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冷月的激动
此山共有三十六座翠峰，八个大洞，七十二个小洞，林林总总一百零八个景点。 金梓鸣顺着沿途的标识，不疾不徐地在山间小道上漫步，用了近三天时间。 先后参观了上清宫、天师洞、老君阁、建德宫、天靖阁和全真观等著名景点。 从前他也曾去过一些道观，但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一座道教名山中系统化地研究道藏精华。 每至一个道观，他都会仔细辨识那些题字，翻阅观中免费提供的典藏，尝试去领悟前人的智慧结晶。 最终，他认为道家的三个观点可能对自己的修行会有所启发。 第一是“守一”，这是道家对于宇宙万物的根本认识，与“道生一”相合。 守一即为守道，让人不能过于执着于琐碎的外事外物，而应守住整体。 自己的鲲之势，所展现的就是rou身、神魂和元气等的高度统一，在力量上体现的也是一种整体势能，如果拘泥于鲲在某个部位的用力技巧，便很可能跑偏。 第二是“虚静”，所谓“虚静坐忘”，对自己的打坐吐纳和深度入境应有帮助。 “见素抱朴”是对外物的漠视，而虚静则是对自我身心的漠视。 基本要求是“致虚极，守静笃”，“极”和“笃”都强调要坚持“守一”。 道家认为可以“老夫丧我”来实现，也就是通过“心斋”，而达到坐忘。 这与金梓鸣的体验是一致的，打坐和入静可以把自身变为一具“空壳”，待将这层“壳”都炼化掉，便能彻底化为虚无，他的上丹田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第三是“逍遥”，道家追求的是“逍遥无碍”，金梓鸣所追求的大自在实际与此同源，而他想要的“不羁”，应该是其中的一个阶段。 修道是一种内敛，但绝不是走向封闭，恰恰相反，内敛的结果是要走向开放，走向逍遥。 道家驱逐“小我”，乃是为了走向“独与天地精神而往来”的“大我”，表面上的封闭、退让，最终却指向心灵的开放和精神的自由。 在无碍的逍遥境中，人不再受时空的禁锢，而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逍遥于宇宙万象之中。 这恐怕是修真界超脱境前辈的写照吧？ 他不禁自嘲一笑，自己一个筑基小修，想这些未免过于遥远。 不过，道家在这个阶段所提倡的“不期然而然”，却是遭遇突破瓶颈时的好办法。 不着相，突破不了就暂时忘了它，先去专心做别的事情，说不定反而能峰回路转。 金梓鸣的思维继续发散，甚至想起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位仙子，她来自逍遥道院，看来这“逍遥”二字，也是出自道藏。 当金梓鸣游览“七星洞”时，出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走入这个小洞，冷月刀忽然发出颤抖，金梓鸣的神魂甚至能隐约感应到，那是一种激动！ 冷月居然会自行动作，而且还能传递某种神魂感受，它在激动什么，难道这里是他从前主人来过的地方？ 自从在黑茫森林获得它的那一天起，冷月还从未有过任何反应，况且它来自域外。 即使陈良淳来过这里，似乎以它和这位元婴真人之间的感情，也不致激动如斯吧？ 那它到底为何而兴奋呢，难道洞里有什么是它想要的东西？ 洞内有一名值守道人及三名游客，金梓鸣压制着心中的好奇，没有理会冷月的异常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走出洞外，朝一条偏僻的小径行去，渐渐消失在荒无人烟的密林之中。 他在一棵大树旁盘腿坐下，把冷月放在地上，取出小鱼缸，将其放在刀上，用神魂把冷月上的符文烙印在小鱼缸的空白处，金色光球如期而至。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光球变得更亮，甚至自发在缸内缓慢旋转。 金梓鸣把手探入，一缕神魂再次来到那片蓝色空间之中，他看到一颗绿色的大树，颜色的深度为中等； 一段黑色的线条，颜色很浅，似乎是一条小溪。 最耀眼的则是，离自己很近之处，有一个白色的亮点，简直可以炫目来形容，测算方位与距离，不正是七星洞所在吗？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开始思索，今天用小鱼缸有两大发现。 一是明白了颜色的深浅和亮度，可能代表了不同等级的金、水、木精华的珍贵程度，这需要尽快验证； 二是七星洞内，可能有金属性的珍稀宝物。 金梓鸣没有盲动，在原地耐心打坐吐纳，直至翌日凌晨丑时，皓月当空，繁星满天，他方才起身。 借着月光的指引，他返回七星洞，此时洞口仅有一个简单的木架阻拦，他轻轻推开后走了进去，发现值守道人果然已经离去。 金梓鸣手持冷月，一边向洞内走去，一边仔细体会它的反应。 终于在冷月颤抖最激烈之地停了下来，这里离山洞最深处还有约三丈的距离，方位是在洞壁与地面的结合处。 虽没有听说华云山有什么厉害的修真门派，但出于谨慎，他没有动用法力和神魂，仅用凡人武士的力气，以冷月为挖掘工具，开始从这里向地下挖去。 以他的强壮，进度自然很快，不久他便发现，当竖直下挖时，冷月的表现不如向外斜挖时来得兴奋。 当即改为斜向下挖，冷月的反应越来越激烈，甚至刀身隐隐变得有些发热。 挖出二十多丈后，他听到了金属相撞的声音。 赶忙刨开土层，露出了掩埋在里面的一截黑色断剑，剑柄已经没啦，只有包含剑尖在内的三分之一长的剑身。 金梓鸣迅速将它收入储物戒之中，神魂之中顿时接收到了冷月不满的情绪。 他没有理会，迅速填平这条隧洞，清除洞口痕迹，尽可能让其恢复原貌。 虽无法完全相同，但如果不仔细看，应该无法察觉什么端倪，最多也就当作是游客在这里蹭过脚，以致弄出了一点痕迹。 走出洞外，已是卯时，但天色依然暗淡，他再次钻入密林，回到此前呆过的那棵树下，取出那截剑头和小鱼缸，把它们都放在冷月之上。 如同意料中的那般，冷月剧烈颤抖起来，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渴望。 金梓鸣铭刻符文后，鱼缸内璀璨的金色光球产生，且不再是缓慢旋转，而变成了高速转动。 金梓鸣一手握住冷月，一手插入光球，一道白色细线立即从手臂钻入他的体内，瞬间便体会出这是极其纯正的金之精华。 他的身体开始自发吸纳，以此改善他的金属性体质，并在体表排除某些杂质，直至两个时辰后，这种改造方才结束。 此时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金属的亲和力变强了，对冷月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恍如刀和自身本就是一体，是由同一种物质铸成。 金之精华的输送并没有结束，反而随着金属性体质的改善，开始更加猛烈地吸纳精华。 此时他的身体仅成为一个载体，很快便从他的另一只手臂传送给了冷月，似乎是在喂饱他后，又开始喂冷月了。 冷月刀发出黑色的幽光，如同嗷嗷待哺的孩子欢快地吞咽母乳，白色丝线被它疯狂吸吮。 那种吸引和拉拽之力，让金梓鸣的手臂内体会到了一种快被撕裂的痛楚。 到了后来，冷月干脆抛开他，开始直接吞噬这截断剑，这才让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这场盛宴，又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直到剑头变成一堆黑色粉末，方才结束。 金梓鸣有些狐疑，难道这截断剑也来自域外，材质与冷月相仿？ 抑或是鸿青界的古老兵刃，只因材质极佳，才被冷月看上？ 金梓鸣继续打坐调息，直到天明方才起身，他捧起冷月查看，发现上面的一些缺口和破损处，居然被修补了一些。 而且刀身是似乎有了一种新的韵味，如同被赋予了一缕生命。自身与冷月之间，也前所未有地出现了一丝神魂相连的感觉。 他挥舞了几招“基础刀法”，发现出刀更加自如与潇洒，像是完全出自本能。 以前的一些多余或过度的动作被自动抛弃，刀速明显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