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手足(下)
然而无论舞惜心中是如何想的她始终都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活跃着气氛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叫父皇看出了端倪这些人中间大概只有父皇才是真正单纯的…… 夜渐渐深了这小聚也就结束了雍熙帝直接回了明光殿说是有政事沒有处理好眼看大家就都走了舞惜几次看向子瑾有些话她实在想和他单独说但是又怕她一开口慕萱会多心好在子瑾看出她的心思对云妃说:“母妃您前次不是还说让慕萱去您那拿锦缎吗今日正好让彦祯陪着慕萱去拿吧” 云妃会意地说:“是啊慕萱随母妃去一趟邀月宫吧”慕萱不疑有他轻轻颔首说:“正好我还可以多陪母妃走一段” “好了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子瑾见人都走了转身问舞惜 舞惜笑着看着他:“瑾哥哥果然是了解我的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听她这么说子瑾神色中也有一些不舍若说众多手足中唯有舞惜同他关系最好身在帝王家这样的手足之情难能可贵所以子瑾倍感珍惜 御花园中景致一如从前舞惜感叹道:“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怎么有这样伤感的话”子瑾问在他看來舞惜实在是幸福的他同拓跋舒默几次相交看得出那是一个十分冷情的人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动情才会钟情一生舞惜非常幸运成为拓跋舒默的心上人所以他为她做到极致这样的舞惜应该是快乐的这样伤感的话实在不适合她 舞惜淡淡地笑说:“做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总是有一些不如意啊” “你也有不如意”子瑾问“我猜你的不如意一定不是來自拓跋舒默吧” 果然提起这个名字舞惜的笑容明显是发自内心的她微微摇头:“并不是他但是我的生活中并不只有他还有你们啊” 子瑾了然:“这么说起來你所谓的不如意是來自我们了”沉默一会子瑾接着问“可是方才慕萱和你说了什么还是席间母妃说了什么” 舞惜抬眼望着子瑾不得不承认子瑾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看着自幼宠溺她的瑾哥哥那些话还是决定直接了当地说:“瑾哥哥有些话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但是你千万不要多心也别生气若是不喜欢听你便当我什么都沒说” 子瑾笑得温尔雅:“什么时候舞惜同我也这么小心翼翼了这可不是生疏了么” “瑾哥哥其实嫂嫂并沒有说什么但是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内心有时候不必听她说了什么只需仔细观察即可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忧愁她似乎不是很快乐”舞惜最终还是沒有将慕萱的话告诉子瑾她怕自己弄巧成拙 子瑾的笑容微微一僵:“大概是吧这几年我们之间也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说了想來和我府上那两个侍妾有关慕萱是一个十分细腻的人有时候难免多心我知道关于子嗣她心中始终有个结然而其实我并不在意自幼生在帝王之家我倒真心觉得多子多孙未必是福” “哦”舞惜有些意外从來不知道子瑾是这样的想法 子瑾颔首:“可不是嘛你就说我们说起來手足不少但是真正交心的有几个只怕还是互相防备、算计的多吧所以有了彦祯之后我已经满意当然若是再有也很好沒有其实我也无所谓我知道母妃不这样想她希望我能子嗣多些许是给了慕萱压力或者说慕萱家中也给了她一些压力吧她几次提议给我纳妾我都拒绝了然而我发现她并沒有因为我的拒绝而变得快乐眉宇间愁绪更多” 听着子瑾的话舞惜知道自己是冤枉了他有些时候我们总是习惯了把我们认为好的给自己在乎的人实际上却从沒有设身处地地想过对方到底需要什么缺乏沟通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想想自己和舒默舞惜稍感庆幸至少在她这有什么话她都还是愿意直接同舒默交流的 子瑾的声音在耳边继续响着:“我看她那么执着便想着是不是我接受了她反而会轻松些后來侍妾进了府接着又有了子嗣慕萱她……似乎再也快乐不起來”子瑾心中还是在乎她的他始终忘不了当他身陷山越时慕萱和舞惜一起前來相救的画面少年夫妻总是感情最深的可是他们却渐行渐远…… 原本舞惜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听子瑾这样讲來她觉得自己的那些话已经沒有说的必要了这中间其实子瑾是想得非常清楚的糊里糊涂的人一直是慕萱 这些话对于子瑾來说也是一直憋在心中的找不到人去诉说如今正好舞惜在他索性也一吐为快 舞惜静静听着末了方说:“瑾哥哥你一直都是最有智慧的该知道许多事只有说开了才能解决嫂嫂是女子有矜持的时候但当年她能勇敢去山越找你今日你还有什么不能为她解决的呢” 听着舞惜的话子瑾脸上也绽放出笑意:“好我会解决好”他仔细凝视舞惜称赞“舞惜你还是一如从前的体贴大概也是因此你才能获得拓跋舒默这样的倾心已极吧” 聊完私事舞惜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瑾哥哥这次回來我发现朝中似乎和我临行前不大一样” 冷不丁听她说起这个子瑾还是有些意外的按说舞惜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问这些她又一向心思敏捷怎么会突然和他说起这个问題 见子瑾沒有回话舞惜恍然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是有些不妥怎么说她如今也是乌桓的大妃这样突兀的提起朝政似乎有刺探国事的嫌疑啊她连忙说:“我并非那个意思瑾哥哥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大秦才是我的母家我不会为了舒默而做伤害你和父皇的事” 子瑾颔首:“瑾哥哥自然是相信你的” 舞惜说:“只是那日的夜宴我看着皇后似乎有些不得势而静妃更像主人”她客观地陈述着事实其实谁都知道观后宫便可知前朝女人在后宫中的宠辱得失往往同母家之荣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舞惜永远是这样洞若观火”子瑾间接地赞同着舞惜的话 舞惜靠近子瑾低声问:“瑾哥哥子灏是否有取太子而代的心其实原本我就觉得太子除了是嫡长子外似乎并不十分优秀” 面对舞惜这样犀利而直接的话子瑾并沒有显示出有任何的诧异而且舞惜说得这个几乎也不算是什么秘闻了他大方地点头:“在外人看來似乎如此” 舞惜看着子瑾的防备稍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但是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她后退了自从舒默登上汗位她便一直在心中隐隐担忧若是來日两国交战她该如何取舍所以她想知道子瑾对那个位置的心思 舞惜叹气:“瑾哥哥你那么优秀真的愿意当一辈子贤王吗”她终于问出心底的问題 子瑾听她说这样的话眼底的防备渐消他摸摸她的头顶一如从前般的宠溺:“舞惜自小母妃便教导我要安分守己审时度势这些年來我也已经习惯当一辈子的贤王也沒有什么不好不是吗”看着舞惜兜兜绕绕问了那么多子瑾了然她只是关心自己的未來罢了 舞惜点头:“人各有志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相争而牺牲了你”子灏一直对太子之位是虎视眈眈的身后又有不甘心的静妃;而子辰自幼便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又岂会轻易言败所以夹杂在中间的子瑾变成了他们必争的力量若是子瑾也有那个意思自不用说若不然如何权衡便是大学问 舞惜自幼观史看了太多这样的例子无论是玄武门之变还是九龙夺嫡那些手足相残的场面都太血腥她只是担心子瑾会一个不慎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 子瑾心中微暖父皇的子女一共十七个这其中唯有舞惜和他才真正称得上是手足 将心底的话说完舞惜终于放心她看了眼周围说:“嫂嫂和彦祯怎么还沒來”这里是邀月宫出宫的必经之路却迟迟不见慕萱的身影 子瑾心中微微一滞莫非母妃又在和慕萱说什么吗一直以來母妃都是很喜欢慕萱的但是自从那两个妾侍接连产子之后母妃对慕萱似乎就有了看法唉……别说在子辰和子灏中权衡了光是母妃和慕萱就已经让他有了为难之意 正说着话远远地传來脚步声舞惜扯扯子瑾说:“嫂嫂和彦祯來了”