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薛子墨听见手机响,这才把任雪轻轻推开一些,任雪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意识地往两边看看,走廊上依旧空荡荡的! “你把媳妇落我车上了,现在在大堂,赶紧下來认领。”凌展驰说着看看顾曦颜,顾曦颜白了他一眼。 薛子墨有点焦头烂额,现在是什么记性,只不过在车上眯了一会儿,他居然忘记了顾曦颜,犹豫了一下,“如果她累了,告诉她就先回学校吧。” 要知道他刚从任雪屋里撵走一个“色狼”,把在顾曦颜那里消耗所剩的精力也给用完了…… 他也不想在一个芝麻大的事情上反复纠缠,而且无限循环! “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凌展驰把手机放在眼前看了看,说话的是薛子墨吗心里说不出的堵,自己到底是热的哪门子心,两个当事人一个靠他死拉硬拽,一个又不冷不热的样子。 “她那样,谈不出來什么结果的,都冷静冷静也好。”薛子墨看着任雪,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薛子墨挂了电话,推开任雪的门,扶着她走了进去。 “他沒伤到你哪儿吧?”薛子墨待任雪坐定,把任雪上下打量了一遍。 “沒有……”任雪说着裹了裹衣服,是倒了什么霉,居然把一个司徒登子当成了志同道合之人,引狼入室! “他怎么跑到你的房间里來了?”薛子墨的记忆里,那个人应该是另一家报社的副主编。 “他说是讨论会上的一些事情,想交换一下意见……”任雪逐渐降低了声音,自从离婚以后,她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因为她明白单身女人的处境,这次她只是一心想着怎么给《都市时报》拉几个盟友,却忘记了自己本是个女人。 “怎么那么傻?什么人都相信!”薛子墨把目光从任雪身上收回來,如果刚才沒有人的话,任雪会怎么样? “你不是那天还说如果可能,可以合作一下的,所以我才想多了解一下!下午讨论会上聊的好好的,可能是晚饭时喝了酒……”任雪现在想起那张猥琐的脸孔和那双在自己背上乱摸的手,身上立马起來一层鸡皮疙瘩,特别后怕! “对不起……”薛子墨拍了拍任雪的肩膀,他很自责,自己只顾着去找顾曦颜,却让任雪一个人独撑场面,他很清楚文化人里也是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 “你放心,我下次会注意的。”任雪低着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她不能让薛子墨担心,听到薛子墨那句“对不起”,远比刚才遇到司徒登子还让她想哭,那轻拍自己肩膀的双手,让她感到心里踏实了很多。 “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薛子墨以为顾曦颜才需要他再三叮嘱这些话,“遇到那样的人,不用客气,还有什么顾忌的,如果是这样的人,不合作也罢!” “嗯。”任雪点点头。 “以后不管在哪儿,都得先保护好自己是第一,特别像你这样……”薛子墨倏然停住,收回在任雪肩膀上的右手。 “特别像我这样离了婚的女人,对吧?”任雪抬起眼眸,看着薛子墨,眼里又涌起一层薄雾,“我明白你的意思,苍蝇不叮无缝儿的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子墨有点着急起來,要知道任雪在他心里从來都不是这样的女人。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如果这时候还在那个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得自己承受……”任雪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來,即使吵,即使打,也不用遭受那么多人的污言秽语,更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令人恶心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生活的权利,只不过都得付出些代价,代价是根据你的要求待价而沽的。”薛子墨一向不会安慰女人,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觉得如果说点其他的可能会更好,是不是不应该理性地说什么大道理! “我只想过点儿自己想过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怎么什么都得赔上一辈子呢?”任雪懊恼地用手搓了搓头发,要么在婚姻里熬一辈子,要么在唾沫星子里挨一辈子,自己的命运竟不济到如此让人可怜的地步! 薛子墨想对任雪说想过点儿自己想过的日子本就不是什么易事,但适时的闭上了嘴巴,不讲大道理,可能任雪更需要一个听众!于公于私,他都愿意当这个听众! 于是,在任雪对面的床沿上坐了下來! 任雪一双泪眼随着薛子墨的动作移动,最后锁定在薛子墨的脸上,从头发到额头到鬓角到脸颊到嘴巴到鼻子再到……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睛也正静静的凝视着她! 空气里好像涌动着一股暗流,使薛子墨有点惴惴不安,他想站起來,他想跟任雪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想退出那个房间,他想…… 然而他看着越來越近的任雪,一股女人的气息扑面而來,撞得他满怀都是! 刚才划过他脑袋的一切想法都在任雪的唇间停滞了,那唇柔软而细腻,紧贴着自己的,他却一动未动,应该推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忘记了? “不,不行……”薛子墨终于拉回了一些自己的理智,但说出的这几个字里却透着十足的挣扎和纠结。 “我的感觉沒有错,对不对?”任雪抱着薛子墨的脖子,不准他挣开。 “任雪,这样是不对的……”薛子墨先给事情定了性质,以坚定他的坚定,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好学生、好孩子,不对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去做的。 他也很清楚这次不同于上次,那时任雪是喝醉了的,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沒发生,可现在两人如此清醒,却又如此糊涂! “你对了那么多次,错一回又能怎么样?”任雪的头发已有些凌乱,从前额散下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目光透过长发的空隙看着薛子墨,踮起脚尖,双唇再次靠了过來。 “对你不公平……”薛子墨双手抓住任雪的双肩,想要推开她,却感觉任雪的力气有点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个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我现在不要公平了。”任雪的额头抵上薛子墨的。 “任雪,你疯了,还是你又喝醉了?”薛子墨觉得趁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得尽快离开这个房间,这并不是一般正常男人能抵挡得住的诱惑,何况还是一个禁欲多时的素食者? “我爱你……”任雪知道等着这个男人主动,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爱,就爱个彻底! 薛子墨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在任雪的那三个字中瓦解,任雪肩膀上的那双手移到了她的腰间,轻轻一握,任雪便倒在了那怀里,天知道,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怀抱…… 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世间繁华; 若她历尽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顾曦颜端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在30分钟前她撵走了凌展驰,凌展驰当时颇为冤枉,因为他只是当了回传话筒,把薛子墨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顾曦颜听,甚至连人称都沒有改变! 面对她的恼羞成怒,凌展驰这次居然很绅士,沒有出言相驳或者讥笑讽刺,乖乖地进了电梯去见他的重要客户去了。 顾曦颜看着凌展驰消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不是为了等他,不是为了赌气,她心里却盼望薛子墨能够下來,即使不道歉,即使还呕着气儿,她想让他下來,那样起码薛子墨能感觉到她还在这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曦颜看着这里的人进來又出去,电梯上去又下來,内心的希望逐渐变成了奢望,她奢望那份心有灵犀还在,她奢望那份默契还在,一定还在的! 可能他这会儿在讲电话,或者被同行绊住了,或者找了她半天想去洗个澡,或者是打了个盹儿…… 顾曦颜假设了好多个可能,然后又一个个地推翻,心慌意乱地冲进电梯,他不可能猜不到她还在的,以前每次他晚归,电话里他催着她睡觉,她也都会坚持到他回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脾气! 凌展驰明明都跟他说得清清楚楚自己在大堂里的,他怎么可能都不下來?她要去看看,薛子墨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比她还重要! 电梯门刚一打开,顾曦颜便冲了出去,在薛子墨门前站定,摁门铃,沒有反应,再摁,沒有动静…… 顾曦颜背靠着那扇门缩了下去,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他是决心要跟自己宣战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他学着小心眼儿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越來越沒有耐心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漠不关心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理智到近似冷酷了? 而自己再沒有最初的淡定,为了向周遭各类人等证明他们的怀疑是错的,她不遗余力,可能是太过于用力了,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沒经验,哭啊,抓啊,拉呀,像一个小孩扯桌布,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扯到了地上…… 地毯上的波斯米亚图案让她有些眼晕,连眼睛停留在一处空档处都不能聚焦,而门与地毯之间的那屡空隙,让她意识到对面的房门沒有完全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