时候迸发出来,这就叫置死地而后生。”汤正源如同哲学家一样地总结道,“记得我离开师范时就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因祸得了福?”

    王加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点点头。

    酒足饭饱之后,王加根起身告辞,说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必须赶回花园镇。

    汤正源没有挽留,笑着起身为他送行,并嘱咐他别忘了给《法制宣传》投稿。

    王加根走出县一小,准备乘公交车前往孝天火车站。路过地区汽车站时,他突然萌发了去方湾中学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孝天城离方湾公社仅十几公里,坐汽车只需要半个小时。他完全可以先到方湾中学,与方红梅一起呆上几个钟头,然后前往肖港火车站,坐晚上的慢车回花园镇。这样也耽误不了明天上班。

    去不去方湾中学呢?他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去吧!已经二十多天没与红梅见面了。她肯定和我一样,被思念折磨得不行。近在尺咫,为什么不去了却这二十多天的相思债?一个王加根这样说。

    马上又有一个王加根提出反对意见:你有没有一点儿自制力?说话还算不算数啊?还有几天就是“五一”假期,你未必连这几天就等不得?讲好了这个周末不去的,你贸然前往,就不怕方红梅笑话?万一她也外出了呢?如果她不在方湾中学,你去了不是要扑个空?

    最后提出的那个假设条件,起了决定性作用。

    王加根不再三心二意了,坚定不移地走向后湖边的公交汽车站。

    事实上,他的这种选择是错误的。

    此时此刻,他的心上人正在方湾中学望眼欲穿地盼着他去。

    或许是因为已经养成了每周见面的习惯,形成了周末相会的动力定型,方红梅觉得,她与王加根分开的极限也就是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之后的每一天,都感觉度日如年。连续三个星期思念的煎熬,已经把她折磨得形容枯槁,整个人瘦得变了形。

    周一到周六上午的上班时间,她用近似于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尽可能把教案写详细一些,把作业布置多一些,把作文改认真一些。每一节自习课,她都会守在教室里。凡是其他老师因病因事请假,或者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不能上课,她都欣然用语文课顶替,而且不计报酬。

    八小时之外,她收听英语广播讲座,看文学书,坚持写日记。灵感来了,还会写篇把文章。只是她从来没有投过稿。对文学的爱好,也没有王加根那么痴迷和执着。如果看不进书,又写不出文章,她就会用运动打发时间。跑步,做广播体cao,打乒乓球,打羽毛球,打篮球。早晨和傍晚,她都会离开宿舍,走向户外。

    最难熬的还是漫漫长夜。

    天黑之后,她就如同一个精神病人,变得疯疯颠颠。有时去办公室晚办公,有时去会议室看电视,多数时候又没有办公或者看电视的心情。回到宿舍,在床上躺一会儿又坐起来,看看书又重新躺下,电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无数次时亮时灭。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加根。两人相爱一年多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场景和片段,都如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重现。

    她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悲,时而喜,眼泪总如涓涓细流在腮颊子上流淌。肝肠寸断,有时实在是想得没办法,她就翻出王加根的来信和情书,细细地品读,或者捧着王加根的照片,凝视好半天。

    “根,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呀!我听着。根,快说呀,喊我一声梅啊!根,你听见我在叫你么?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工作、家庭、事业、理想、父母、兄弟姐妹、亲戚六眷……所有这一切都可以不要,但就是不能没有你,根。我只要你!”她就这样对着照片与王加根交谈,自言自语。

    不知不觉中,总算睡着了。王加根又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甚至就躺在她身边。

    隔壁抹牌的教师散场回到宿舍,余兴未尽的议论声,以及拖动椅子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了。

    她又开始哽咽着饮泣。

    “根,抱紧我!天这么黑,我一个人好怕。根,我的亲人!你为什么不来看你的梅啊!你知道她正痛不欲生地思念你吗?王加根,你不是人!连牲畜都不如。你怎么能够这么长时间不到我身边?未必你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可以把你心爱的人置之脑后?把思念抛到九霄云外?我多么可悲!为什么要酿下这爱情的苦酒?”

    到了星期六下午,明知道两人约好了不见面,明知道王加根不可能来方湾中学,她还是满怀希望地在宿舍里等待。

    等待着王加根违约,等待着心上人从天而降,出人意料地站在她的面前。有时,恍惚中听到有人敲门,她就会从床上或椅子上一跃而起,奔过去打开房门。

    结果,外面什么也没有,回报她的只有凉风拂面,料峭春寒。

    这种无望的等待往往要到次日早晨才算告一段落。

    星期天,她强迫自己正视现实,回归自然。

    没精打采地回到菜园子村的家里,听祖母叨唠,帮父母干家务,检查弟妹的学习。或者,一个人穿过春天的田野,到绿草如茵、杨柳依依的河堤上散步。

    置身于美丽的大自然,她的心情才开朗起来,感到舒畅和快乐。碧绿的麦浪,金黄的油菜花儿,蜂飞蝶舞,河水欢唱,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那首唱遍祖国大江南北的民歌《在希望的田野上》。

    看到鸟儿成群结队,蜜蜂与花蕊紧紧拥抱,遥望小河中戏水的鸳鸯,她又难免黯然神伤。

    唉,动物都能够朝夕相伴,我和心上人为什么要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