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凶残
有福身体前倾，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时而左转，时而右转，但总体看来如同无头苍蝇——乱窜。后方，四名高大的犬猎，两两成组，狞笑着追踪而来，周围人群见了这些凶恶的人只害怕沾了关系倒霉，纷纷避让开来。 如此，有福无论如何都甩不开这些犬猎。 但是有福并不着急。自己逃出王家不算久，这些人就能追来，犬猎反应很快。对于犬猎这样一个似乎在北境那样残酷的地方凶名赫赫的军队，有福不吝啬于在想象中拔高犬猎们的能力。他觉得，这些犬猎没有追上自己，不是因为自己逃跑的方式有多高明，或许仅仅只是为了享受猫戏老鼠的快感。 四名犬猎跟在自己身后，却两人一组，泾渭分明。自己偶然回头观察，这些人便和自己对上眼神，做一个凶狠的笑。 有福自认自己没有让这些凶人忌惮的能力，犬猎们没有抓捕自己一定有其中原因！对了，这两组犬猎是在竞争猎物，在拿我进行一场比赛！ 有福脸色难看，如果被这四人中任意一组抓到，自己不只要再次面对伯卓，面临死亡，恐怕还要被当成炫耀的资本向某些人展示。 这固然是极其可恶的，但又是一个机会！ 面对犬猎，自己没有对抗的可能，连逃离地可能都没有，路的尽头一定是死亡。但好在，犬猎们的竞争大大地将死亡前的道路延伸，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等到一个变数，一个岔路，一定可以摆脱追捕！ 在逃离的过程中，三叔是一个真正的幽灵，在人群中飘荡跟随。 “有福你现在心态不错，人只要坚持，希望总会有！年轻人就要这么想。” 有福此时心中有一团隐约的气，与平平无奇的血混在一起，随心跳膨胀，鼓动精神。四名犬猎跟在自己身后追捕，其中尚有生机，给有福带来的情绪与幻瘴林海的那场大火中绝望不同。他忽然发现，原来与危险周旋，在刀尖上行走是一件如此令人兴奋的事情。 在外人眼中，有福自言自语道：“三叔，我说不定有些享受！” 游荡的三叔听到这话，浑然愣住了，随后待在原地。有福渐渐走远，追踪而来的犬猎们穿过路上的幽灵，毫无察觉。 “有福，你长大了一些。” 远处，有福听到这幽幽传来的声音，警觉，三叔真的离开了。 你个最近老不靠谱的，走了我也自在！有福想着，恍惚一瞬，四名犬猎猛扑过来。 即便是最爱戏弄猎物的猫，看到眼前玩物漏出如此明显破绽，也忍不住漏出爪牙。 刹那间，四人速度爆发变换方位，有福的去路、来路，侧路都被堵上。有福心知不妙，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至于好的方向，自然是这些人优先选择内讧。 真叫一个神仙难逃！ 暗中却戳来一道剑光！悄无声息的，一名犬猎身后出现个人影，手中长剑刺破轻甲、皮rou，自骨骼间的缝隙直击脏腑。又如同毒蛇一击即退，抽剑带出一串血珠。宝剑收回身侧，寒光烈烈，滴血不沾。 出手的是一个阴狠的中年人，他迅速后撤，中招得犬猎倒地，同伴们又惊又怒。有福借机抽身，下一刻，附近涌出二十余人，围击剩余三名犬猎。 撤至战圈外，惊魂未定的有福观察眼前的局势。 一伙人正在围攻犬猎！二十多人一拥而上，竟然还一个接一个被三名犬猎击倒。 两百多名犬猎占住一个牧梁并非口出狂言，战场上犬猎众人都可以一当十，对付牧梁城中的乌合之众毫无压力。此时，三人已经从围攻者手中抢来兵器，凡是上前者无不血溅当场！ 可下一刻，那个阴狠的中年人再次出现，一柄刚锥自下而上刺中犬猎后要某个位置，如同刺破了一个血袋，血液顺着刚锥上的血槽一股股涌出。又一名犬猎倒地。 有福扭头就走，对武斗中的凶险印象更深刻了一分。但若有朝一日，自己习得武义比这几名犬猎更强，是否可以勇猛无匹？ 最后两名犬猎中，一人大叫一声，打退身边的敌人，抢来的长刀直砍向阴狠中年人的颈部，却被那柄钢锥震了下一，砍向别处，阴狠的中年人却借力远遁。同时，围攻者士气大涨，不管地上有多少死去的同伴，一拥而上。 剩余两名互看一眼，一人迎向围攻者的兵刃，用血rou之躯冲锋，回到王家大宅的道路刹那清朗，最后一人看准时机飞奔离去。 围攻者的领头人终于出现，超围攻者喝道：“历阎罗，还不追击？” 历阎罗称呼的就是那个偷袭两名犬猎成功的阴狠中年人，此时，领头人看着离去的犬猎，心里焦急，应该把见到的犬猎统统杀死才是对大局最有利的。 现在历阎罗混在围攻者中，他找不到！历阎罗也不听命令，急死人。 最后留下的这名犬猎忽然被人从侧后方抹了脖子倒下，领头人才确定谁是历阎罗，大喝道：“历阎罗，你为何不追？” 历阎罗这时才从人群中悠悠走出，道：“张公子，我和张家的约定是杀够十人，而不是当你张家的狗。现在有三个人头了，希望你们张家信守承诺。我历阎罗杀你比杀狗简单。” 此时，历阎罗身上的布衣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件。这种快速改变醒目特征的手法，是他在人群中杀死强敌的关键，也是被杀死的犬猎们无法防备历阎罗的原因。 历阎罗离去，张家那人虽然脸色阴沉，但也无从发作，只能泄气道：“这次找来的三名高手只要各自杀死十名犬猎，犬猎的人数就能少一成，只要他们都能做到，事情就十分顺利了。” …… 离开的有福心头暗喜，牧梁城里有人在攻击犬猎，正是自己逃跑的不二时机。下一个，出现在面前的一个阴狠中年人让有福心里咯噔一下。 中年人道：“我是个杀手，你可以叫我历阎罗。多亏小兄弟吸引犬猎们的注意，我才能找到机会杀死三名犬猎。” 犬猎死了三个，竟然逃走了一个？自己还以为四名犬猎要死光。 虽然眼前的历阎罗说起话客道，但有福不觉得被这种人物找上门是件好事，随即客套道：“助人为乐，助人为乐啊。历大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小弟尿急。” 说罢，有福就想溜走，历阎罗眉头一皱：“第一，我不叫历大哥，历阎罗只是称号。第二，请小弟你再去引诱犬猎。” “否则这就送你入黄泉。” 真想对天大骂一句你个混蛋！刚摆脱了老虎，又跑来一头豺狼。无论是犬猎还是眼前的历阎罗都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有福只能辩解道：“我与犬猎间有的是仇怨，历阎罗你哪怕真杀了我，犬猎的人也只会叫好。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呢？” 历阎罗眉毛一撇，看有福的眼神好像在看砧板上的鱼rou：“杀你一瞬就够了，你从还是不从？” 自己根本没被历阎罗放在眼里，还是再忍一忍，有福从心想着。 “从！只希望历阎罗事成后放我一条生路。” 历阎罗点点头：“你既然助我成事，帮你一次也可以。不过，你要想活下来，就不要留在牧梁城了，牧梁接下来可能会更加凶险。你帮我顺利拿到剩下十个犬猎的人头，我就带你从密道离开牧梁。” 密道！眼前的历阎罗竟然掌握有离开牧梁的密道，有福心头震动。被历阎罗抓做诱饵，风险虽然极大，但万一事成，自己就可以顺利离开牧梁，从此天高海阔。 “你与犬猎是什么仇怨？” “随犬猎而来的那位伯先生必杀我。” 历阎罗又点点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算计，道：“我要潜入王家宅院，你设法引出那位伯先生。” 回王家！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历阎罗想要刺杀伯先生？ 有福面色如土，王家都有什么人物他可清楚得很。犬猎的数名小统领以及大统领李同都暂住王家，现在的王家说是龙潭虎xue都不为过。自己刚逃出没多久就有人追了上来，更证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犬猎的监视之下，可以想象那座大宅里面有多少犬猎。 回去就别想再出来了！有福很肯定这一点。 “历阎罗，你要是想拉我找死，我宁愿死在这里。” 有福斩钉截铁说道。历阎罗也有些惊讶有福此时的强硬，这个伯先生必杀的少年对王家的布置似乎有些了解，竟然宁死都不愿意回到王家。或许此时不适合考虑那位伯先生的事。 “是我着急了，也罢，按照原本说的，你引诱犬猎，事后我送你出城。” 牧梁城内，各处都有犬猎受到围攻。这些凶勇的汉子不惧来着，打杀这些敢于冒犯犬猎的人。 除去那些乌合之众，有两人，一个是刀客，一个是持斧的猛士，在与犬猎的争斗中明显处于上风。尤其是周围有人围攻犬猎时，十分干脆地杀死了数名犬猎。 而犬猎众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妙，王家大宅内打出一颗信号烟火，犬猎们便纷纷撤离，准备退守王家大院。 刀客和猛士与张家许下约定，用犬猎的人头换取赏金，此时当然不愿让犬猎走脱，凶猛追击！从退走的犬猎中奔来两人，是原本守在王家的苏陌和张五。 两人于刀客和猛士对打不落下风，作为在犬猎中指挥数人的小统领，两人的实力强于多数犬猎。可耐不住周围还有人来围攻，有人远远地丢出一个石块，力道不算大但专往眼睛招呼，不能不躲。很快两人就落入下风。 苏陌叫骂道：“两个卑鄙小人，是男人就单挑！” 刀客与猛士冷哼一声，攻势更加猛烈。 张五小心防守，道：“你们嚣张不了多久！” 刀客狞笑道：“嘴硬，等会儿我要割下你的头。” 话音刚落，李同的声音从附近传来：“你很喜欢割头吗？我也喜欢！” 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狂奔而来，每一步落下，都有可承重轴马车通过的青砖崩裂！ 李同的到来如同一阵飓风，刀客与猛士面色凝重，不再与苏陌张五纠缠。死死盯住李同。 两人注意到，李同腰间悬挂着两颗头颅，是与自己同样接受悬赏的高手！清楚大家水准相差不多的两人立刻使出全力攻向李同。 空手到来的李同首先探掌抓向刀客，刀客劈出一道，直奔李同手臂。李同不躲不闪，任由刀客用大刀砍向自己的手臂。大刀与人体躯干接触，仅仅深入半寸，就卡死不动。 刀客大惊，想要抽刀与李同拉开距离，脑袋和肩膀就已经先后被李同的一双大手钳住。李同笑了，笑得比刀客更狰狞： “刀跑来的时候不知道丢哪了……” 说罢双手用力，引起一阵不似人声的惨烈哀嚎。哀嚎声戛然而止时，李同已经一身红衣，深吸着周围的味道。持斧的猛士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跑，李同拿起刀客的刀，追了上去。 片刻，苏陌和张五将围攻的人们杀溃。这些人或为财或受到威胁来对抗犬猎，当然不会死战。苏陌和张五离去。 李同狂奔，身上已经有了四个挂件，他现在在寻找最后一人。 王家大宅传出信号前，有福在城内寻找未被围攻的犬猎，吸引他们前往复杂狭窄地形，历阎罗杀人。 历阎罗清楚低调的必要性，虽然他不知道李同到底有多凶狠，这份低调也让他成了高手中活下来的最后一个。 杀至第八人，正准备找第九人时，原以为死去的第八人竟然朝天空打出了信号。历阎罗为了节约时间，补刀时只攻击心脏，没想到真有命硬的。 李同呼啸赶来！历阎罗冲有福一抱拳，他刚一做这动作，有福心里就咯噔一下。 “抱歉了小兄弟，你帮我的日后见面一定报答。” 说罢潇洒离去，速度极快。 有福刚跑没多远，李同的声音传来：“嘿呦，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这就被追上来了？混蛋历阎罗，我要是能活下去指定找你算账！ 他没有杀自己，自己或许还有机会，要想办法……强忍恐惧，有福回头，就看到李同浑身赤红，杀意森然，身上挂着四个人头，其中一个还挂着肩膀和手臂。 有福立刻弯下腰来，呕吐不止，到最后意识都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