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月
叶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稳的睡过，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做了一个悠久的梦。 山洞中仍然有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他的身下是一滩干涸了许久的乌黑血迹，身上的灰色衣袍被染成了暗红色，腥臭无比。 原本应该插在腹中的长剑掉落在一旁，剑上还沾染着他的血迹。 “我没死吗？” 叶轻呆呆的看着自己完好的身体，以及由原本黝黑变为如婴儿般洁白纯净的皮肤。 周围已经没有了血衣老者的身影，洞中只剩下身旁那条源源不断流淌着的溪流。 “这里是，长山？”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他差点惊呼，因为这里是他接受传承的那个山洞。 他体内的八条气脉全部封闭，被他凝聚出的数千滴气元所化作的黑色液体堵塞住了。而原本紫色珠子所在的位置，多出了一道灰白身影，在他之上有一片浓密的紫色云海，看着十分诡异。 叶轻看着体内的变化有些迷茫，书页与明剑宗的书籍上没有关于云海的记载，加上气脉的封闭，他有种变回凡人的感觉。 乾坤袋内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好在他出门时带了个布袋，清点了所有的物品才发现，二十一枚通元只剩下十五枚，三页画着图案的书页也只剩下两页。 这不禁让叶轻想起了那个让他沦落于此的血衣老者，仇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膨胀，甚至让他有种将要疯狂的感觉。 “是那只妖兽，他已经融入我体内了吗？” 回想起对方充满仇恨的回忆，叶轻心情无比的复杂。 叶轻不知道那个血衣老者还会不会突然回来，他将东西全部收入布袋，捡起了那把沾染了血迹的长剑。 “玄阶法剑，真是大手笔。” 叶轻咬牙，他发誓日后一定要用这把剑刺入血衣老者体内。 凭借着往日的记忆，叶轻找到了山洞深处的那个缺口，走出了山洞。 在下山的山坡上，叶轻远眺了山下的那一处熟悉的村庄，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不复往日。 叶轻小心谨慎的在山林中穿梭，虽然他失去了所有的气元，但如今的他奔跑的速度却比以往更快了，甚至不需要调动体内的任何气息。 “渡海境与积流境，就像是仙与凡的差距。” 血衣老者的恐怖几乎成了叶轻心中的梦魇，那种抬手间就能将他轻易杀死的无力感，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我一定尽快提升到渡海境，要是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叶轻的速度堪比脱缰的野马，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而且他的耐力十足，不到半日就离开了长山的重重山脉，只不过他的方向是北面。 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叶轻畏惧血衣老者的寻仇，且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他害怕自己还没回到明剑宗就被对方追上，这次恐怕等待他的便是生不如死。 于是叶轻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前往北方妖族的领地。 “如果我可以妖化的话，也许就可以融入妖族。” 叶轻牵引体内的紫色云雾，试图使自己妖化，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从未主动妖化，不清楚该如何做。 离开了连绵的长山，北方则是一片贫瘠的荒漠，这里的大地看不见一丝绿意，只有遍地的碎石以及黄土。 叶轻荒漠上迷茫的行走着，不知何去何从，他足足走了两日，直到又饥又渴时，才在远处看见了一处与人族城池差不多的城镇。 他没有盲目上前，而是在周围徘徊了许久，发现镇上有人有妖时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城外，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两行人，走近时叶轻才惊讶的发现，所谓的人并非真正的人，而是化成人形的妖。 对方并没有在意走来的叶轻，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即便他身上的衣袍沾满了血迹。 而他们虽然化形，却保留了耳朵，尾巴之类的，看起来有些怪异。有些妖穿着人族的锦衣玉袍，衣着华贵，像是城中的名门贵胄；有些看起来明明是一头妖兽，却口吐人言，用双腿站立，一只爪子搭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有说有笑。 “这就是妖族的城市吗？” 叶轻没有东张西望，担心自己被周边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却发现这里与人族的城市大同小异，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他甚至在城中路过的修士中看见了一位人族修士，因为对方身体周围有着十分扎眼的化海气势，看起来气势磅礴，尤其引人瞩目，在他周围有着十几个护道者，看上去就不简单。 叶轻饥渴难耐，在城中试图找到类似客栈的地方，找到后却被其高昂的价格给震惊。 “一千通元一天？” 掌柜是一位健壮的老者，对方的脸上写着不置可否，也难怪店里客人稀少，不仅住宿费用高昂，吃一顿简单的饭菜也需要数百通元，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一万多通元，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叶轻忍痛付给了掌柜四千通元，打算先在客栈内暂住两日，了解一下周边的环境。 …… “此地名曰赤月城，因月常年为赤色而名，本名血月，后来觉得不吉利于是改名赤月。” “传言此月由大能之辈的法宝所化，所以吸引了无数修士来此碰运气。” 眼前之人指了指空中的那轮血色满月，递给了叶轻一张手绘地图，虽潦草，但能看清赤月城的大体位置以及布局。 赤月城在燕地北部的长山山脉之外，属于人族与妖族中间的缓冲地带。 因为人与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发生过战争，许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双方的存在，作为中间的城市，赤月城也成了两族之间的枢纽城。 此方天地本无名，后妖族至尊称帝，命名为八荒。八荒，本是妖族为尊，被分出八州之地。后人族崛起，出现一位绝世之才争夺六州之地，立一国名为夏。 大夏帝君下令屠杀妖族，欲将妖赶尽杀绝，且妖族散乱，多为部族，而后为抵御人族才勉强联手，保住了二州之地。 但人族的欲望无尽，千年后发生了一场内乱，直接导致了大夏的覆灭，之后分为数十上百个国家，妖族也乘势而起夺取了一州之地，划长山为界，两族相约互不侵扰。 “人族与妖族如今都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自顾不及了。”叶轻在赤月城中闲逛，四处打听才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叶轻来说是个坏消息，如果血衣老者想要找到他，便可以轻易前来，赤月城虽说由妖族执掌，却可允许人族前来，并不安全。 根据刚才之人所给的地图，叶轻找到了一处十分热闹的楼宇，名为宣月楼。 宣月楼中人来人往，他艰难地挤入了人群内，看到这里摆着一个又一个榜单，上面贴着许多的悬赏令。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斩杀人族修士的悬赏，里面所描述的宗门以及修士大部分叶轻都没有听说过，当叶轻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看见一张榜单时，他差点笑出声来。 榜单上面写着的修士全都是长山派的修士，其中包括长老甚至宗主，给出的通元也是极高，最高的一位老祖直接给出了二十万通元的高价。 关于长山派的描述，榜单上用词十分粗俗，将长山派之人都狠狠的骂了一遍，带着浓重的个人色彩，叶轻猜测，编写悬赏令之人与长山派之间可能有些瓜葛。 至于其余的榜单，大多是采集草药之类的，而且给出的价格只有数百通元，并不划算，而且在草药的榜单上，叶轻看见了他熟悉的赤果，这是在这里，赤果被称为凤鸣果，一枚便可卖出一百通元。 叶轻不知道的是，在长山一带，身着血衣的老者在半空中踏空而行，四处寻找着某人的身影。他的身影如同一道血雾，在空中极速前行，口中言语近乎疯狂。 “八脉，八脉，竟然是八脉。该死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八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