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狗食日

    三人一路朝山顶而去。周边的坟墓数量变少，松柏稀稀疏疏。头顶的乌云似乎更低了，凌乱的野草影影绰绰如鬼影。“这天气，难不成要下雨？”张世奇抬头望天，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空气闷热的厉害。看着裤腿上的灰尘与划痕，他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随便打发个人跟乔冕过来，自己何必这么热心呢。乔冕站在山顶，望向山下一片片坟墓，莫名有种被窥视感。“一会找到那西山鬼王的坟墓，先二话不说铲平了再说！”他暗暗握紧拳头。青年依一言不发，朝着西南方向闷头赶路。“走慢点！”张世奇喊道。青年并未减速。“这狗日的耳朵聋了吗？”张世奇喝骂。瞧见旁侧的乔冕闲庭漫步却一点也没落后，他只得跟上。山间杂草遍布，荆棘丛生。青年偶尔踩在荆棘上，胳膊被划出血口子，都不发一语，像是个不知道疼痛的木头人一般。乔冕体质迥然常人，在山间行走如履平地。张世奇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就像是个灵巧的壮猩猩。路过一些荒废的孤坟时，乔冕总有种异样的感觉，仿若是被贪婪的目光盯着。天空愈加的阴沉。张世奇抬头望天，看着乔冕道：“不会真要下雨吧？”乔冕也觉得这天气有些诡异。他四下扫了眼，说道：“下雨了就找个松树躲一下，这种天气估计也就是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只好这样了。”张世奇叹气。两人说话的空隙，青年已经一溜烟去了远处。“这狗日的属兔子的吧？”张世奇大骂，“你他娘的给我站住！”青年置若罔闻，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一棵柏树时，他不见了身影。乔冕回首也发现了这一幕，顿时有种白日见鬼的恍惚感。“怎么回事？”他疑惑道。张世奇瞪大眼睛：“这小子耳朵聋了吗？”他大跨步向前走去。乔冕紧跟在他身侧。云层更低了。习习微风拂面。夏日的风本该闷热，可这股风却冷飕飕的。张世奇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他偏头看向乔冕：“有古怪！”二人已经到了柏树下。树旁有一个小小的坟茔，长满了杂草，还有不知名的小黄花。坟前有一个半截墓碑，上边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两人站在墓碑前，向着前方望去。入眼之处除了一棵中间空了的巨大梧桐树外，一片开阔。“难道他钻树里边去了？”张世奇诧异。他的黑脸上闪过紧张。向来自信跋扈的他，这一刻也意识到不对。乔冕心下同样发慌。想到女鬼此前说过非鬼王修为不得白日行走，他才多了点底气。“也许他只是跑得快……”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张世奇惊叫一声：“天黑了！”天空果然变暗。乔冕抬头，见穹顶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太阳隐去大半，只有些许亮光在太阳的轨迹处。“日全食？”乔冕惊愕。“天狗食日！”张世奇骇然。月亮移动，太阳边际的那点亮光一点点消失。张世奇举着枪，四下看着，厉声道：“天狗食日，妖孽出世！他娘的，这些人在干什么！”听着他的话，乔冕心中凛然。这种天象，难不成是西山鬼王搞出来的？还是说自己只是碰巧遇上了？他暗自懊恼，觉得自己冒失了。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天地间一片阴暗。张世奇握紧枪柄，黑脸上满是紧张。乔冕蓦地感到腰间一紧，一道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先生，你真的来啦！”张世奇转头，神情戒备。乔冕身体瞬间绷紧。瞧见面前略微熟悉的面孔时，他的身体才稍稍松弛。一个黑发盘起，身穿红色嫁衣，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双手环着他。女子仰着头，双眸如水。张世奇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你是谁？”“你在我家门口，你何必问我？”女鬼偏头瞥了眼他。看到张世奇的军装，以及手中的手枪时，她略微停顿了下，转向乔冕：“先生，他是你请来的帮手吗？”张世奇还想说话，忽然发现自己竟是置身于一条鬼气森森的街道中。天空中弦月高挂，街道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看向街道两侧，都是些破旧低矮的房子。在他身后，则是一间门槛破损的矮小土屋。他的一张黑脸骤时变得苍白。见张世奇颤抖着嘴唇想要出声，乔冕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张公子稍安勿躁，我晚点给你解释。”纵然一切也超出乔冕自身的想象，他却强忍着镇定。左手按在胸前的小熊上，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推开几乎趴在他身上的女鬼，他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女鬼眸若秋水，定定地看着乔冕。张世奇瞅着二人的样子，心头的惧意莫名成了不爽。他催促道：“对，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到了这里？”女鬼吸了吸鼻子，松开乔冕，侧身推开门道：“先生进来吧。”乔冕矮着身子进门。张世奇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只得跟了进去。门内是个小客厅，后方有两间屋子。一间厨房，另一间半掩着门的看起来似是卧室。张世奇环视一圈，找到一个木凳坐下。见唯一的凳子被他占去，乔冕便席地而坐。女鬼跪坐在他身侧。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她的一张面孔更加美艳动人。哪怕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女鬼，张世奇的表情也带着艳羡。自从几个怂恿他去青楼的“朋友”被舅舅打断腿后，他已经有近两年不近女色。而青楼那些胭脂俗粉，又如何比得上这样的美人？女鬼赧然道：“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先生的。”“没事，”乔冕摆手，“先说说怎么回事。”女鬼开口：“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西山鬼王似是想要用一种特别的仪轨遮蔽天机，逆转阴阳，助他达成鬼王修为。”“西山鬼王？”张世奇惊诧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