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寻鹿
有福摆了,这次真的摆了。 不可能打的过,不可能跑得过,口粮还丢了! 这时,有福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三叔的影子,三叔开口送上温馨提示:“你现在跟我说话会被人当成傻子的。” 三叔穿过人群,像一个幽灵,他就是一个幽灵。 “看这家伙,真壮!我怀疑他打的死一头牛,有福你还是老实点吧。” 有福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我也明白啊。话说三叔你真的不一样了,再也不靠谱了,要是你在的话,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口粮被人盯上了呢? 三叔像是听到他的心声,说道:“这不是给你点教训嘛。” 这么说,三叔你一直看着我和口粮吗?那三叔你看到口粮是怎么丢的了吗?被抓去了哪里? 三叔坦言:“我不知道,但是右边的那桌玩的挺大的,死了人也差点没被吓住,刚刚才跑。” 有福顿悟,三叔你是专心看别人赌去了! 见三叔摇头晃脑,对有福教训道:“所以有福啊,你要明白,赌博有害身心健康!以后不要沾。”说着,三叔还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有福呆住了,逻辑在哪里? “你看,这人只是站的位置不对就被打死了,他赌运很好,但还是死了,这就是赌博的危害。” 原本有福还想争辩一番,但又不能现在开口对三叔说话,就忍住了。 赌博不好你也不要胡说八道啊三叔,很影响我心里你的形象。而且,就冲这今天的经历,赌已经在自己心里留下了足够的心理阴影,这辈子不可能再接触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独放门口被李同一巴掌招呼到地上那人,还不知道自己能站起来是走了多大的运。竟然叫上了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冲向李同。 “就是这个不长眼的,兄弟们,打断他两条腿!” 看着这群人,有福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往后稍了两步。李同盛怒之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缓缓走了上去。 一时间,拳头打到rou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有福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期待这一切早点结束,但还是被溅到自己脚下的鲜血吓了一跳。 还没数到三十,李同就走了回来,有福没敢抬头看他。 “抬起头!”李同喝到。有福无奈仰头,看到李同浑身是血的样子,紧张得很。却不料李同又道:“我可是个好人啊小兄弟,你先跟着我,之后给我作证,说清楚是这群人自己找上门的。” 有福连连点头,你就是想说是他们撞到你的拳头上的,我也不会否认的。 “嗯,你丢的东西,我会帮你找回来,算是报酬。这一闹也没心情玩了。” 伸手在身上摸索,李同竟然掏出了一个牛角制的哨子,吹了起来。 片刻后,长街扬尘,数匹战马赶来。战马上的士兵纷纷下马,冲李同抱拳道:“统领有何吩咐!” 李同淡然道:“收拾一下,记住,我们这次到牧梁不是来肃清什么的,温和些。毕竟以后这天下都是肃王大人的,我们可不能坏了肃王的人的名声啊。” “尊令!” 看到这些骑兵,有福心中大骇,同时燃气怒火。 幻瘴林海、大火、三叔的死!这个壮汉竟然是意外杀死三叔那群人的首领。这是杀亲之仇,有福早就把三叔当做至亲。尽管如此,有福还是压住心中怒火,毕竟,他根本就没有为三叔报仇的能力。 一旁的三叔幽灵感叹道:“没想到是熟人。”到没有苦大仇深的感觉。 “有福,你记住,三叔不需要你为我报仇。大势面前,个人的生死无关紧要。再说,你报仇该去找谁,你知道吗?你知道是哪个人射出的哪支箭杀了我吗?你知道我最后是死在那支箭上还是幻瘴林海的毒气?又或者,我决定进入幻瘴林海,所以是我杀了我?” 有福沉默了,李同又对手下命令道:“给我一匹马。” 一名骑兵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李同,紧接着,有福警觉浑身一轻人往上飞,再落下时人已经落在了马背上。 “小兄弟,我带你去一个睡觉的地方。” 睡觉的地方?有福不安之余还隐约有点期待,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什么楼? 等到马匹停下,有福看着前面豪气的大红门,有些失落,这怎么看都不是楼的样子。 红门顶上,两个大字“王府”。 李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进门后随意吩咐道:“给这个小兄弟安排个住处,好吃好喝的送上!” 刚好到了门口的王富贵沉默片刻,还是接受了自己接下来要帮这些人办事的事实。 “好的李统领。” 王富贵也打量着有福,这小子是什么身份?李同竟然要为他安排住处? 接着,李同大步流星走向内院,留下有福和王富贵大眼瞪小眼。有福试探着问道:“大哥,这里难道是王家?” “的确,你听过我们家?” 有福解释道:“我的叔叔是个猎户,听说了王家有一位重病的小姐,也听说了天福这种灵物,也想过碰碰运气。这些事三叔也和我说过。” 三叔的幽灵在一旁看着王家的房屋布局,草木布置,好奇心十足。看着叹息着: “没想到这就到了王家,果然是人生际遇难测啊。” 现在的三叔特别容易多愁善感。 听了有福的解释,王富贵心里也清楚了,自家小妹的事传的很广。但即便如此,也没人能寻来天福,如果伯先生说的不假,可能依靠伯先生就是小妹唯一的机会了。 接着,王富贵又想了想怎么安排有福,最后决定按照客人的标准,给有福安排一间客房,提供三餐。 “小兄弟不要太拘谨,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院子里的下人说,我王家待客一向是大方的。我尚有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有福连忙表示感谢,接着被下人领到了一间厢房。 三叔穿过下人的身体,先到了厢房里面,喋喋不休起来: “这门……这窗……这桌椅……这床……” 言外之意,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对叔侄俩来说都价值不菲,在村里呆久了的三叔见到这些东西总觉得有些感慨。 没心管这里面的物件多少钱,有福走到床边身子一垮,半躺在床上念叨: “怎么办啊三叔,我把口粮丢了。” 就算是现在变得活泼的三叔都受不了有福对小鹿的这种称呼了,反问道:“你还真打算一直叫人家口粮?什么时候饿得受不了了就把人家吃了?” 有福理直气壮道:“怎么?人养个什么畜生不都是为了吃的吗?” 着急的三叔反驳道:“那养狗呢?” 有福自然道:“狗也一样,饿了也吃!有些人不饿也吃!” 这下三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后气冲冲问道:“那你不要命从林子里,从火里救出来的东西,就只是个口粮?你冒着暴露我已经不在的消息道村里面找到母羊喂养的,只是个口粮?还是说鹿王鹿后费尽心思庇护的,在你眼里真的仅仅只能是个口粮吗?” 说到最后,三叔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忧伤:“有福,三叔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残酷的人。” 三叔看着有福,有福翻到床上背对三叔,不愿回答,或者不知道怎样回答。 自己两名字都没有……有福想着。自己现在只剩下背包里的一张虎皮,一点碎银子,三叔死了,口粮丢了,自己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有什么事可做? 想到自己白天得意洋洋的在城里乱逛,吃喝玩乐,有福就想抽那时的自己一巴掌。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怎么敢这么得意忘形?没了三叔,这座城里连个知道你是谁的人都没有,别说是口粮,就算是你自己丢了,也不会有人愿意找你。 看着有福现在这个样子,三叔十分心疼。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年少,在成长,在变化,但依旧在困境中无力,自己却不能亲身引导他。但是正事还是要做的,三叔清楚,自己给有福设计的翻身机会现在还有效。 “有福,还记得三叔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去拜杀我的人为师。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占领牧梁城的这些人,也就是点燃幻瘴林海的这些人是同一批人。而这些人中的一名首领已经把王家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这说明,我给你找的师傅大概也在王家。” “去找他吧有福,他能给你的帮助远超我这个山野闲人。你要想不被人欺负,在大梁有一席之地,就一定去找他。即便我死于他的计划中,这是我的命,不是仇恨。即便你也可能死于他手。” 背对三叔的有福终于说话,他说: “三叔,我想家了。可我清楚,没人盼我回家,所以我不怕死,三叔说要我做,我就做。只是稍等一会,我有点累了。”
王家给客人的床铺,比起干草垫柔软舒适不知几倍。初入大城池的兴奋感消去后,种种事件带来的是无尽疲惫,有福很快沉沉睡去。梦里,他梦到自己和家人生活在一片世外桃源,没有饥荒、没有干旱,没有逃亡。 …… 牧梁城内,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入城以来,除巡逻以外没有什么动作的犬猎营像是忽然有了什么任务一样。像是一个人开始运动时加速流动的血液,在牧梁城各处大街小巷,闹市僻道迅速穿梭。这让整个牧梁城开始躁动,即使是普通人,也开始紧张忧虑起来。 而那个偷盗小鹿和母羊的盗贼,则因为交易市场的快速封锁,并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作为一个缺钱的赌徒,人性的劣处早就无限放大。他可以趁乱偷盗一个无辜少年的财物,也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吓得心惊胆战。 此时,他正躲在一间无人的破房子里,思索着外界的变化。 他想不到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一个小偷,偷盗的也不是什么众所周知的珍贵东西,怎么会明白,那掌控了一座城池的暴力队伍此时搜寻的老鼠正是自己。 小鹿和母羊此时正被困在里屋地上,嘴上都系上了绳条。 尽管躺在地上,小鹿依旧感到饥饿,依旧不依不挠的把嘴巴凑向母羊的腹部,以至于母羊都有些惊恐了。你是个什么玩意?要不要点脸?个头跟我一样大还来嗦我这口奶?之前就算了,这会你早就把我嗦空了你怎么还往这凑啊! 幸好,小鹿的嘴是捆着的,母羊幸免于难。幸好,母羊的嘴是捆着的,所以盗贼幸免于难。 这时,那盗贼悄悄扒开门缝,只听到路对面的人家惊恐的声音:“我真的没偷你说的那些东西……见过,见过,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到对面屋子里去了!” 盗贼的心一颤,大惊失色。门缝对面是有人正被犬猎营盘问,而自己的行踪竟然被透漏出来了!破旧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全副武装的犬猎营骑兵走入院内,没见到人。准备在各个屋子搜查时,后院传来一声惨叫。那叫声惊恐至极,充满痛苦又戛然而止。 对此,骑兵们并不在意。 终于,骑兵们在屋内找到了,统领要的一头羊和一头鹿……这头鹿在对这头羊在干什么!? 疑惑还未想清楚,又有两名骑兵从屋外走进来。看到地上的鹿和羊,惊讶道: “这就找到了?统领说的一头鹿和一头羊。等等,这鹿怎么有点怪?这个毛色,怎么跟苍角仙一个样子?” 先来得骑兵终于明白,自己的违和感不只是来自这头鹿奇怪的行为,还有这头鹿奇怪的外貌,原来统领要找的是一头苍角仙。 他又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后来的骑兵回答:“我路过后面,刚好有一只老鼠慌慌张张翻墙过去,差点翻到我头上。” 先来的骑兵笑出声来:“你怎么净遇见倒霉事,然后呢?” “我举剑挡住老鼠,老鼠掉到地上死了。” “你这说的好像老鼠是摔死的一样,算了,反正是只该死的老鼠,偷盗了统领想要的东西。记得收拾。” 后来的骑兵嘀咕两声,此时,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倒霉,收拾死老鼠可是一件麻烦的脏事。 犬猎营虽是从战场上挑选的精兵,可再也不会上战场,而是遵循肃王的命令,在北境内清扫一切违背律法,违背肃王的势力。搜查,屠杀,追击……收尸。他们把目标称作老鼠,做的都是抄家灭族的工作,每一个都是残酷的刽子手。犬猎营这个名字,在北境足以让小儿止啼。 虽然把目标们称作老鼠,但名字却叫犬猎营。有闲人想了想这里面的原因,后来明白大概是猫字不够凶悍,又不够忠心。毕竟提到恶犬,人们心中会立刻有一个凶恶的形象,包括恶犬和它背后同样狠心的主人,恶猫的话……怕不起来。 现在,真正令犬猎营兴奋地,还是肃王谋天下的大计,毕竟原来是一群战场上的悍卒,终于要回归前线了。 犬猎统领李同,最希望的就是肃王荣登大统以后自己能当上将军。此时,让他头疼的是如何对伯卓解释,自己在牧梁城内大动干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