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在星辰下摸索生活之光的风（二十九）
又一年毕业季，勿心怡离开了。飒飒风响，她离去的背影真像踏上征途的白马骑士。 “小风，小觅。你们会去联合国大学吗？”若风记得勿心怡说这话时，眼中尽是压制不住的期待，他知道她会压制是不想让自己失望，更是不想给他们两个负担。 若风还记得，当唐觅摇头时，勿心怡眼中有片刻暗淡，但在自己点头时，眼中忽亮忽亮。 唐觅说：“我资质不算优异，恐怕上不了联合国大学。其实，之前心怡jiejie和若风哥哥讲了新月国的风土人情后，我更想去那里读大学。那里有我喜欢的被珍视的灵物们。那里一定很美好。” 勿心怡摸了摸唐觅的头，眼中尽是温柔，她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小风呢？为什么会想去联合国大学。”勿心怡转头看向若风。 若风眼中尽是迷惑，勿心怡看懂了。她懂得她的小风弟弟，恐怕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所大学吧，而且联合国大学有她和星哥。而勿心怡这三年来，向来不会会错意若风的心思。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水光树咬牙切齿，一脸暴怒。 一旁的唐觅也感到气愤，失了往日的温和，无人能挡的怒火仿佛要烧向前面的几个人。 当水光树和唐觅要上前时，罗星云出现了。他们两对视一眼，放慢了脚步。 只听，星云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把好朋友对你们的好当做蠢事。你们是把你们自己看得太蠢，还是别人太聪明。” 唐觅上前，说：“都不是，是他们太自作聪明，其他人太蠢。” 说完，唐觅拉着瞪目结舌的水光树和罗星云离开了。 他们都知道，那些若风的同学，是把若风没有锋芒的善良当成懦弱了，另一种弱者。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若风独自一人默默离开了。 也许，这以前会让他伤心，但人随着长大，他开始思考了，阅历丰富了，视野也开阔了。 若风思考到：就像壮汉打赢弱小只会让人觉得他欺负人，而弱小打赢壮汉却会引来欢呼；就像当初我在迷梦森林里为了救岩蹄兔而拔掉了薮猫的命脉；就像我觉得月舞国以小孩做祭品祷告天神，难以理解，不可理喻一样，其实是因为自己的世界没有延伸到他们的世界中，他们的行为肯定有原因，只是我不知道。是啊。我还是觉得这世界是分不清好坏的。而且祖父曾说过的话——不要辜负自己的善良，这是对的。无论如何，生活不会辜负善良的人的。 若风想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松的笑。 水光树被唐觅拉着走时，好一会儿都处在呆愣中。一个高大烈阳般的大汉的呆也另有可爱之处。他认识了唐觅的又一面。 他想起了自己与唐觅和若风的初遇，以及后来他主动制造的次遇以及以后更多的再遇。然而，唐觅和若风认识他远在他的某一次再遇中。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他们走入自己世界的那一天。 他有着侠肝义胆，却也有着火躁脾气。正义感使他与好坏参半的社会格格不入。他一直独自一人。 进入云林野营时，他孤身晃荡在每个角落里。 一天清晨，阳光下植物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正当他感觉人会呼吸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时，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女孩手捧着一个小袋子，眺望着一处，与身旁的小猫似乎是下等待着什么。 一会后，他看到了一个男孩出现了。正当他转身要走时，他听到了热闹吵杂的声音。他惊奇地发现，男孩身后竟然跟着一排排着整齐队伍的灵物们。 这个属于男孩和女孩以及灵兽们的百兽宴，让他震惊了，他定住了身体，盯着他们。 女孩将怀中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发给灵物们。他发现，灵物们在将东西塞到嘴里后都开心地离开了，或蹦或跳或叫。 他没有打扰他们，这是他们的秘密，现在也是他的秘密了。 一天、两天、三天......他一直看着他们。 直到一天，女孩没有出现，只有她的小猫衔着袋子出现了，然后男孩出现了，后面仍然跟着队列整齐的灵物们。 那天，男孩依旧靠在一个毛茸茸巨型球状灵物身上，似乎在看着树上斑驳的风景。由小猫监督，灵物们自取放在袋子里的东西。 突然，他看到小猫毛发直竖对着面前贪婪地一把抓的大型灵物。那灵物一声低吼，小猫蔫了。他知道有事发生了，然而男孩却毫无知觉。他向高兴离去的那灵物追去。 他抓住它了，它怀中似乎是若干个小方糖。他决定将它交给男孩。 男孩看到他与它有些吃惊。他有点局促，因为男孩的眼睛很干净，仿佛能看淡一切，他第一次懊恼自己的不会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自己能入得了眼前这个男孩的眼睛。 他支支吾吾：“它......” 若风看看他，在看到灵物怀中的小方糖后，明白了。若风不厚道地笑了：“嘻嘻，看来小觅会罚你好几天不能吃到一块小方糖了。” 那灵物垂头丧气，却也不忘斜了若风一眼。 这时，唐觅出现了，“若风哥哥，你在叫我？”看到眼前陌生的男孩，唐觅有点吃惊，但又看到他明显的紧张，她对他善意一笑。 唐觅的笑，让这个高头大汉挠了挠后脑勺，暗唾自己的蠢笨模样。殊不知，这样在若风和唐觅看来，都有种感觉——这个男孩子还真是呆萌。 水光树叙述了他第一次无意中看到他们以及直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最后他保证：“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事的。” 若风看着他，笑道：“我叫白若风，小觅叫唐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水光树也跟着笑了，笑得憨憨的，“我叫水光树。” 后来，他成了唐觅和若风的弟弟，成了新一届的灵镜者。 “星云，谢谢你。”唐觅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星云说道。 唐觅突然好奇了，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有的好奇，她说：“我发现你也很喜欢若风哥哥。” 星云点点头说：“也许若风哥哥不记得了。我第一次遇到若风哥哥是在第一天入学报名那天。那天，我来到食堂，却一头雾水，因为看到很多人都自带餐具。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迷惑与无措，若风哥哥向我指出了食堂餐具的摆放位置。那时，我便衷心感谢若风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初次相遇，若风哥哥给我的感觉，便让我相信什么是缘分。后来知道若风哥哥是中二学生。那时，我便想成为他的弟弟。只是，后来我成了靠近若风哥哥的灵镜者。” 唐觅心想，看来我和星云的不同是在我们和若风哥哥初遇时，我需要更多的帮助，和若风哥哥的接触更多。我也相信什么是缘分了。 石头人倒下了，灵物们最喜欢的是石头人倒下了，它们常常停在石头人肩上，负在石头人身上渡河或者仅仅是走段路。然而，今天，石头人倒在了青青草地上。但石头人仍陪着它们，它们常常躺在石头人身旁。 “石头人，我一直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然而，今天却发现自己离天是那么的远，和众生一样。” “石头人，天上的云朵真漂亮。” “石头人......” 若风默默离开了。 接触越多，他越发现三王子真的很优秀，至少比他优秀。而且，他还是雨纱meimei的未婚夫。若风莫名失落了。他手中的黑曜石突然变得没那么的光亮了。 百感交集，他来到毛毛球和小猫身旁。他看到毛毛球打了个哈欠，小猫面对着它，也打了个哈欠。他笑了。黑曜石流光翻转。 这时，不远处，走来唐觅和水光树。 “水光树！我想你必须在生气后念两遍‘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唐觅发现，水光树只念一遍的话，她根本来不及拉住他。 水光树知道自己又惹唐觅生气了，讨饶地尽量低声说：“小觅jiejie，是那个人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骂得那么难听，我作为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那个女孩能忍得下去。”唐觅气道。 水光树不假思索：“因为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待唐觅说话，若风说：“我觉得，那个人会那么生气，难听地骂那个女孩，也许是出于好意呢。那个女孩不吭声默默听着，也许便是明白这点。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如果那个女孩有负面的情绪，就能说明那个人可能真的有错吧。” 唐觅看着若风，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若风哥哥，总能找理由让一切变得那么可爱。不过，我真幸运，成了若风哥哥的meimei。 水光树默默听着，在心里打架，若风哥哥说得也没错，事情也许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可是我能改变的了自己横冲直撞的性子吗？ “可是，”若风的话让唐觅和水光树的视线凝聚，“可是，我也很欣赏小树这种性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