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过往】
大马路上显然不是商谈事情的好地方... 几人换了一处地方，在一家路边的茶餐厅里面入座。 “所以说，你们两位，还有我爸爸...？”小心翼翼的开口，面前的绫宁宁和靛青记忆里面那个时常关心缪予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两样，跟刚刚两个小时前空白和缪予他们的说法完全不一致。 看着眼前满是疑惑的绫宁宁，靛青自己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我是什么人么？ 根据你老爹刚刚管我喊mama的话，我难不成还要说我是你奶奶么... 思绪跑偏，一时间为这种相遇感到有点儿无语的靛青试图斟酌着自己用语。 “我们是...” 打断无聊的遮掩环节，黑蒂丝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魔法少女，你的父亲刚刚陷入了灾兽入侵的危险事件里面，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你的父亲约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 严肃的黑蒂丝不同于看起来软乎乎的靛青，如果是认真起来的话，倒确实是有点儿能把人吓住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 位于市郊的荒板大厦本就是已经废弃的工地，周围也没有什么居民楼，更不要说商圈了，怎么样来想的话，这都是太正常的事情。 被提及这个问题的绫宁宁瞥了一眼昏迷着的父亲，不知道是因为信息量一时间过于庞大，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显然陷入了沉默里面。 “这个...” “你放心，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些都是实话实说。”靛青适当地安抚着对方。 “其实，我没有和他约好是要在这里见面，我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偶然而已。”意料之外的，在一白一黑的一唱一和下面，少女反而坚定了自己的不配合想法。 比起先前的那种稍显的软弱的感觉，现在的绫宁宁显然更加让人感到不太好应付。 甚至，透过那对打量着父亲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眼神里观察，见不到一点儿对于血亲上面的爱的感觉，甚至是更加像是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他也不算是我的父亲，我自己一个人在福利院生活，他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们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橙光福利院里面向院长打听。” 只是，莫名的这种直接和人撇开关系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生出更多的疑惑出来。 “就算是没有和你父亲一起，那你也应该会生活在母亲身边的吧。”靛青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联想到了刚刚男人在烂尾楼里面说的那些话的话，后面的绫宁宁应该也是在父母离异之后跟着母亲继续生活的，可是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里面？ “我讨厌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 ——比起刚刚的语气更冷，更加让人胆寒的感觉出现在少女的身上。 看起来比起父亲之间的矛盾来说，母亲和对方产生的矛盾才是最大的那一方。 这种决断的口吻，甚至一度让面前的两个魔法少女都随之默然，很难以想象一个家庭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孩子对于自己的父母产生这么大的仇恨。 少女手中的刀叉狠狠地插在了刚端上来的蛋包饭上面，红色的番茄酱和金黄的饭粒混合在一块，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些比较血腥的事件上面。 家庭上的分崩离析一般来说离不开的话题可能无非就是。 ——“外遇”与“家暴” 而事实上和这种传统的固有印象应该也不太存在什么样子的差异，看着眼前沉默下去的魔法少女，绫宁宁再度开口。 “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是幸福的，很难理解吗？” “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个就不是能够好好坐下来谈事情的人，一个是研究所的工作狂，一个是普通中小企业的职员，两个人的生活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因为他们的这种烂关系，我就没有任何的童年可言。” “甚至我要感谢我的父亲，因为他没用，软弱到出轨别人，才为这种压抑的家庭写下一个解脱的句号，虽然后面跟了那个女疯子之后，我也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就是了。” 绫宁宁看着昏迷间的父亲，又看着两位魔法少女，显然越说，也越到了自己痛点上面。 “所以，不要把我和他们有任何的挂钩，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认我是他们的女儿。” 说是归这样说。 可是从沉默的聆听下，靛青却越发能够感受到这是一种另类的发泄。 接受了吗？ 恐怕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自己的童年是这样的，人们常说，成长之后的每一个艰苦的追求，都是对于自己童年缺憾的病态弥补，现在看起来的话，绫宁宁恐怕就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正常的童年经历。 “不好意思，戳到了你的痛处。”黑蒂丝开口想为自己的言语道歉。 不过换来的却是那目光的下移，那仿佛背负了浓郁的仇恨的眼神没有伤心的意思。 “不，这不是我的痛处，这是我恨的来源。”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靛青很难以将面前这个满腔怒火的孩子与过去偶尔会见到的，躲在缪予身后，时常羞以见人的温柔小孩产生任何的联系。 这个时候，反倒是靛青比较难以接受了起来。 她想起来的是更之前的时候，面对相依为命的meimei时，那每一个不知所措的过去。 都说长兄如父，在父母离去，也没有亲朋好友的前提下，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到身为一个兄长应该做到的事情。 这方面的愧疚，隐隐折射在了面对此刻面前充满怨恨的少女身上。 “如果你们没有事情要问的话，请恕我失陪，我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气氛尴尬，将自己撇清关系的绫宁宁显然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呆着的想法。 “你知道你父亲住在哪里吗，我们把他送回去。”合上眼，经过少女的怒火后，黑蒂丝也没有了继续询问下去的心思。 可是少女走得也同样坚决。 没有等两人再多说什么，就这样直接离开了茶餐厅里面。 长叹一口气，靛青回头看向黑蒂丝，对方的脸色同样难看，作为富家女的黑蒂丝显然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一种故事走向，不过令她脸色难看的倒也不只是关于绫宁宁的身世过往，更多的，还是在于探查的事物上面得到的反馈。 “怎么了？” “那个孩子身上确实有心之楔。” “嗯...这个空白汇报过了吧，主要是不太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会性情大变这件事情。” “不，空白有一点说错了。”黑蒂丝神色凝重，却一时半会找不到一种正规的说辞，只能暂时性地撇去了一贯而来的严肃，努力的描述着。“她的心之楔已经完全成型了，颜色也并不是什么透明，而是偏向于不健康的浑浊色，朦胧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 “...浑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新的魔法少女身上，一般来说的话，不都是至少任期五年的魔法少女才会浑浊的趋势吗。” “正常来说的话确实是如此，但是对方的这个经历，说实话，那只会让心之楔更快走向浑浊。” “但，那已经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也过了不知道多久了吧，至少不可能是最近...” “对，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黑蒂丝抛出了最终的疑惑。“她的心之楔完全看起来不是一个新人魔法少女应有的，而是接近生涯末期的魔法少女才会有的浑浊感。” 更具体的来说的话，魔法少女绝不可能有对方刚刚的这种强烈的仇恨感。 各个地方虽然都在事实上证明绫宁宁是一个老牌的魔法少女，但是从直觉上来说，这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她刚刚也确实在说谎，一个没有事情要做的人，根本不可能会闲逛到市郊的这里来，至少我是完全想不出来她有任何要过来市郊的理由，除非就是真的和她的父亲约好了见面，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 “可是她父亲也还昏迷在这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等一下等他父亲一醒来，稍微询问一下的话，这种隐瞒就会立马被拆穿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啊。” “所以，还少了什么我们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黑蒂丝手揣着下巴，冥思苦想起来。“不正常的魔法少女，奇怪的人工灾兽，扭曲的特有结界，奇怪的自杀游戏，这些一定有所关联，并不是各自独立的事件才对。” “说是这样说啦...”靛青却有点儿犯难。“可是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确定的情报来源吧。” “这个时候就得看某些新上任的控损局局长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本事了吧。” “局长...？” “徐州啦，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的吧，在上次事件里面，他倒是成功上位了，毕竟和樱谈了一笔合作事项，现在坐稳控损局局长的位置应该不成问题了。” “有倒是有...就是我的手机不太方便来着。”嗯，毕竟是用缪斯的身份留下来的联系方式，如果这样贸然打过去的话，只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在茶餐厅里面，用黑蒂丝的电话联系了一下徐州。 电话那头的徐州听起来倒是格外的疲惫，想来也是上位之后，有着做不完的事情了。 “请问...？” “徐组长，哦...这会应该是徐局长了，升官上位之后倒是礼貌的多了，还会请问了。”靛青习惯性地寒暄了两句。 却被黑蒂丝狠狠地敲了敲脑袋，小声的吐槽道。“不要加上中年男人不必要的寒暄环节！” 咳咳... 嫩脸一红的靛青调整了下自己的形象，重新用完美的魔法少女人设开口。 “抱歉，抱歉，您好徐局长，我是魔法少女靛青，这次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和你询问一点儿事情的，不知道你们控损局最近是否知道有一个叫做“鲸落游戏”的软件。” 电话那头，徐州本来疲惫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了一点儿，连对于刚刚的寒暄都没有心思编一个冷笑话应付，直接进入了正题里面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 “全部...我们现在怀疑这个东西除了教唆人们自杀，是超能力者策划的一起恶意犯罪事件之外，还涉嫌和灾兽有关，我们在这个游戏的相关地点里面，发现了人工培育灾兽的痕迹。” 电话那头传来了沙沙的纸页声，似乎是在翻找资料的样子。 “事实上，这个东西，在过去差不多相当于是一个都市传说，规模很小，大概就是说在某些人的手机里面，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来这样的一个恶意软件，怎么样也删不掉，会通过暗示还是劝诱的各种方式让人走向自杀的道路。” “经过互联网反向追踪，还是其他的科技手段，我们都对于这个软件的来源没有任何的头绪，我们也怀疑一直以来晋川发生的失踪案都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但是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并没有成立专门的项目组，你们那边是发现了什么么？” 靛青看了看边上还在昏迷的大叔，翻了翻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对方的证件。 “事实上，我们刚救下来了一个受害者，我看看...名字是叫绫建军，呃好土的名字。” 没有理会靛青的吐槽，察觉到了事情解决的可能性的徐州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们这边会立即派人过去接手这件事情，同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的话，我们也会全力协助你们。” “麻烦你们调查一下绫建军的家庭，特别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信息，这对我们很重要。”黑蒂丝开口要求到。 而另一边徐州也很爽快，看起来自从和樱搭上线之后也不会只是做一个光杆司令了，人都看起来风光了不少，有了自己的话语权。 “好，我们会尽快办好。”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刚从市郊走出来的绫宁宁却乘着车到了另一处偏僻的地方，走进了一处看起来荒废的出租屋里，黑色的帷幕显现，那正是和刚刚荒坂大厦相同的帷幕结界，如果靛青此刻在边上的话，就会发现，两者就是完全一样的事物。 走进其中的少女按住耳侧，显然是和不知道谁在交流。 “是的，我到了，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而在少女的面前，在结界所扭曲出来的高楼之上，伴随着一声惨叫声，一个人影从楼上摔落下来，直直的落到了与荒板大厦一样的尸堆上，化为了不知正体的蛆虫灾兽的养料。 “任务开始。” 少女的言语吐露，光影闪动，比起沐浴在光辉中变身的身影更快的，是已经随之投出去的武器。 长矛贯穿了蠕动的蛆虫灾兽，汁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