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别转了，头都被你转晕了……”顾曦颜的某种感觉从模糊中逐渐若隐若现，如果说秦凯之后的某段时间她下意识地不愿意让别人靠近，薛子墨硬生生地冲破她心里的那道坎儿走了进来，而现在，她是不能！如果以前心里还有一丝抓住幸福的痴念，那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她确实怕了，即使她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却再也付不起这感情的代价了！ 椅子果然听话地停了下来，回笼眼神儿，凌展驰正扶着她的椅背，顾曦颜有些慌张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蒋欣然的背影火速闪进了设计总监的办公室…… “前两天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凌展驰对自己此时内心的那些个忐忑有点懊恼，他不想再有任何异样或者不由自主地再做些”出格”的举动，他承认他在担心顾曦颜会“出尔反尔”。 “我……”顾曦颜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好地方，虽然他们个个都在埋头苦干，办公室里的工作状态她又不是不清楚，这会儿耳朵怕都是竖着朝着这边来的，“我担心跟不上你这里的节奏，到时候耽误工作，你又不好开口……” “我一向公私分明。”面对顾曦颜的吞吞吐吐，凌展驰显得简明扼要，他很清楚，顾曦颜意识到自己在靠近，她准备缩回去，而他不许！ “你都不看我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而且我虽然很想挣钱，越多越好，但我不想白拿……”顾曦颜看着凌展驰那张心不在焉的脸，知道他听得出来自己的理由过于“正常”，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好吧，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我很感谢，但……我还是更愿意自己解决。” “人事部门有薪酬标准，研究生的待遇，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凌展驰看着顾曦颜那副不愿声张的模样，适时地转身走进自己办公室，只要她还能“谈”，还愿意“谈”，那在哪儿“谈”他都乐意陪着。 相对于那个偌大的公开的人多嘴杂的暗潮涌动的办公区域，顾曦颜只能选择跟着凌展驰走了进去。 “凌展驰，你没有亏欠过别人什么，你不明白那种感受……”顾曦颜看着凌展驰大喇喇地坐到办公桌后面，脸对着窗子，整张侧脸固执地让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觉得自己被施舍，一心一意地着急着偿还，想着还完了才是平等。”凌展驰说得异常平静，“可什么事情都有**低谷，接受别人的帮助又怎么了？别人不帮我，我也走不到今天，有人愿意帮你是幸运的事情，别人帮你都是一时的，你自己努力才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是没有信心去还？还是觉得自尊心受不了？顾曦颜，我也警告你，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要自食其力，这两样东西，你带着任何一样，你只能原地打转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你也明白吧？任何时候原地打转儿都不是好事情。” “我不想被特殊化！”顾曦颜终于脱口而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真实的想法儿，那样即使自己真材实料地自食其力，别人眼里也是靠着大树好乘凉的主儿！ “特殊化？”凌展驰的嘴角动了动，有点得逞前的喜悦，坐正了，不动声色地看着顾曦颜，“有没有可能是你把自己想得特殊了？” “……”顾曦颜连结巴都不能了，直接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珠子看着神定气闲的凌展驰，脑袋里第一时间跳出来居然是几天前的那个“吻”，“凌展驰，你有时候真的是很可恶，公司里一定有不少人讨厌你！”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在我的办公室里能这样大吼大叫，现在这种状况，任谁一抬头看见，是不是就会认为你很特殊？”凌展驰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看这样的顾曦颜，哪怕以后她在自己跟前摔盆子摔碗，他也不想让她压抑着…… 顾曦颜果然心惊rou跳地透过玻璃，警惕地张望！ “心态太重要！说服自己，海阔天空；过不去那个坎儿，画地为牢。”凌展驰看着顾曦颜一秒变得贼精精的样子，发觉忍住笑确实是件辛苦的事情，“大市场下的竞争，适者才能生存，你到哪儿都一样，这样的职场肯定很报社的竞争不同，公司是我的，没错儿，但如果要长远，并不是只手遮天就能办到的，我同样需要人才，需要管理，需要补给，需要更新，需要持续，只不过我需要的这些，都必须是有竞争力的，所以该经历的在我这里你一样都躲不过去。虽然你心里觉得有很大的亏欠，我却只能领‘给你推开门’的情。” “那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顾曦颜听着凌展驰那么多的“义正词严”，倒觉得自己心怀鬼胎得不够大气了。 “上班？”凌展驰心花怒放地脑袋缺氧，天啊，这样的问题还用问吗？那位置不都一直“供”着的吗？“首先，你得把课程安排在认识部门那里报备一下，以免给他们的考核带来不便。” “好。”顾曦颜丝毫没有犹豫。 “然后……”凌展驰说这拽起桌上的电话，“小欧，把前两天的那个劳务合同拿进来。” “合同？”顾曦颜突然觉得有点太正规了。 “对啊，你去别的地方上班，不签合同吗？”凌展驰脸上写着“这么正常的手续还要解释”吗？ “不，不是……”顾曦颜听着门被推开，欧曼琳款款而来，十几步的距离已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不止一遍。 “合同你先看看，我要开个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小欧。”凌展驰看着顾曦颜接过合同低头“研读”，准备离开。 欧曼琳亦步亦趋地跟到门外，“凌总，我要怎么说？” “不管你怎么说，人是要留的，公司对人才的态度你知道的。”凌展驰毫不停留地直奔会议室去了，“这个月的绩效考核你理完了吧？一会儿开完会拿给我看。” 欧曼琳磨磨唧唧地退了回来，留不留人不是她说了算的，留不留的住却要算在她的“绩效”上，赤果果的威胁！ “你们公司一签都得签三年吗？”顾曦颜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小欧”一脸哀怨。 “我们公司很重视人才的，能进公司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当然也不希望人才轻易流失……”欧曼琳的脑袋里到处搜刮，自己的劳务合同都是一年一签的，她怎么知道到了顾曦颜这里怎么就翻倍了呢？ 欧曼琳看着顾曦颜迟迟不动手签合同，脸上划过一丝焦虑，事情要砸也不能砸在自己手里，“不过，公司的待遇很好的，同样的职位比同样规模公司的薪酬都要高，只要能留下来，应该都不会想走吧？” “是吗？”顾曦颜觉得欧曼琳刚才的话像是在说“绕口令”，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更紧张不是吗？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头，可又看不出哪儿不对头，“但我的工资，计算方法应该和你们不一样。” “你是设计部的，设计部的都是有提成的，会更高一些。”欧曼琳当然也知道，面前这位的底薪起点不一样，提成的百分比也不一样。 “我不算是全职，怎么也不能接其他的设计吗？”顾曦颜觉得只要自己时间允许，精力允许，活儿当然是多多益善。 “公司没有硬性规定兼职人员非得这样，但凌总说了，最好不要那样，说人的脑袋聪明是因为专注，但再聪明，也经不起到处点火儿，火堆多了弄得你手忙脚乱，有时候还会串联，创意，你也知道的，凌总连雷同都不接受的。”欧曼琳打心眼儿里同情设计部那一群人，工资高，待遇好，但有时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就这样，由开始顾曦颜问一个，欧曼琳答一个，到后来欧曼琳干脆追随着顾曦颜的目光一个个解释起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才发现，这合同和自己当初签的那份相差的不止一点两点儿…… 不过还好，顾曦颜并不难“公关”，解释“清楚”了，签字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看着顾曦颜最后一笔落下，欧曼琳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这个月得来不易的奖金终于可以安全落袋了。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我才应该更紧张吧？”顾曦颜看着欧曼琳快速把自己签过名字的合同装进一个档案袋里，档案袋上的线头饶了两次才绕上去。 “我见了人才多少会有点儿……”欧曼琳对自己说这句话的顺滑程度表示诧异，自己这是在拍马屁？ “你真会开玩笑，以后就是同事了，还要多多关照呢！”顾曦颜露出一个微笑，向欧曼琳伸出右手。 “……互相关照……”欧曼琳只得和顾曦颜轻轻握了一下手，因为自己所在的岗位，平时也有人跟她说“多多关照”的话，但今天顾曦颜说出来，她觉得有点儿讽刺！ 职场如战场，看着顾曦颜笑得单纯可爱，人畜无害，但谁知道呢？人才在凌展驰这里一直都很得宠，顾曦颜到底是算哪种类型的人才呢？ 顾曦颜正被欧曼琳审视研究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凌展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门框上，敲了敲玻璃，“呦，这头儿开的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