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见眸情动
得到了某个少年的消息后，伯卓不禁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十年前，大梁东部海外，有一座岛屿孤悬世外。岛上，一个书院避世不出，院主和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几个下人生活在这里。 有一天，海浪送来一个男人，他遭遇了海难，幸运的没有被海浪卷入海底。院主认为不可以见死不救，便把这个男人带进了书院，医治他的伤势。这个男人恢复之后，祈求院主让他和其余下人一样，生活在这座岛上，不在与外界来往。 这个男人在即使养伤期间也勤快能干，院主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个月后，这个男人偷盗院内藏书，潜逃出海，次日，大量恶人闯入这座世外孤岛。除了一个下人和院主的孩子，岛上所有人惨遭杀害。 那个孩子姓伯，那个盗书的男人姓姜。 十年漂泊，其中艰苦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当年保护自己，又养自己长大的老仆已经死去，自己的身体也落下病根。家破人亡的惨案就如同魔障，总令伯卓夜不能寐，一直以来，伯卓都在寻找那个姓姜的男人，他要真相。 …… 王家，纨绔公子王一石正在漫无目的的晃悠。两名正在寻找携鹿少年的骑兵认出这是王家三子，便走上前去。也许王一石不清楚那个少年身在何处，当只要人在往家，王家少爷都能成为他们找人的助力。 王一石也看到了两名骑兵，眼神与这两人对上了！立刻觉得大事不妙。下一刻，王一石若无其事的抬头望天，吹着口哨缓缓从两名骑兵的身边，在两名骑兵的瞩目下走过。 两名骑兵看着王一石双腿打摆还要强装看不讲他们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个疑惑，王家子难不成把我们当做傻子？一名骑兵微怒，伸手去捞王一石的肩膀： “你小子难道没看到我们吗？” 正当他的手要碰到王一石的肩膀时，王一石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身形一矮，双手撑地自然做出百米赛跑起跑姿势。下一刻，一溜烟蹿了出去。 两名骑兵怎么也想不到，这名纨绔有如此熟练的逃跑技术，等到王一石已经消失在拐角才觉得被耍了！ 一名骑兵咬牙：“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这小子给我们带路。” 另一名骑兵道：“别废话，追！” 王一石调动全身肌rou奋力逃离，他回忆起自己被狗撵的经历，觉得现在比那时候刺激多了。这次可能是这辈子自己跑步最快的一回！上辈子估计也没有比这次跑得更快的经历！ 两名骑兵的喊声传来：“站住！不然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王一石还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魁梧的汉子健步如飞。搁平时王一石肯定不会觉得自己跑得过这样的人的，但两名骑兵此时并未卸甲，负重奔跑也格外吃力。 王一石自信了，回头嘲讽道：“傻大个，追不上吧~傻子才不跑。” 两名骑兵闻言面色一冷，板着脸稳定加速，王一石的脸刷一下白了。 不稍片刻，王一石就被两名壮汉围在墙角。 “两位大哥，有话好说……” 王一石背靠墙面，恨不得穿墙而过，这次真的是把自己作死了。 两名骑兵对视一眼，摩拳擦掌，这里哪有大哥？只是有两个要揍人的傻大个而已！ 伯先生交代过，对王家人不要太过蛮横，教训一段倒也无所谓吧。 王一石脑子拼命的转，不断道： “大哥，我可以交保护费！” 骑兵们：“……（凑近）” “大哥们，牧梁城内吃喝玩乐我最在行！” 骑兵们：“……（摩拳擦掌）” “我是全城青楼贵宾！各色姑娘随便挑！” 骑兵们：“……（笑）” “早说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王一石长舒一口冷气，总算把这两个壮汉给稳住了。可下一刻，王一石又紧张起来，两个骑兵一左一右，好像害怕他逃跑一样把他夹住了。王一石连忙道： “我不跑了大哥们，我跑不过你们。” “不怕你跑，刚刚提到的，细说。” 紧张的同时，王一石心里比了个大拇指，这两个人，说不定是自己的知音啊！ 提起青楼的事，王一石得意道：“在下王一石，这牧梁城内每家青楼，我都是金牌上等会员！” 两名骑兵面面相觑，金牌上等会员听着像是个不小的名头啊，他一定是行家！ “那王老弟改日一定要带我俩去见识见识，但今日我们还有要事需要王老弟帮忙。” 细腰固然好，但不办成李同交代的事情，李同能把你竖劈了让你也变成细腰。 两名骑兵像王一石说明缘由，王一石拍胸脯保证道：“放心！王家里面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既然是李大人带进来的人，估计是安置在客房那边，我去找下人问问就能知道位置了！” 他领着两名骑兵往院里那些客房的方向走去，与两名骑兵攀谈起来。 “不知道两位老哥是哪里人？” 两名骑兵自我介绍：“我俩都是北境出身，少年参军抵御外族。后来肃王大人把外族打服了，我两人便被征回境内加入犬猎营。我叫苏陌，他叫张五。” 说到这，没开口的张五轻咳一声，提醒苏陌不要多说。苏陌满不在意道：“老张你别太紧张，这小子跑不掉的。”张五细想觉得也对，现在犬猎营每日都有二十多人常驻王家，王老爷被软禁，只要王一石没有抛父弃族的狠心是不可能脱离犬猎营的掌控的。 但为了日后不出乱子，还是对王一石说道：“有些事自己明白了，就不要乱说，要是给我们两个惹上了麻烦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 毕竟再好的享受也比不上自己的安全。 王一石听得满头问号，原本以为这些士兵都是粗人，没想到是谜语人，一副自己好像被自己听到了什么秘密一样的样子。可问题是自己啥都没察觉到啊。 于是王一石嘴上敷衍道：“当然，我又不傻……” 他还没意识到呢。 三人一边问路一边闲聊，终于在一个下人那问到了有福的位置。原来那下人被大少爷王富贵交代过，要照顾好那间客房里面的少年。 尽管脚步声还在走廊，屋里，三叔的幽灵对卧在床上的有福开口提醒道：“有人来了” 床榻上，有福眼皮跳起，就像是根本没有睡着过一样。 双方同时来到客房门口，有福推开门，王一石还以为要被偷袭了，往后一缩，撞在两名强壮的犬猎骑兵苏陌张五身上。 有福不管眼前奇怪的一幕，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贴在苏陌张五身上的王一石连忙往旁边稍了稍，苏陌张五道：“一位大人想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人要见自己，难不成是哪个伯卓？三叔的身影在有福身后显现，道：“八九不离十。” “记住，你要拜他为师，不准胡思乱想。” 听到三叔的话，有福按下自己心中的焦躁，随苏陌张五离去。王一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最后还是觉得别跟着更安全。便道：“那苏兄张兄，小弟先走一步，如有事可去翠香楼寻我。” 苏陌张五一左一右夹着有福，头也不回，王一石有些尴尬，怎么自己好像在热脸贴冷屁股一样。接着苏陌在身后偷偷竖起拇指，王一石看到了放下心来，这两位还是通人情的。 有福被两名犬猎骑兵带走，王一石有些好奇，被带走的少年是什么来历？哪位伯先生找到这个少年又要做什么？但这些都不如翠香楼的小jiejie们重要，王一石哼着小曲，轻车熟路往翠香楼的方向走去。 自己是一个花花公子，没必要想的太复杂对吧？ …… 翠香楼下，一个老熟人正呆呆的看着翠香楼。城外有福与三叔居住的村庄里，那个皮草贩子，也已经进入牧梁城。皮包鼓鼓，显然是已经将自己手里的货物全部出手。 翠香楼，多好的去处！里面美人如云，豪客享用珍馐美酒，痛快得很！ 可想到，自己还在城里养了一个俏丽的寡妇，皮草贩子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渴望。他还是清醒的，这种销金窑，不是自己适合去的地方。 越是这样想着，往俏寡妇家里去的时候，皮草贩子就越是忍不住回忆起种种关于翠香楼的传闻。 例如什么，翠香楼有一位真正的下凡仙女，仙女要在凡间体验红尘种种，要寻一个男人成亲之类的……传说还未有人验证，翠香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夜色渐深，寂静梁产丰富的牧梁城里硕鼠过街。皮草贩子来到一间小屋前，轻轻敲响房门，门内传来细碎脚步声。一个俏丽年轻的素衣妇人匆匆出来。见到是皮草贩子，喜笑颜开： “就知道是你这个冤家！” 皮草贩子去抓她的手，她矜持着躲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叫破草贩子搂进怀里。皮草贩子眼中冒火，怪笑：“那你想不想我这个冤家？” 妇人扭捏道：“想~” 两个人很快进了里屋，后半夜，皮草贩子说：“我有件重要的事，你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抽出从有福家里搜出的纸条。 “这张纸上记的字，你找个看得懂的人，把字打散了叫他认，你把那些字记住告诉我。” 妇人在床上接过纸张，翻个身借窗外的月光看了一眼，嗔道：“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你叫我记那么多字，不是为难我吗！” 皮草贩子半诚心半哄道：“这事不能交给外人办，你是我的人，这城里的人交给你我才放心。” 妇人听到这话，仿佛自己在男人心里的地位被肯定，满意道：“那就交给我吧，我还是寻得到识字的人的。” 夜沉寂了片刻，妇人道：“你什么时候能和我成亲？” 正如妇人预料，皮草贩子果然没睡着，皮草贩子回道：“再等等，等你跟我有了后。” 听到这话，倒是妇人扭捏起来：“那行，等有了后。” 皮草贩子正在想着那纸张，那估计是三爷留给有福的东西，自己拿了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复。可三爷一走，自己的皮草生意就断了大半的货，怎么维持生计呢。三爷总是和其他猎人不一样，能带来很好的猎物，其他村的猎人难道真的逊色三爷那么多？不一定，三爷应该是有他的秘密，秘密或许就记在那张纸上，皮草贩子有强烈的直觉。 …… 王家大院，被两名犬猎骑兵夹在中间，隐约察觉自己这次下场凶多吉少的有福心境突然开阔起来。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神色舒展坦然，欣赏着王家大院的布局与装饰，不时作出评价： “这几株花颜色是极好的，野外少见，让人心旷神怡。只是被种在这个小小的坛子里，有些委屈了。” 王家的景色是极好的，路径边精心挑选排列的花朵，当季开得正艳。金澄满园，又有幽蓝靓紫点缀，艳丽却不庸俗老土，三叔点评，想必是有高人设计，不会是王家这样的豪商拥有的品位。 望向满园花丛深处，小径远方，被花朵淹没了的地方，一个年轻俏美的丫鬟站在花丛中向下望去，恬静的看着什么。有福觉得这女孩真漂亮。 紧接着一只斑斓蝴蝶从花丛中被惊起，从花丛里缓缓升起的是一头乌黑的直发，似锦缎般从一个窄窄的肩膀上垂落，微风袭来，那瞬间，有福仿佛闻见一股好闻的气味。 拥有一头乌黑直发的少女察觉到什么，缓缓回身。 有福眼中，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穿着极其简单，却极其好看，秀发毫无修饰，却也极其好看，五官不施粉黛，却依旧极其好看。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纯净如星子，澄澈如溪流，永远定格在有福心里。 这样好看的女孩，她的眼睛落在有福身上时，有福却不敢在看她，低下头。 两名犬猎营骑兵，苏陌和张五也惊艳了一瞬，但终究比有福更有定力，看到有福的反应嘿嘿笑道：“小子，童子鸡啊。怎么叫女人看一眼都害羞了，没出息。” 有福平静道：“我是害怕看到她的正脸，我就不愿意跟你们走了。” 三叔在一旁也是嘿嘿笑，接着吹个口哨。 这样说罢，有福便抬头不看那少女的方向，一步步跟着苏陌和张五走着。 苏陌和张五看他走得慢了不少，催促起来。有福却难以集中精神，心中不断重现那个少女的回眸，即便不去看第二眼，他也忘不掉那个少女了。 花丛中，少女问身边的丫鬟道：“那个男生是谁呢？” 丫鬟为难道：“我也没见过他呀，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都没往家里带过年轻的男人啊，倒是小姐你，快快回屋休息吧，三少爷一来就非叫你出来这么久，再着凉了怎么办？” 少女便是王家唯一的女孩，王依诗。 王依诗轻笑道：“三哥也是为我好啊，医生说了，我不能见风，也不能总是窝着不动，体质会越来越弱的。” 丫鬟板着脸纠正道：“不是医生，是大夫！不叫男生，叫男人！小姐，你不要学三少爷说话了，会交不到正经朋友的！” 王依诗神色失落，低声说道：“我这身子出不了门，哪见过同龄的女子几次，朋友也只有你了。” 见到小姐心情坏了，丫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只是个丫鬟，算不上小姐的朋友。” 这样说了，但看着王依诗，丫鬟有不忍心，硬着头皮承认了朋友的身份，并请求王依诗不要在姥爷合几位少爷面前这样说。 王依诗嘴角轻起，然后提到，三哥不会介意这个，丫鬟撇撇嘴，被那个奇怪的三少爷认可了，说明这件事一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